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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斩却俗缘

余钱进入正堂,只见那道袍中年人坐于主位,姚老爷在旁陪坐,小书呆子和芸娘老老实实坐在下首两侧,脸有倦色。

小姑娘忐忑看着余钱,自己能被选中纯属意外,本来只是凑热闹而来,没想到自己被选上了。不知道余钱儿能不能被选上,若是他没有灵根,那如何是好?

这时管家上前躬身说道:

“仙长,这是最后一个。”

那中年人已没有先前冷漠神色,在这小镇能找到两个有修仙资质的孩子,而且那女娃娃居然还是罕见的单木天灵根,心中欣喜异常。这次回到宗门,定能因此得到不少赏赐。再看向余钱,便和声说道:

“你且上前,让我仔细查看!”

余钱闻言,赶紧上前行礼作揖。其实他心中也是忐忑,自己是逆天灵根,虽说有陶冉先生念力幻化遮蔽,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看出异常。而且自己已经练气二层,不知这道人能不能看出来,万一看出来可就不好解释了。

其实余钱是多虑了,陶冉的念力秘术岂是一般?至于他的修为也无须担心,在修真界,练气三层以下,还未修出念力神识,身上法力波动不显。

所以修士用神念探查练气三层修士修为,感觉与查看凡人无甚不同。在修士看来凡人都是蝼蚁,练气三层修为的人也只不过是只大个的蝼蚁罢了,更何况余钱仅是二层修为!

这时余钱忽觉身上一阵异样,似有人轻轻拂过自己身上,知道这是道人开始神念探查,不禁收神屏气,生怕出现差池。

那中年道人开始却只是神色轻松,待神念扫过余钱灵根处,却是忽的站起,脸色狂喜。

“又是一个!”

堂中众人闻言,俱是变色。姚老爷和管家都是呆住,小书呆子也看着余钱呆呆傻傻,倒是芸娘小丫头控制不住心中激动,上来拉住余钱手臂,欢喜雀跃。

余钱早就心中有数,倒是松了口气,没有出现意外便好。但是为了不让人看出他神情异常,也只好装作高兴,赶紧再次行礼感谢道长,好似能有灵根全是因为那中年道人一般。

过了一会儿,那道人看堂上小丫头还在聒噪,只好轻咳一声,说道:

“你且再上前来,把手放在桌上法盘,让我测试你灵根资质。”

余钱听到还要再测试,而且好像还要用什么法盘,心中又是紧张起来。只是不敢不从,只好上前按照道人所说,把手放在那法盘上。

道人打出法决手势,一道白光飞入法盘,法盘瞬间亮起,闪烁五彩亮光,最后定格青白两色。

道人细细观察法盘颜色,长舒一口气,高兴说道:

“不错,不错,青白两色,是木金双属性灵根,资质很不错!”

今次领了这无甚油水的宗门任务,本来还感觉又是趟走过场的差事,没想到不仅有所收获,而且还是天大收获。

收到那天灵根的女娃娃时,自己差点就忍不住想扔下众人,带着女娃赶紧回到宗门报喜领赏。

强忍狂喜探查完所有人,没想到最后还再找到个双灵根。当然双灵根虽是少见,但在拥有半个南浃洲势力范围的太清宗内,也是寻常。

只不过双灵根也比旁边那姚家孙子的金土木三灵根好,自己不也才是三灵根么。

收起心绪,道人瘦削脸上满是笑意看着三个娃娃,和声说道:

“你们三人都是身具灵根,可以修仙之人,你们能来参加这测试也说明你们也有向道之心。”

“只是,一旦踏上这修仙大道,便须斩落红尘俗缘,一心修炼。所以你等若随我去往宗门,若无特殊情况,可能再无面见家中亲人的机会。”

“因此,我在此停留三日,让你三人回家告别父母亲人,三日后,我带你们去往宗门!去吧!”

说完,道人径自离去。

堂中众人面面相觑,不想修仙还有如此一说,那堂中三个孩子岂不是再无见到各自父母的可能?

余钱倒是无所谓,他本来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唯一亲人赊刀老头也已去世多时。真可谓无亲无故,孑然一身。

姚老爷亲自把余钱和芸娘送出庄子,将孩子交到杨老倌儿手上。生怕孩子交代不清楚,又亲自把道长的话说与老倌儿,便各自回家了。

路上一大两小三人都是无话。回到铁器铺子,芸娘的娘见三人都不说话,还以为都没选上。等听完老倌把前后事情说了,也是默默流泪。

这公母俩原本的打算是让余钱在铺子里做几年学徒,然后收他做个上门女婿,毕竟余钱如今孤身一人,再加上俩娃娃自小青梅竹马,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可那小子非要去做神仙。本来想今日神仙收徒也是如以往一般走个过场,便让余钱去看看,也好死心。话说偷鸡不成蚀把米,打着一个是赶,两个也是放的心思,好死不死的把自家闺女也送去瞧瞧。没想到这俩娃娃居然都给神仙看中了!

这可要了杨老倌儿的老命了!本来膝下无儿,想靠那闺女招个上门女婿传宗接代,继承家业。这下好了,女婿没进门,闺女眼看着也要跟着飞了……

杨老倌越想越是郁闷,越看余钱越是来气。可是孩子能去修仙,这可是祖上冒青烟的天大好事,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自己也得高兴。

这个纠结!

余钱看公母俩脸色不好,心知是他们就芸娘一个闺女,芸娘若走了,膝下无儿无女傍身,晚年岂不凄凉?本不好说什么,只是看堂中气氛沉闷,有心转圜,便道:

“老倌儿你莫要担心,去了太清宗我帮你照看芸娘,保证不让别人欺负了她!你和杨大娘在家若觉孤单,可以给芸娘再生个弟弟啊!”

说完还嘿嘿坏笑。

这混账哪壶不开提哪壶,公母俩四十多岁年纪,加上杨大娘生芸娘的时候落下病根再不能生养,要是还能生,还用你来说!

“滚一边去!”杨大娘开声骂人。

杨老倌儿倒是没说什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经余钱插科打诨,几人不再想烦心事。却是开始商量俩娃娃出远门去问道修仙,应该带什么,注意什么。说到最后,公母俩还没打小就跟随师父行走江湖的余钱有经验,只好听从余钱建议,明天去准备。

回到小院家中,躺上床余钱回想今日诸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不仅顺利拜入仙门,还有惊无险的通过灵根测试,没有被看出端倪。万分庆幸,心中大安。

第二日,余钱没有去铁器铺子,拿着从老倌儿那借来的几十文钱,在小镇上买了纸钱火烛供果,一个人去了镇外师父的坟上。

摆好供果香烛,焚烧纸钱。跟便宜师父唠叨起近日种种,又说起那潭底际遇。

“师父,陶先生说我是那万万年无一的修仙天才,你当年可真是捡到宝了。可惜啊,你早早死了,不能看我来日飞黄腾达出人头地,也不能跟着我沾光享福喽!”

“老头儿,今天我特地买了很多纸钱,多烧点给你,今后恐怕是很难再回来了,那神仙说要斩断俗缘,一心向道。你可别埋怨我啊!”

“师父,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是不是去过罗娘子那里没给她钱……”

……

第三日,余钱去了那处碧潭。近月余没来,这潭边周围破天荒的长了花草,虽还很稀疏,但是明显是有些生机了。

潭水也不再冰冷刺骨,余钱蹲在水边,用手划过水面,与寻常潭水无异。枯坐整天,打坐练气,回想陶先生的交代。

“先生,此去仙门,小子一定勤加修炼,早日为你复仇。”

……

第四日,一早起来,余钱把家中收拾一遍,揣好那账簿,腰别黑刀,摸了摸挂在胸前的芥子。再次查看家中一圈,毅然转身锁门。

路过,“半掩门儿”门口,罗娘子依门侧站,斜眼打量余钱。

“哟,这是要去当神仙啦?!以后可没人往我这门口吐唾沫了!”

今天罗娘子倒是没再喊余钱小贱种,但是依然不忘刺他几句。余钱没跟罗娘子一般见识,只是正经问道:

“罗娘子,是不是我师父以前来过你这没给钱……”

“砰!“半掩门儿”使劲摔门回屋。

余钱只好摸摸鼻子离开。

“到底是为甚那么不待见师父呢?”

……

走到铁器铺子,芸娘也已准备好,杨家夫妇两人还在跟芸娘交代嘱咐。看余钱来了,知道他江湖经验多,不用担心他,但还是叮嘱几句:

“钱儿啊,出门在外,多与人为善。芸娘与你打小一起长大,你也心知肚明,她看着乖巧,其实最是绵里藏针,不愿受委屈。也不知那太清宗里是个什么情况,我就怕她的脾气得罪什么人,吃大亏!你江湖经验多,要多看着点儿!”

“还有一事。眼看没几年芸娘便要及笄,及笄过后便是要嫁人。也不知仙家规矩如何,按我们的规矩,那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芸娘他娘商议,将芸娘许配与你,你看如何?”

一听此言,余钱心里乐开了花儿,眉开眼笑,连忙点头。芸娘也是满脸羞红,美目婉转看向余钱。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便是如此了。

“那就这么定了,到时若是仙门规矩允许,你们便自行决定吧。”见两人无甚意见,老倌儿便定下了两人婚事。

“好了,世间不早了,我们去姚家庄子吧,别让仙师等久了!”

……

来到姚家庄子,那道长不知在哪里,管家热情接待余钱一行入内。与富态的姚老爷见礼已毕,姚老爷却单独喊过余钱,去了后堂。

后堂那小书呆子也在,见余钱来,七八岁的孩子跟大人一样正儿八经的跟余钱行礼。看到小书呆子如此,本想像往常一样调侃几句。又想到他爷爷还在旁边,只好敷衍回礼。

姚老爷看到他们如此,笑呵呵道:

“守仁你莫要如此酸腐,你俩相熟,不用如此正经。”

“圣人曾言‘身礼而礼人’,礼不可废!”小书呆子又开始掉书袋,好嘛,把他爷爷给教训了。

姚老爷无奈,只好转头与余钱说话:

“余钱儿你打小便与守仁一起玩耍,你也知他如此,莫要见怪!呵呵,说起来,镇上同龄孩童也就你能和守仁玩到一起。”姚老爷笑意吟吟的看着两个孩子,他对俩孩子之间那些小交集心知肚明,也乐得孙子吃亏,让余钱这个小江湖磨磨孙子的酸腐气。

“嘿嘿……”余钱看向小书呆子姚守仁,再看向姚老爷,心虚的只能装不知道姚老爷说啥。

“余钱儿,你师父曾赊过刀给我,你可曾知晓?”

“啊?”

“那时你刚刚来到小镇,你师父大概也未交代与你。得有个十年了,那时守仁他爹欲投军去,需一柄好刀,你师父来到庄子上,赊了柄罕见宝刀与我。留言他日我家子孙有得道修仙者,需与当代赊刀人结义辅佐,终生不得背弃,否则神魂俱灭!”

“什么!”余钱腾的起身,不可置信的望向姚老爷。

“莫要激动,我当时也是觉得你师父那腌臜老头的话太过无稽,不想今日应验了。”姚老爷眼神复杂的看着余钱。

余钱还是不能相信,师父那邋遢样子,怎么会知道今日之事,不可思议,当日留下的谶言明天就是为今天做准备!见鬼了,老头子有这本事,为何还穷困潦倒一辈子?

一旁书呆子姚守仁也是一脸呆滞,爷爷这是把自己卖给眼前总是哄骗自己的余钱了?自己虽熟读诗书经义,不跟这骗吃骗喝的余钱一般见识,但不代表自己愿意与他结义啊,而且还要辅佐他!太过儿戏!

“我已命下人准备好酒水供品,你二人就在此结拜吧!”姚老爷不管两个孩子如何想,那赊刀老头儿的话太过让自己震撼,生怕行差踏错毁了孙儿的修仙大道,严格按照谶言还了赊刀钱,也好了了这桩心事。

管家摆上供品,给两个少年各倒一碗酒,指引二人行礼结拜。

二人浑浑噩噩听从管家指引,拜过天父地母,发誓同生共死,不离不弃,歃血同饮。

“大……大哥……”小书呆子,犹豫的开口行礼。

“小……小弟……”余钱也尴尬回礼答应。

“礼成!”

“你二人从此便是拜把子的兄弟了,以后相互扶持。余钱儿我知你从小混迹江湖,懂得多,以后在仙门修道,多多帮衬守仁。守仁你也要谨记今日试验,用心辅佐你兄长!”

“走吧,仙长快要动身了,我还有些话与芸小娘子他们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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