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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历史纲要

人类不得不渐渐接受自身将无可避免地走向灭亡的大命运,开始承认一切不过是自然选择的下场。灭亡主义大行其道,人类的思想观念发生了巨大改变。幸存者将全体人类比作一个完整的生灵,认为其也逃脱不了出生、成长、衰老、灭亡的自然规律。从出生到死去的过程,便是全部意义所在,彻底终结后,一切将归于虚无,连意义都将不复存在。

在末日时代流行着这样一句话——人类只是自己在乎自己,自然,从不在乎。

这便是最初的灭亡主义思想。在此类思想的催化下,人类幸存者族群当中,开始产生基于灭亡主义思想的哲学家,他们开始发出这样的疑问——于正在走向灭亡的大背景下,人类,何去何从?无数人类死亡,个体的灭亡速度同整体的灭亡速度完全成正比。人类数量不足百分之一,这危机全所未有,这族群摇摇欲坠。

都说多难兴邦,可没人想到会难到快要灭绝。

人类,何去何从?

人类,何去何从?

人类,何去何从?

失去生机的人间皮囊在高温烈焰下熊熊燃烧,那烈火令生者不由自主地去幻想凤凰涅槃时的奇景。灭亡虽不可避免,但人类有机会涅槃重生吗?灵魂也会从火焰之中重生吗?人类个体拥有灵魂吗?全体人类拥有灵魂吗?护佑人类的神明真的存在吗?祂们为何不来救救人类?

全体人类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在那些灭亡主义哲学家们的发问下,也开始思考起自身乃至全体族群的本源之谜题来。他们一边思考,一边同病毒抗争了将近200年。苦难早已磨平了这个种族的刚强意志,面对病毒的日益强大,人类早已见怪不怪。

……

……

在漫长的抗争与征服岁月中,病毒异化出了更多种类的变异形态,它们不但寄生人类,以人类为食,而且以人类和其他生物的基因为蓝本,异化出许多全新的物种来,这些物种被统称为——感染体。

以人类为主体宿主的病毒及其傀儡的数量呈天文数字增长,起初病毒及其马前卒只是疯狂地夺去个体人类的性命。在人与病毒相对抗的200年间,人类制造出了无数种致病毒于死地的物质,病毒却像千变万化的流动之水,不停地进化着,适应着对它们来说同样极其恶劣地生存环境。直到最后,人类已无任何手段可以压制病毒和感染体,只能力求自保。

人类的衰亡史,就是病毒及感染体这个新种族的兴盛史,后者团结奋进,姿态悠然,不慌不忙,不急不缓。相反,人类阵营间互相抛弃,灾难面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本性难改。病毒及感染体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将它们的食物死死压制住了。一代又一代人类前仆后继,但这种卑微的不屈,在病毒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人类便开始一座城接一座城地丢失地表,全体人类的灵魂在哀嚎,人类无法取胜,他们甚至没有俯首称臣的机会。

……

……

至22世纪末期,全球人类幸存者数量不足百分之一,绝大部分国家彻底瓦解、毁灭。华夏大地上,星汉族系幸存者占据主体,来此处寻求庇护的印欧、高加索族系幸存者次之。人类开始陆续撤入地下要塞,即便无法取胜,人类也拒绝臣服。

截止到2199年,人类幸存者完成大撤离,将全部地表完全拱手相让于病毒及感染体。在全世界范围内,只剩下匹斯堡、夜天使、波士顿三大人类幸存者聚集区。人类建设了坚固的地下要塞,迈入苟活于世的新篇章。可人类的灭亡旅程并没有就此终结,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匹斯堡、波士顿战区相继沦陷,华夏大地深处的夜天使联盟,成了人类仅存的最后避难所。

……

……

这便是《人类幸存者史纲》这本书的大致内容,伊文一口气把它读完了,原来,像金黄乡这样的球形空间,是深深埋设于地表之下的人类避难所。伊文猜测人类幸存者绝不可能只剩下一个金黄乡,在其它地方,应该还有很多类似的幸存者要塞。

书上说,直到2199年,人类幸存者才完成大撤离。今年是2217年,看来无论是大哥伊然、二姐伊阳、小妹伊琳还是自己,包括手感以及千千万万20岁以下的年轻人和小孩子们,都应该是于地下要塞出生的新一代。

撤入地下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人类幸存者把脚跟站得蛮稳当的。

伊文庆幸自己选了这本书,他对自己所生存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但随着历史知识的增加,他脑中的疑问也变得越来越多了。人类幸存者的觉醒又是怎么回事?是一种进化吗?它给人类这个族群带来了什么影响?又和伊文自身的奇特能力有什么关联?

伊文发现自己知道的越多,就越是一无所知,他迫切地需要阅读更多的书籍来填补认知方面的空白。

于是,他如饥似渴地合上了《人类幸存者史纲》,翻开了《灭亡主义》。

他需要寻找答案。

由于这本书是通用语印刷体,伊文只能看懂星汉语和部分印欧语单词。再加上它本来就是一本专业的哲学书籍,因此对伊文来说尤其地晦涩难读。他耐着性子一页页翻阅着,大概知晓了“灭亡主义”思想的内涵。

……

……

灾难面前,弱小又绝望的人类或寄希望于老天开眼,或试图寻求神明护佑。古今中外,由人类自身丰沛想象力创造出来的,不受自然规律限制,主宰物质世界的,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天神、地神、自然神、社会神、民族神、部落神、社会神、拟人神、抽象神……所有大大小小的神祇都被人类重新信奉了一遍。

他们相信高高在上的神明们不会弃人类于不顾,祂们一定会拯救人类于水火之中。

可惜现实冷冰冰,神明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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