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前辈皆言,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在下却有不同的看法。”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顶楼上的李闻也诧异地转过头看向他。其眸子里带着一丝期待,带着一许狂热。
胡平站在迎仙阁掌柜身边,高他半个头,看起来鹤立鸡群,出彩极了。
“在下认为,事在人为!”
此言一出,堂中静得好似落根针都能听见声。
“好!”
“说的好!”
“此言振聋发聩,当头棒喝般!”
下一刻便有几个年轻食客站起来击节叹赏,甚至摇头晃脑,如闻天籁之音。
他们本就是血性十足,朝气蓬勃的年纪,对顺天承运的道理本就怀着质疑,如今听得胡平一言,已是脸颊发红,胸膛剧烈起伏,如饮烈酒,爽得荡气回肠。
堂中也有几个发须皆白的老头端坐着,他们有的衣着鲜亮,有的朴素平常;有的面色红润,鹤发童颜,有的面容沧桑,道道沟壑。
但他们听了“事在人为”四字,无一例外地冷哼出声。
“不经历红尘试炼,这些小儿实在天真!”
“竖子好胆,难有好下场。”
“天道不容置疑,若有人敢违抗,轻则修为散尽,重则有性命之忧。”
这些老头摇摇头,不愿再听胡平接下来要讲啥,自顾自地端起酒壶,自顾自地倒上一杯,呷一口后再夹上一块筷子蒸鲜鱼肉。
美滋滋地舒上一口气,听着若有若无的小曲声,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膝盖。
且不谈这些老头,除了他们,堂中其余人等对胡平接下来的发言可谓是翘首以待,尤其是顶楼的李闻,当他听见“事在人为”四个字时,身子已经正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胡平。
若是有人站在顶楼,便可瞧见李闻握着凭栏的手已经攥得青白,其人呼吸急促,显然他紧张了。
胡平环视四周,眸底划过一丝满意,听说李闻要开悟道会,他便调查了李闻的情况,知道他身负灭族之恨,与那股大势力有不共戴天之仇。
可仅靠李闻现在炼气十层的修为绝对无法报仇,甚至就算李闻突破了筑基,也仅仅能迈上报仇的门槛而已。
这样情况下的李闻,需要的绝对不是什么顺天承运,看老天爷安不安排他报仇。
他需要是,有人告诉他:“你可以的,你绝对能报仇的。”
有了这个思路,胡平轻易地构思了一波。
如今站于台上,胡平志得意满淡笑一声,对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张开便来: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这是荀家先贤的名言名句,在场的修士们都曾听过。是教人做事要专注,坚持。不要轻易放弃。
胡平看了一眼顶楼的那个身影继续道:“我认为,修道之人应当意志坚定,顺应天道也好,忤逆天道也罢,只要是自己心中所想所愿,应当努力前行。”
“往前一步也好,原地待命也罢,怎么能因为一时的锉磨而放弃!”
言罢,台下一片轰然,何为修道之人,有一句名言可以解释:“人法天,人法地,人法道。”
既是学习天地万物之人,你学的越多,你便越强。
而此时胡平在说什么,言语之中竟然透露着人法自己的意思,合着你啥也不用学,只要你想着飞,然后坚持去想,你就可以飞?
那咱们这些修道之人何必整天苦苦修习法术,整天闭着眼睛去想,过个十年八年啥都会了。
迎仙阁里那些白头发的老头听了纷纷怒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呵斥:“何等虎狼之词!离经叛道!胡平你师承何人,竟然授你魔道?”
先前为“事在人为”叫好的年轻食客们也哑了火,张嘴欲言却无话可说,他们虽然觉得事在人为颇有道理,但胡平后面的补充实在不敢苟同。
不敢苟同在哪里,他们却又说不上来。
这种似有所悟又无所得的感觉,让他们十分难受。
隐藏在一层人群中的李达和那位自称贫道的老头倒是情绪稳定,俩人对视一眼,缓缓摇头后,李达率先开口。
“此人为了讨好李闻心思倒是花了不少功夫。不过我比较好奇他如何得知我李家秘辛,易先生可有什么话说?”
李达看着台上的胡平,眸子里闪过一丝锋芒,十年前的李家秘辛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调查到的,这事牵扯到很多大势力,绝不是一个杂役弟子能够轻易探查的。
“他叫胡平,他哥胡青云。”
那个贫道被叫作易先生也不以为意,那是他早年的外号。
李达点了点头:“原来是胡青云,难怪了难怪了!”
易先生捋了捋胡须:“胡平此人善于钻营,行必有谋,他应该是为了你弟那颗培元丹来的。”
面对几个老头的怒目,胡平本并不在意,可其中一个老头问道自己师承何人时。他立刻面色一整,对着老头们行礼道:“家师西决。”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这些老头立刻安静下来了。
“他的徒弟?哪怕是他的徒弟你也不可如此胡言乱语,万一影响到在场的哪位走火入魔,你该当如何?”
“既是他的徒弟,老夫就不多舌了,你好自为之!”
“哼!西决又能如何……”
一个老头似乎真上了头,听了胡平师尊的名号后越发的生气,甚至拉起袖子准备上台揍胡平一顿,好在边上的其他老头连忙拉住他。
“歇歇气歇歇气!西决不是好惹的……”
“你们不要以为老夫怕了西决,老夫筑基的时候,那厮可刚入门呢!”
“对对对,对对对。”
几个老头拉着那个上头的老头回桌子边坐下,几个人悻悻然端起酒同饮了一杯。
“西决啊……”
“西决……”
他们说话声越来越小,胡平也渐渐听不清,便不去在意了,他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那就是凭借这番发言获得李闻的青睐,得到他的培元丹。
而现在看来,说的话好像还不够啊!
胡平清了清嗓子,一双阴冷眸子扫过全场:“在下有一个师弟,入门俩年,期间炼制飞剑二十二回,皆未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