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海心没走几天,许星潭就包裹款款的下山去了。只因他师傅松竹道长觉得许星潭已经长大成人,该让他到红尘中历练去了。
临走,松竹道长又给了许星潭一封介绍信,让他到自己大徒弟那里去帮忙。他的大徒弟是药材商人,许星潭跟着他不但能学有所用,更是能多赚钱,将来也好娶妻生子。
怀揣书信的许星潭兴匆匆的闯入了这个花花世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一路之上,平着自己的医术和师傅给的银两,许星潭不但衣食无忧,而且很快他就找到了他的大师兄。他的大师兄还算个不错的人,看了他师父的书信之后,立刻安排许星潭到了自家的沈记药铺。
半年以后,许星潭凭借着自己对药材的熟识,以及聪明的经商手腕,很快就做到了管事。
过了年,他更是风风光光的做了秦淮一带的总管,买卖南北药材,新开的铺子都有他一半的股份,年纪轻轻,便是事业有成。羡煞一群红尘俗世人。
同年七,八月秦怀河发大水,淹了不少的乡镇,朝廷派人赈灾。
九月,灾情好不容易缓解,没想到,江宁县方山埭西北村竟闹起了瘟疫。身为南北药商的翘楚,沈记药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即赚钱又可提升自己名声的机会,许星潭率先赶到了瘟疫肆虐的地方,包下一间客栈之后,急急忙忙的给病人看病,开药方。
每日东奔西走,虽然劳累,却也做出了一翻成绩。在他的不泄努力下,已经有很多的病患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不过近日,许星潭却为一件事担忧不已,整日双眉紧皱。
劳累一天的许星潭哎声叹气的回到客栈,晚饭也没吃,直奔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当即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见阔别一年有余的骆海心正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嗑瓜子。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许星潭关上门,眉开眼笑的来到桌旁坐下,激动的说:“小师父,我可想死你了。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关外。”简洁的回答,然后反问:“怎么样,你这一年来过得还不赖吧?”
“嗯,还好。”许星潭并没有说明他这一年来过得是如何的顺心。
久别重逢的喜悦让许星潭心慌意乱:“小师父,我给你泡茶。”站起身,却因为太匆忙而让腿撞到了桌子上。
“诶呦!”他立刻痛叫出声。
“你小心点儿。”骆海心那关心的话语很自然的出口。
“好,好。”傻笑不已的许星潭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的取来了茶叶灌,却在回来的时候,左脚拌右脚摔了一跤。茶叶洒得满地都是。
骆海心无力呻吟,天呀!他的徒弟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依然笨手笨脚的。
许星潭也暗骂自己白痴,连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又在他小师父的面前丢脸。不过,他的呆,他的笨,好象永远都是在骆海心面前。
茶也泡不成了,只好给骆海心倒杯水喝。一边倒水,一边与骆海心聊天的他似乎不知道他又大难临头了。果然——
“诶呦!”许星潭再次惨叫出声。
“怎么了?”他的痛叫声,把骆海心也弄得紧张兮兮的。许星潭拿起握着杯的右手,苦着脸说:“手烫到了,好痛。”
“我看看,怎么样?”骆海心一把抓过许星潭的手,仔细的查看伤势。一看,手烫红了一大片,有两根手指更是通红,通红的。想也不想,就立刻把他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来回的允吸,以减轻许星潭的疼痛。
此时的她,就是单纯的觉得那伤口十分的碍眼,刺的她心好疼。她根本来不及想她为什么会那么的心疼。
而许星潭呢?手指被骆海心那柔软的舌包住,煞时忘了疼痛。那两根手指瞬间趁了导体,似乎带电的骆海心通过它们将身上的电传遍了他的全身。从而另他的全身都酥麻了。
身体软软,还轻飘飘的,感觉虽然怪怪的,却好舒服呢!
深情的凝视着对面的人,他知道他的新有了归属,有了寄托,更有了爱恋。
允吸了一会儿,将手指拿出来,又看了看,从怀中拿出药,仔细的涂抹伤痕。边擦边问:“好点儿没有?”
“已经不痛了。”浑身被幸福包围的许星潭这点小伤又哪里会痛?
擦好药,抬头,本想自己倒杯水喝,却意外的见到了许星潭那深情灼热的目光,心猛的一颤,温暖和幸福流遍全身,异样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身体。决定压下心中的悸动,故做轻松的开口:“你究竟在烦什么还没告诉我呢?刚刚你在楼下我就听见你唉声叹气的,怎么了?”
经他这么一说,许星潭又想起了烦心的事。“哎!”一说起这个,许情潭不禁又皱起了双眉,一脸的苦瓜像。
骆海心受不了的翻翻眼睛,说:“看你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一张苦瓜脸,难看死了。放轻松,放轻松……”
“治疗瘟疫的一味草药不够用了,我又想不出用什么草药可以代替。”许星潭说出连日来忧心的原因。
“呀?”骆海心眨了眨眼睛:“可以运过来呀,你们沈记药铺全国不是都有药铺吗?还怕缺药?”
“不行。”许星潭苦恼的说:“缺的是北方关外产的药材贯众。如今淮河发大水,根本运不过来,等他运过来了,这儿恐怕早已断了药,疫病耽误不得呀!”
“这个……”骆海心也皱起了眉头。
两人就这样沉默相对无言。好半天,骆海心才说:“星潭,你把现在的药方给我,我明天到疫区去看看,瞧瞧还有什么办法。”
“太好了,小师父,你的医术比我强多了。有你出马,事情一定可以解决。”许星潭立刻宽心不少。
骆海心白了他一眼:“我是人,不是神。别对我抱太大希望。”
“是,是……”许星潭把这句话当耳朵边的风,吹过就算。跟本就不往心里去。兴高采烈的拿出笔纸,将药方写了下来,墨干后,将方子折好。
骆海心揣在怀中,看了看天色,说:“我走了,明天晚上我再来。”许星潭点点头。
骆海心依仗自己过人的轻功,纵身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忙碌一天的骆海心终于在原来方子的基础上又开了一个方子,用了两味其他的药材,替换了价高的贯众。
心满意足的她依然从窗户到了许星潭的房里。吃掉自己带来的东西,无限疲惫的她理所当然的上床休息。
柔软的床,疲惫的四肢,柔柔的晚风更是催人好眠,舒服的翻了个身,以寻求更多的舒服。顺势而动的头则被某种硬物一撞。“什么吗?连枕头也不放平,真是的。”骆海心咕嘟着,闭着眼睛,整理枕头。
一动,却摸到枕头下有东西。好奇宝宝一下子赶走了所有的瞌睡虫,睁开眼睛,坐起来,把枕头底下的东西拿出来。原来的一幅画,她把画小心翼翼的打开,仔细的观看。
不看还好,一看,骆海心立刻铁青了俏脸。心中更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该喜,该羞,还是该怒。平静许久的女儿心再次泛起了涟漪。
那画画了一位明朗阳光的少女。浓眉,凤眼,菱角嘴。不丑,也不十分漂亮,但那笑容很是抢眼,只要看她一眼,就会忘记所有的烦忧。
骆海心把画卷仍放在枕头下,坐在床上,静静的等许星潭回来。也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办。
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奔走了一天的许星潭仍不知疲惫。心情正好的他忙完所有的事后,迫不及待的奔回自己的房间,只为多看一眼她。他的小师父呀!
轻快的推开门,却没有预期的见到骆海心带笑的俏颜,而是意外的见到了发呆的她。
“我回来了,小师父。”轻轻的声音只怕吓到床上发呆的人儿。
另他不安的是,爱笑的骆海心没有笑,而是冷凝着脸问:“星潭,我问你,我是谁?”
“呀?”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却依然回答:“你姓骆,骆海心呀!是我小师父。”
冷凝的脸色逐渐转到铁青:“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我问你‘天地君亲师’的下句是什么?”
许星潭惊讶于骆海心少见的怒气,与她相处两年,也只有与她相遇时,她的脾气很坏。即使是后来让他上吊,那也是骆海心为了考验他才故意刁难他的。因此,他小心谨慎的回答:“下句是‘师徒如父子’,我没说错吧?”
“好一个师徒如父子。”骆海心的怒气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反而有加剧的倾向:“我待你如何?”
“小师父你教我习文,练武,学医,对我十分的好。我是孤儿,除了师父,小师父你就是我的亲人了。”许星潭真心诚意的说。
骆海心的怒气似乎消了些,可依然冷着声音说:“虽然我的年纪是比你小,就算我从未让你对我行大礼,可你我毕竟师徒相称,你对我也应该有对长辈的尊重吧?”接着,她口气一转,恼怒的说:“可你,——对我有尊重吗?”说着,她把那画卷扔到许星潭的怀里。
许星潭震惊的望着画卷,在看看骆海心气急败坏的表情,三魂早以吓得丢了二魂,结结巴巴的说不完整一句话:“我……我是那个……那个……”
“够了。”骆海心打断她的话:“你别告诉我,是因为对师父的儒慕之情才画的画儿,没有人会把师父的画放在枕头下。”接着她口起一转,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既然如此,看来你我缘分以尽,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当做不认识,这是……”
“不……”不等骆海心说完,许星潭连忙打断她的话,急切的说:“小师父,不要!是我不好,我一时糊涂,我不会了,不敢了,我绝对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了。原谅我,好不好?”
骆海心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开口,也没有离去。
许星潭以为她已经回心转意,继续说:“小师父,我是鬼迷心窍,才回做下如此忤逆之事,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吧。”
骆海心把一张纸放在桌上,平静而无感情的说:“这是我新开的方子,可以不用贯众,许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吧。”
一声“许公子”无异于一道劲雷正打中他,让他立刻头昏目眩,眼冒金星。
许星潭的身子晃了几晃“扑通”一声跪下,紧紧的抱住骆海心那双欲走的腿,双目含泪的说:“小师父,求求你,不要不要我,不要与我划清界限。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在对你有非分之想了,好不好?”
纵然有在多的心痛,心碎,在多的无奈与不甘,可他依然要这么说,只怕骆海心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她的面,看不见她的笑容。与她在无瓜葛,行同陌路。
“真的?”怀疑的语气已经说明骆海心已经回心转意。
“真的,真的。我发誓。”许星潭拼命的点头,焦急的语气,颤抖的身体说明了他有多么的担心。他真的好怕失去她呀。
骆海心想了想,再次下了决心,说:“你对天发誓,如果在对我有非分之想,不但你自己遭殃,我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什么?”青天霹雳,身体仿佛被抽空了般。许星潭无神的说:“好,我发誓。”松开手,放开骆海心的双腿。
跪在窗前,迎向窗外皎洁的月光,抖着声音,对天发誓:“我,许星潭今天对天发誓,请诸天神佛做证。从今以后,我对小师父骆海心绝无非分之想,如违此誓,我……”
哽咽一下,想起这两年来的种种。从开始相识的厌恶,到后来的真心付出,这段情,还没开始,就要这样消逝在心中,万箭穿心般的疼痛肯噬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他的小师父呀!他所爱的人啊!就要通过自己的口,与她划清界限,扼杀这段还未开始的恋情。这叫他情何以堪,怎样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