院子里一瞬间陷入沉默,花家姐妹的伤势刘文夫妇也见着了,关于花家姐妹的遭遇,二人也早有耳闻,但事不关己啊,只是当饭后谈资说说罢了,但今天亲眼见着了,着实让人心惊,还是两个娃娃啊!花大梁的性格古怪,让人亲近不起来,但是在村里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保大保小,屋子里的四人谁也不敢来做这个决定,要是王氏是正儿八经是花大梁的妻室,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也许还可以帮忙选择一二,但王氏却是个买来的,无名无分,要是怀的是个小子,给人丢了,可不好交代。
以刘文夫妇的经验来看,王氏肚子里的八成是个小子跑不了了,花家已经有两个丫头了,花大梁好不容易再有一个传宗接待的,让刘二婶觉得难办的是自己已经收了王氏的银钱,要是刘大有夫妇不在的话,也许自己能按照事先约定的来,万一有什么事情,保大人,鬼使神差瞒过去,无人知晓,王氏虽然有血崩之相,且娃娃胎位不正,只露了一只脚,但自己还是应付得过来的,自家老汉也在,保大人还是有希望的,八两银子呀,再加上刚刚王氏许诺的二两,整整十两,自己给村长媳妇儿接生不过四五两银子,但偏偏刘大有夫妇又是个多嘴不好惹的,按规矩来,庄户人家是要保大人,但偏偏王氏是个买来的,无名无分的,是应该保孩子的,自己以后还是要在村里混的,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对自己的名声还是有些影响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刘文见自家媳妇一直磨磨唧唧,想到王氏的多次拜访,两人在屋里偷偷摸摸的情形,猜到了个七八分,自家婆娘怕是收了王氏不少银钱,看来回去以后给婆娘得好好上一课了,这王氏的脉搏自己刚刚把脉的时候仔细端详了,王氏的命怕是保不住了,故此才问出了刚才的话,四人的目光盯着自己,花落把院落里的人都打量了一番,只是悄悄低下头,降低存在感,在油灯下四个大人皆有些尴尬的别开视线,谁也不敢站出来做主,房间里一时间陷入沉默,就连后山传来的微弱奇异动物叫声也能隐隐约约听见。
刘二婶花家姐妹脏兮兮满身血渍,王氏一个买来的破落户,要不是她怀有孩子,还敢拿孩子出气,早就被村里人戳断了脊梁,刘二婶一时间没有忍住有些同情,毕竟她也是当娘的人,活了这么久,这现年听过后娘虐待原配孩子的故事不少,银钱固然重要,毕竟传宗接代的思想那是根深蒂固的,还有要是花大梁回来知道是因为自己技术问题导致他没了儿子,那可保不齐他会做些啥,刘老爷家的狗光是咬了他丫头都得来道歉,更何况是个儿子,要是王氏死了,那八两银子定金的事谁也不晓得,还不得乖乖都进自己的荷包,合计一下,孩子脚现在已经出来了一只,摸着是个男孩,但万事没有个绝对,沉默半晌低声道:“肚子里的,八成是个带把的”,厢房里王氏的呻吟声已经微弱到快听不见了,花落不想花大梁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便埋头答:“万一我娘不行了,请务必保全我弟弟”。
有了花落的这一句话,刘二婶仿佛找到了方向,与贺氏一起返回厢房里,继续给王氏接生了,刘文大夫也赶紧打开药箱,拿出自己早早预备好的几包药去熬药,撇开花大梁那边不好交代不说,医者父母心,他还是希望王氏可以活下来,孩子后面还可以生的,但奈何自己医术不精,也罢,死马当活马医,一旁的刘大有也赶紧去帮忙熬药。终于在天明的时候,孩子降临了,听着孩子的哭声,花朵也走到了院子里,直愣愣盯着厢房看,“姐姐,是个弟弟”,花落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刘大夫都说没有事情了,这丫的不会是傻掉了吧!还没有看到孩子就说是个弟弟,许是听了刘二婶的话,花落还没有来得及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花朵,就见刘家大伯娘出来了,奔向厨房,满脸欣喜的对着在熬药的两个汉子说:“是个小子”,就像孩子是他家生的一样,刘文忙问:“大人怎么样”“许老嫂嫂说怕是不行了,出了好多血”刘二婶和刘文夫妇年纪比刘大有家大,叫嫂嫂也是合情合理的,刘文大夫在两罐药中间选了一罐,盛满一碗端给刘大有,贺氏麻溜地过刘大伯手里大的药端进去了,两个汉子脸上的紧张之色终于有所缓解,但瞬间模糊不明起来,花落轻轻摸了花朵的头,花朵往花落靠了靠,“姐姐,我害怕!”,“朵朵不怕,姐姐在”,于是两姐妹在院里,盯着厢房看。
王氏是在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走的,听刘伯娘说满脸狰狞,所以就没有让两姐妹进去看,刘大夫夫妇在王氏死了不久后就满脸惊恐的走了,二婶婶在走的时候满脸苍白,不停哆嗦,刘大夫的脸色也不太好,刘大有夫妇也在刘大夫夫妇走后不久离开了。王氏的后事是刘婶帮忙办的,谁也不愿意帮忙把王氏从厢房里抬出来,在家置放了两天后,不知刘婶是怎样说服了刘楠,最后是他帮忙一起把王氏下葬了,其实就是草席一裹,扔荒野里埋掉了,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小小的坟头,但还是花掉了差不多一两银子,再加上后面给刘文大夫家的药费以及接生的费用,十一两银子就剩下九两二十文,自然银钱都是刘婶出面帮忙给的,虽然村里太平,可村外就不那么太平了,万一要是让“有心人”知道了她俩姐妹身怀“巨款”,没娘爹不在的,要来偷抢岂不容易。在王氏的丧事后,由于是花大梁提前安排好刘婶帮打理田地的,还不等花落去请刘婶,她早早便帮自家油菜也收割完了,水稻也种下去了,就剩麦子了,刘婶说还要等上一阵子,线下迫在眉睫的是自家弟弟吃奶的问题,起初村里的妇人还愿意给王氏留下的孩子喂奶,就算花落提议喂一次给俩文钱人家也好言拒绝了,但后来陆续听闻王氏死状吓人,渐渐的不愿意给孩子喂奶了,五文喂一次的敲破了门也不愿意,嫌晦气,花家两姐妹看着瘦小如猫儿般的弟弟,无奈的抱着弟弟再次登了刘婶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