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整个接骨过程,花落一个字也不想说,除了疼,还是奶奶个熊的疼,张老大夫面无表情的蹂躏着花落的右手,一边还不忘对花大梁语重心长地教导:“孩子在外面玩,当爹娘的也放的下心?胳膊都咬成这样子,大梁啊,不是我说你,在外面跑刀口生活不就是为了孩子?还子都这样了,你这当爹的有啥用?你瞅瞅人家老根家的娃,街上的花子也比你家娃穿着体面,你看看这胳膊,比麻杆还要瘦,天爷啊,这是人干的事?别不是自己亲生的别不上心,张政,别光顾着看医术,看来看去都成书呆子了,有啥用,你瞅着,看姥爷是咋给小女娃咋弄的......”,一旁的赵政放下手里的医术,目光投向了花落,一个满脸是血的黄毛小姑娘,穿的破破烂烂的,一双破旧的鞋子裸露着黝黑的脚指头,瘦不拉几的,扔在柴火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听说是被狗咬断了胳膊,依照脸上未清理的血迹上遗落的毛色来看,应该是条大黄狗,十来岁左右的样子,在他外祖父的“妙手回春”下只是“嘶嘶”吸着凉气,没有哭闹,倒是让赵政佩服,让他多打量了几眼。
花落见在坐的目光都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的自己确实很狼狈,还没有来的及多想,手臂上又是一阵痛,花落脑门那是滋滋冒汗冷汗,这老爷字,下手可真狠,完完全全不顾及自己还是个孩子,等自己伤好了,非要给元宝下砒霜不可,终于在一系列繁琐的搓搓揉揉过程后,花落的右手被包扎好了,还好这老爷子没有让他孙子上手,不然自己的胳膊算废了,再看看自己的胳膊,此刻正被一条洁白的白布包裹着光荣地挂在她脖子上,整洁的样子与她脏兮兮破破烂烂的样子很是不协调,至于伤口,用白酒清洗过后擦了些黑乎乎的药,原本火辣辣爆疼的一下子变得凉悠悠的,这黑乎乎药膏的力量竟然如此神奇,做大夫真好,可以做这些神奇的药膏,这药膏闻起来还有一股好闻的清香,她在花大梁身上有闻到过,张大夫又给花大梁一些药丸,让他给花落服下,花落吃完后才一会儿,胳膊骨头断掉的地方也不知怎么地不怎么痛了,兴许是白天玩累了,花落窝在花大梁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花大梁诧异,垂眸看怀里熟睡的花落,距离上次花落在他怀里睡着,快五年了吧!她好像比五年前轻了许多。
在摇摇晃晃昏黄的灯光下,牛车缓慢的行驶着,车轮压得积雪“吱吱”作响,刘老根瞅了瞅睡着了的花落,再看着花大梁抱着花落往他怀里移了一些,把脱下的棉袄仔细地每个地方掖好,花大梁其实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六七出头的样子,比刘老根小上五六岁,但看起来两人一样苍老,刘老根犹豫了半晌,灭掉手里的烟枪,终于开口了:“老弟啊,不是我说那个王氏的闲话,你当初买她来是为了照看着两个孩子的,可我听我家里的说她动不动就打骂这两个娃娃,挨饿就不说了,大下雨天的也不给这娃穿件蓑衣,就逼着娃出门干活了,要是这娃娃在她手底下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刘家庄的名声可就受影响了,如今她怀着你的孩子,你可有什么打算?”,闻言,花大梁沉默了一会儿“如果她生了男娃,我就娶了她,如果是女娃,我就卖了她”,刘老根叹了一口气,把熄灭的烟枪重新点燃,一路上两人默默不语,只剩车轮压雪的声响消散在黝黑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