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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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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有一场战役,让郭敕如今日这般损兵折将。从未有一个城池,让郭敕如今日这般胆寒恐惧。从未有一次困境,让郭敕如今日这般悲怆绝望。望着眼前的种种残象,忽有那么一刹那里,郭敕觉得自己迷失了方向,眉头凝皱尽展茫然。

郭岐费劲的从血滩尸堆中爬起身,余悸使他紧捏住太祖,不敢松懈,生怕又有什么鬼东西突然蹿跳出来。遂而拖着无力疲累的躯体,步履蹒跚般走到父亲近旁。

看着地上尸首两分离的吴战,郭岐伤绪万千,眉头不禁如父而凝。强忍累与痛,咽了口裹合着血水的唾沫后,目光笃定如山的看向自己父亲,慰藉说:“父亲,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么?”

郭敕转过头看着郭岐,眼神迷离得复杂难述。就这么静静呆呆看着,不语,心里却在感慨自己儿子是真的长大了。同时还意识到了战争并未就此结束,黑风依如鬼唳,箫声依如溪河潺潺在彻鸣,生者惨叫与亡者猴嘶依如针刺般缭绕耳畔。

世界未静,只是郭敕的心在静。而郭岐所言,就似是黑暗当中的一盏灯,在恰如其分之时,将郭敕从迷茫深渊里头拉拽了回来。

郭敕深吸一口气,尽管刺鼻难闻,但此间却得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如释重负。随即握掌成拳,捶在郭岐胸膛上,露出久违之笑,欣慰又溺爱般说:“臭小子,果真长大了,居然教训起我来了!”

郭岐亦如释重负般露出久违之笑,趣说:“不,孩儿哪敢教训父亲?我可怕吃您手里的鞭子,再说了……”话至此处郭岐突显犹豫,脸上笑容也逐渐僵凝。顿了顿,语气轻低却又刚劲有力的接着道:“再说了,孩儿现在需要父亲您,郭家铁骑现在,亦需要大都督您!”

郭敕拍拍他肩膀,道:“放心吧我的儿,你父亲我是不会倒下的,至少现在不会。”

说罢,郭敕就转过身子,准备去调动起将卒们的势气。因为此间这刻里,将卒们都贪婪无厌的躺在地上,尽管有伤也不愿动弹,疲累与恐惧使得他们溃不成军,如烂泥。

郭敕虽说极其不乐意看到这番场面,但心里亦能给予将卒们理解。唯独让郭敕万不能接受的是,唐苛现在居然仍躺在血滩尸堆中,四肢张伸摆成一个大字,头靠着一具尸体做枕,活像一个刚刚强干了娼妓的恶徒,正在享受着肉体与肉体摩擦之后的一射千里。当然,唐苛没这般能耐,男人都没这般能耐。能一射千里者,恐怕只有高高在上的神了。

但不论如何,此间唐苛这番作为彻彻底底引起了郭敕的不满。谁都可以躺着,但唐苛不能,因为他是此行南下的副都督,这个头带不得,所以郭敕怒气冲天的咒骂道:“老四,你他娘躺在那是准备招妓么?用不用我去逮个尸鬼来给你在这好好爽爽?”

唐苛虎躯一震,满脸发蒙的扭过头望向郭敕。当见郭敕怒目横眉站在那时,唐苛立觉不妙,紧忙拱手抱拳单膝跪地,大声应道:“任听大都督差遣!”

拨一弦而动百根,其余将卒凡能挪动身躯者,亦相继跟着单膝跪地拱手抱拳,道:“任听大都督差遣!”

这正是郭敕想要的,不怒于众而自威于众。苏炼将其称之为御军之术,载录于他亲撰二十年仍未完成的一本书中。

虽然苏炼的喜好怪了些,总爱捣鼓些稀奇古怪叫人理解不了的物与事。比如他会把兔子的脑袋给换到猫的脖子上,或者是把狗的腿子给挪到野猪的身上。更甚者曾有一次,在妓院老鸨子的要求下,他竟把一威武汉子的阳峰给切了下来,然后缝合给一妓女。

诸如此般之怪事不胜枚举,有时候郭敕都不忍直视,常常嘀咕自己怎么会和这样一个怪葩结成兄弟。但不得不说的是,此间郭敕还真希望这个怪葩在自己身旁,哪怕仅一会儿。

因为苏炼是整个元国最聪明的智者,尽管他无论是从行事作风,又或者是从言行谈吐穿着等等方面都不太像,但他的智慧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得上的。郭敕敢肯定,如果此间有他在场,那么郭家铁骑必不会落得如此狼狈。

可惜,凡世之中无如果。任何在事情发生之后的长篇大论都是屁话,哪怕说得天花乱坠有理有据,也不如一句‘去你娘的’有意义。

于是乎,郭敕只得独自面对,杀鸡儆猴般对唐苛斥声嘱咐道:“老四,你他娘若是还想活着回到元国,然后找个妓院好好逍遥一番的话,那就他娘快去看看我们还有多少兄弟活着,把他们全部带到皇冢来,快!”

唐苛晓得这话其实是说给其他将卒听的,郭敕总爱拿他当靶子,但唐苛从不生气,反而乐此不彼。故,当即回道:“是!属下这就去办!”遂转过身,朝着旁边将卒一挥手,说:“你们几个跟我来!”将卒齐声应‘是’,然后跟着唐苛就往祭坛外头快步赶去。

见唐苛等人走远,郭敕又看向自己儿子郭岐,厉声吩咐道:“岐儿!你带着剩下的兄弟去设法打开那该死的皇冢,能有多快就有多快,哪怕是死,也至少得给自己找个好的安身之所,明白么?”

郭岐拱手令命,道:“是大都督,属下明白!”话至此,转身就欲带着将卒们走。却才不出得三步,心里忽的一疑,又转过身来看着孤伶伶站在凄厉黑风中的郭敕,问:“父亲,那你呢?”

郭敕微微抬头,看着那穿透黑云的几束阳光,说:“直觉告诉我,阿耨那小子才是我们离开这鬼城的关键,所以我得去把他给找来。”

郭敕着急:“可是……”仅说出二字时,郭岐便一犹豫,遂改口说:“父亲,即便那些尸鬼不会伤害你我,但是那些躲在天霄黑云中的鬼东西呢?先前砸晕季父之物似乎是一种鳞片,比鲲鱼鱼鳞还要大的鳞片。借此而比,真难以想象这些鬼东西究竟得多大?”

郭敕眉头微挑,脸色稍显诧异,说:“那又如何?阿耨现在是我们唯一的火种,若无他引路,我们最后必得冻死在这个冬天里。”

“父亲,可是我……”

郭岐话刚至此未由说尽,郭敕就抬手一挥将之打断,不耐其烦说:“好啦,别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似的。你现今任务是给我打开那道该死的皇冢大门,至于其他的,我们就祈求风神的庇佑吧!”话罢,提着血歌转身离去,很快消没于黑风当中。

郭岐忍着万千担心,对将卒们喊说:“所有人跟我来!”说着就准备朝皇冢方向走,却忽然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郭岐背后传了来,道:“救……救命呐!别走,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郭岐寻声回头一看,发现呼救之人居然是彭罡。此间他和几个监兵被困身在一片废墟之下,而这废墟已摇摇欲崩,随时都有可能塌倒。

见此幕,郭岐不禁长翻白眼,气不打一出来的悄声嘀咕了句:“老天爷你瞎么?这厮怎么还活着?”无奈,郭岐只得敷衍的安排说:“你们两个,去,把我们的彭大监军给救出来。”

听到这话彭罡却不感激,反恨得直咬牙,因为他们并没有如此好脱身。别说两人,就是二十人齐上,至少都得小半个时辰才能完全将他们搭救出来。

可没办法,彭罡不敢骂,只得忍气吞声在心里暗自咒怨。方前剁手留下的余悸仍如影随形赫然在目,彭罡怕自己破口大骂之后,郭岐连这唯一的两个人都不给他安排了。

两将卒应‘是’令了命,就跑至废墟前开始不紧不慢的搬挪尸体与石块。郭岐嘴角冷邪一笑,摇摇头,也不愿与其在这耽搁,知得打开皇冢要紧。于是乎,朝着其余将卒招呼了句:“我们走,快!”话罢,一行人便行离开。

皇冢距此并冇多远,穿过祭坛往北走九十步约余。凿石山而建,石山非常之大,连绵千里,高数十丈,陡峻得不可徒手攀爬。

轩辕子民曰其山为‘洛’,与数百丈之高的昆芒雪山相接。从远处和高处望去,洛山就似是昆芒雪蜂膝下一婴子,小得不足与相提并论。

皇冢就建凿在洛山当中,墓门分行两扇,每扇高约二十丈余,用青铜熔炼而制。其上雕绘着种种奇怪神秘之物,有花草树木,有妖禽异兽,有符箓咒篆。最为显眼的是一个图案,或者说是一个图腾,龙。

它栩栩如生般盘于两扇青铜墓门之上,体态霸气十足,双眼炯炯有神。郭岐初见时还以为它就是一条活的,情不自禁将手中太祖捏得更紧,心内悄生一股莫名害怕。更为诡谲的是,郭岐凝视着它,它却也在凝视着郭岐,僵峙之下,以致于最后全不知到底是谁在凝视着谁了。

与此同时唐苛这方,寻找到的将卒寥寥无多,仅仅百数余众。回首当初十万铁骑,里里外外围满轩辕,势不可挡。怎看如今,遍地骨骸积如麻,堪甚炼狱。

尸鬼虽耳闻箫声退去,但却聚于城池中心,拥挤得将大小要道完全堵塞,故让唐苛寻人受阻,不得全法。无奈,唐苛只好带着寻到的百多将卒先行返回。

至了残墟塌壁的祭坛门前时,正逢那两个将卒在搬着石砖与尸体,满身血渍都被汗水抹花,看样子已累得不行。可彭罡和其他几个监兵却不以为意,反在废墟之下叨叨絮絮个没完,咒骂着、埋怨着、催促着这两个将卒快些将他们搭救出去。

见唐苛来,两将卒当即放下手中石砖,拱手礼道一声:“副都督!”

唐苛点点头以示回应,刚准备说点甚时,就听废墟之下,彭罡身旁一狗仗人势的狗奴才监兵,斥声骂道:“唉唉唉!你们干什么呢?快他娘的接着搬啊!要是我们彭大人有个三长两短,被砸着磕着,等回至元国后定有你们这些臭废物好瞧。”

另外一个狗奴才监兵也附和着骂道:“就是就是!你们这些该死的臭废物,搬个石头都软绵绵像个太监似的,还配做什么铁骑?哼!等回至元国后就把你们都给阉了!”

唐苛一听怒了:“那至少得等你们这些杂碎活着回去再说吧!”边道着,边凑到废墟近前,探头盯着彭罡,问:“你说是吧,彭大监军?”

彭罡不说话,只‘哼’的一声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也就这时,唐苛看到了他断掉的手,登时惊道:“哟!彭大监军您这是怎么啦?爪爪呢?”

那狗仗人势的狗奴才监兵怒说:“哼!还不都是拜你们大都督的好儿子所赐!”

唐苛一怔:“岐儿?”顿了顿,忽想明白了些始末,登,高兴着大笑道:“哈哈哈……好岐儿,干得漂亮!”

彭罡听后怒不堪言,恨不得爬出来掐死唐苛。有趣的是,旁边两个狗奴才监兵为拍马屁,竟然装得比彭罡还要愤怒,呵斥说:“笑什么笑你?等回至元国有你好受!”

唐苛大笑:“好啊,我特别拭目以待!”说着转过身,招呼废墟外头的所有将卒,说:“走弟兄们,估计那些个尸鬼又要来了!”

却未出二步,那狗奴才监兵登时急了,如似丧家之犬般叫道:“回来,给我回来,你们走了那我们怎么办?快把这些该死的石头搬开,搬开!”

唐苛邪笑着转过身,说:“你不说我们是该死的臭废物么?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请自便,大爷我们不伺候了。”

这狗奴才监兵被气得发抖,指着外头的唐苛撂下狠话,说:“你你你你……你等着,你给我等着!等回至元国,看我们彭大人怎么……”

话刚至此未等说尽,彭罡咬牙切齿‘啪’的就是一个耳光子,清脆明亮直接将这狗奴才监兵打蒙。罢后,恶狠狠看着唐苛,道:“唐副都督,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的路可还远着,我劝你最好别现在就把它给堵死。”

唐苛一听这话乐了,说:“哟!狗嘴里终于吐象牙嘞!”顿,脸色陡然一变,满眼杀意盯着彭罡,咬牙切齿道:“害我阿妹的时候,你怎么把这番话给抛之脑后了?”

彭罡未露胆怯,回说:“别忘了,我们可还有杀不死的鹫鹰。若我今日葬身于此,你们也别想好过。我敢保证,帝主定会下令抄了你们全家,诛灭九族。至于你那身姿曼妙的阿妹,我相信二皇子并不介意再玩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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