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钱牧出国后的一个月。
网传最近大学区附近有白色小面包车停靠在路边,以卖首饰玩偶为由,经常吸引女生注意,借此绑架拐卖,尤其是长得特别招人的那种,一时间在各大校论坛上掀起讨论热潮,但谁都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有人还给写成了段子供以赏玩……
“姐姐俏、我来瞧,面包车、已备好,里面看、里面选,哥哥弟弟全都有……这些人也真够无聊的,期末考试都复习好了吗?”乔音皱着眉关掉了校论坛,回头嘱咐寝室里的几个人,“大家最近晚上都不要单独出门了,万一真的出了点什么意外,后悔都来不及。”
“音子说得对,晚上十点后就尽量不要出去了,能呆在寝室就呆在寝室。”白砚也是心里惴惴,“非要出去的话我陪着一起,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
寝室里五个人一直以来分工都非常明确——白砚是寝室长,一直扮演着“妈妈”的角色,事事操心、时时关心,温柔又体贴;乔音就是个万事通,打听消息门儿清,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所以人缘很好,八卦来源也非常的多;假小子夏冰不仅是个学霸,还是从小就接触空手道的练家子,别看瘦瘦小小,劲儿可大着;一直以微胖为美的吴静则是个实打实的吃货,对美食有着雷达一般的嗅觉,出门觅食全靠她;而正在热恋期的路翘,大概是一个吉祥物一样的存在,运气好得简直就像是老天的亲女儿一样。
所以,“妈妈”一开口,四个人没有不乖乖点头听话的。
但是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是因为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掩其不留心,在大家的千防万防下,意外还是发生了……
时间:12月31号晚8:27分,地点:S大宿舍楼37幢602寝室。
此时距离事发还有3个半小时。
“翘翘,法学院的阮娉婷正在追杜卓,你知道吗?”乔音兴冲冲的跑进寝室,眼睛闪亮亮地看着路翘,只差没把“求八卦”三个字贴在脸上了。
“我知道啊,娉婷早就跟我说了。”路翘看着镜子,用发夹压住自己翘起来的呆毛,“很早的时候她就在追小桌子了,还问我要了不少小道消息呢!”回过头,看着乔音期待的眼神,路翘坏心眼的眯着眼睛笑起来,“想知道呀?我偏不告诉你~”
“路、翘、翘!你变坏了!说,是不是跟钱队学的?这小坏样儿,跟钱队简直一模一样了!”乔音果然炸毛,却也拿路翘没办法,这瓜到嘴边了却吃不到的感觉真是抓耳挠心的难受,气不过,又扑上去挠了路翘两下才解气。
白砚用钥匙打开门,刚好看见乔音扑在路翘身上为所欲为的样子,忍不住笑:“音子,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小心钱牧千里迢迢飞回来揍你啊!”然后转头对路翘说,“翘翘,你今天晚上是约了阮娉婷吗?我看她在一楼等你了。”
“啊,对,我该走了!”路翘猛地跳起来,抓起挂在衣柜上的包包,蹦跶着就出门了,“小白、音子,我今晚不回来了哈,我和娉婷约好了一起跨年~”
“就你们两个?”白砚顿时紧张。
“没有没有,还有杜卓他们呢~”路翘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睛,对着白砚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白砚向来聪明,一瞬间就明白了路翘的意思,转头看见乔音难过地窝在角落里,忍住笑,难得坏心眼的没有告诉她。
跨年夜表白,嗯,也是相当浪漫了。
宿舍一楼,风风火火跑下来的路翘和阮娉婷成功会师,互相吹过彩虹屁后,两个花级别的女神手挽手地走出了宿舍楼,果不其然是吸引了一圈人的注意力,回头率可以说是相当的高了。尤其是阮娉婷,精心打扮后的校花更显得明艳动人,纯黑色的打底长裙勾勒出舞蹈生完美的身体曲线,脚上穿了一双小羊羔的短靴,樱桃红的外套称得她肤白胜雪,连雪白的围巾都显得有些灰暗,长发微微蓬松卷起,夹了一个绸缎的大蝴蝶结,随着她的步伐一跳一晃。
路翘悄咪咪地看了一眼阮娉婷的身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笼包,在心里狠狠叹了一声:唉,羡慕!
时间推移到9:03,路翘和阮娉婷已经走进了小夜市,约好了跨年夜一起KTV通宵,但两个女孩很明显想再逛一逛,毕竟,由女孩子先开口表白还是一件相当让人紧张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距离事发已经不到3小时。
“翘翘,我好紧张啊!”阮娉婷买了杯奶茶吸了一大口,去冰的奶茶依旧带着微微的凉意,去糖后灌进喉咙里带着些微的苦,冻得人一个哆嗦,“万一杜卓拒绝我了怎么办?”
“不会的啦,你不是说小桌子前两天还关心你吗?”路翘说得振振有词,吸一口奶茶,说,“他连我的生理周期都记不住,却把你来例假的时间记得牢牢的,还叮嘱你不要喝冷饮,这明明就是把你放在心上了。”
“那是因为你生理期不准啦!”阮娉婷娇嗔,一巴掌呼在路翘背上,“你的什么事情是杜卓不知道的?他连你吃小笼包不吃肉、喝奶茶三分糖、吃面加香菜不加葱……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翘翘,你为什么没有想过杜卓当你男朋友啊?”
“他是哥哥呀!”路翘被拍得差点吐奶,听到阮娉婷这么问,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看着路翘一脸的理所当然,阮娉婷心里五味杂陈,同时又偷偷松了口气。有时候她会觉得挺别扭,好像自己插足在了杜卓和路翘之间,他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杜卓对路翘的心思可以说是路人皆知了,可偏偏当事人懵然不懂,硬生生被钱牧给撬了墙角。
那天钱牧表白成功后,杜卓喝得酩酊大醉,被她扶着回寝室时都已经神志恍惚了,却还是嘱咐她不要告诉路翘。阮娉婷虽然答应了,但心里难免介怀,可转头看看路翘,她又说不出责怪的话,毕竟感情的事情,能由得了谁的愿呢?
“美女,要不要看看首饰?”一个小摊的老板笑得和蔼可掬,胖胖的圆脸看起来就像一只讨喜的招财猫,递上来一串做工特别精致的银制手镯,半指宽、镂空雕花,坠着一颗鲜艳的红珠子,简单不失灵巧,“手又白又瘦,戴起来肯定好看的不得了!”
女孩子总是偏爱这些亮晶晶的首饰,阮娉婷和路翘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欢天喜地挑了一个镯子和一个项链戴上,却没有留意到首饰独有的红珠子里闪着星点微弱的光,也没有注意到小摊老板嘴角露出的狡诈笑容。
KTV里昏暗的灯光,隔着门板都能听到的鬼哭狼嚎,一句唱破音的“死了都要爱”让路翘和阮娉婷齐刷刷地喷笑,猫着腰,飞快地飘了过去,转角处才笑出声来。
“这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才能唱出这种凄厉的效果来啊!”阮娉婷小心翼翼地擦掉眼泪,环顾四周看了看,“A16……A17……18、19……到了,A22!”
“两位大美女,你们可算是来了!”胡靳源早就听见了阮娉婷的声音,“刷”的一下拉开门迎接她和路翘,然后夸张地行了一个绅士礼,“Ladies,welcome to New Year's party!”
“胡靳源,你该好好补补你的英语了,是New Year's Eve好吗?”阮娉婷明显和胡靳源很熟悉,开口就是调侃,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转到了杜卓身上,这一看,就挪不开眼了。
自从钱牧出国后,杜卓就荣升成为了S大新一任的校草。不同于钱牧的痞帅,杜卓被票选为校草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气质,就像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清冷又孤傲,却又带着安静的温柔,再加上他出众的外貌和学霸头衔的加持,人气从登榜以来就居高不下——各大高校联名的帅哥榜上,杜卓和第二名的票数拉开近四位数!
今天晚上,杜卓难得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绣着白色的花纹,袖扣解开翻起,露出银黑色的腕表,蓬松的头发还带着点洗发水的余香,显然是有精心打扮过。
“嗨,杜卓……”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杜卓皱着眉看向路翘,捞起自己的呢大衣就要给路翘披上,“今天晚上有多冷不知道吗?等下感冒了又要……”
“没事没事,我不冷,贴了暖宝宝了的。”路翘连连摆手,把一旁的阮娉婷推了过去,“娉婷才是真的冷,我刚刚一路握着她的手过来,跟个小冰库一样……陶宇,把位子给我腾开喽,我要来点歌啦!”说着,忙不迭地逃离了现场,一边点歌,一边暗戳戳地观察现场。
今天来的人并不多,除了杜卓的室友胡靳源和陶宇外,就只有关系比较好的学生会会长傅安爵了。这个傅安爵是个实打实的高富帅,和杜卓相识也是因为帅哥榜,毕竟他就是那个倒霉的第二名,而他一直以来都对路翘同寝室的乔音心心念念,差不多是要摆到明面上来追了,一直犹豫,是因为不确定乔音是不是真的单身。
“喂路翘,你帮我问了没啊?”傅安爵凑到路翘身边,问她,“音子到底有没有男朋友?上个星期听说她又拒绝了一个男生的告白,而且非常严肃地说她有男朋友了,这到底是是真的,还是她拒绝人的借口啊?”
“我问过了呀,音子每次都是含含糊糊就一笔带过了。”路翘托腮,“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没有吧,她平时从来不跟谁打电话,除了每周跟她妈妈报备之外,手机就跟摆设一样;朋友圈和空间也没有男生的照片,也不会在节日前后挑礼物什么的……就算是异地恋,也要联系的吧?这状态要是谈恋爱,都和守寡差不离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傅安爵摸着下巴低吟,点了点头,“决定了!老子明天就开始追她!”
“加油!”路翘双手握拳给他打气。
而这边,阮娉婷和杜卓气氛却是有些尴尬,刚一见面就被打断了招呼,阮娉婷尴尬之余也怯了场,不敢再抬头看杜卓,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地发烫。
杜卓看着路翘手上的翡翠手镯,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微微沉了沉,努力压下了胸口浮上来的浊气,转头看向低头不语的阮娉婷,低声开口:“坐下先喝杯热水吧,暖暖身子。”
“嗯……嗯。”阮娉婷红着脸,用力地点头再点头。
杜卓殷切地给阮娉婷倒了水,又找服务员要了小毛毯和热水袋,轻声细语、关怀备至,几乎已经是男女朋友的相处模式,果不其然,招来一群人揶揄的嘘声和调侃。
可是杜卓的视线却总是落在路翘身上,心细如阮娉婷,她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她看了看笑语盈盈的路翘,又看了眼神色复杂的杜卓,突然心里一凉,想到了一种可能……
“杜卓,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我有话要跟你说。”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的勇气,阮娉婷从座位上站起来,直直的看向杜卓,在对上他平静如水的眼神时又忍不住小小地瑟缩了一下,“可、可以吗?”
“哦~~~~~”
“吁——”
一时间,口哨声和嘘声四起,杜卓似是意料之外地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路翘,见她笑容满面,甚至眼带期许,终是点点头,站了起来:“可以。”说完,拿起大衣和围巾就走了出去。
阮娉婷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在路翘的鼓励下,深呼吸一口,跟着走了出去。
两个人离开包厢,走出KTV,漫步走进了静谧的梅花树林。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阮娉婷踩着落叶沙沙作响,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偏偏杜卓有耐心的很,也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慢慢走着。直到夜幕暗如深渊,冷风卷起寒凉吹起,阮娉婷才如梦初醒一般瑟缩了一下,一个喷嚏让两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杜卓叹了口气,解下围巾给阮娉婷戴上,然后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怕冷就多穿一点,身体最重要。”
温柔的语气、温柔的动作、温柔的眼神,让阮娉婷忘记了方才在自己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猜测,鼓足勇气反拉住了杜卓的手,眼一闭,大声喊道:“杜卓!我、我……我喜欢你!”耳边只留下了风的声音,和如雷一般的心跳声,“所、所以……所以你可、可以……和我交、交……”
“一直这样,不好吗?”杜卓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响起,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就像一桶冷水兜头浇下,阮娉婷感觉到一直森森的冷意从头顶贯彻到脚底,一直悬在心里的预感终于成了真,她抬起头,看见杜卓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浮动的冷意,突然感觉到了委屈:“你对我好,仅仅是因为路翘希望我们在一起,是吗?”
杜卓垂下眼,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给阮娉婷拢了拢大衣。
“你不要碰我!”阮娉婷猛地打开了他的手,眼泪放肆地落下来,“你就那么喜欢她吗?喜欢到,只要是她希望的,你就算是勉强自己,也会尽力去做吗?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呢?杜卓,你那么心疼路翘,那我算什么呢?是装着你那无处可去的、可笑又荒唐的痴情的容器吗?”
“对不起……”杜卓看着阮娉婷,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心疼。
阮娉婷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晕了眼妆,却露出一抹笑:“那就这样吧,我阮娉婷从来不是一个能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咽下了哭腔,“你放心,我不会怪翘翘的,她还是我的朋友,至于你杜卓……我表白,也只是求一个结果而已。”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再见。”
“阮娉……”杜卓来不及抓住她,阮娉婷就跑远了,他站在冷风里,有些发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被拍开的痛意还留在掌心,他忍不住盖住了自己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向来温润的眼眸此时覆上了烦躁,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对阮娉婷到底是什么感情,说不心动那是假的,打比赛时的专注、跳舞时的美丽、彻夜照顾的细心、陪他喝酒喝到吐的温柔……有好几次,他也想着,就这样吧,在一起吧,喜欢一个人太累,被喜欢总能够轻松一点。但是总觉得心里打着一个结,怎么也释怀不了,每次看到路翘的笑容,他的心里都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他,这个他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女孩儿,已经成为别人的手中宝了,他放不下、也忘不掉。
“杜卓,这样真的好吗?”傅安爵的声音突然响起,“你知道有多少人对阮娉婷虎视眈眈吗?她那么喜欢你,每天给你送早饭、在教室外等你下课,天冷了给你织围巾、下雨了给你送伞,你说一句,她能翘掉她的舞蹈课来见你……”他坐到杜卓身边,搭着他的肩膀说,“错过了这么一个女孩儿,你当真不会后悔?”
“我……我不知道。”杜卓垂着头,眼里一片挣扎。他那么喜欢路翘,如果再去喜欢第二个人,仿佛就是背叛,可是他又很清楚,路翘根本就不会在意,他迈步过去的坎儿,其实是他自己的自作多情。
零点的钟声从远处传来,大家欢笑着倒计时,杜卓的手机突兀地响起,阮娉婷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着,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接了起来:“阮娉婷,我……”就这一瞬间,他后悔了,他想要承认,自己,也是喜欢的。
“杜卓!救……唔!”
“咔哒。”
通话被猛地掐断,杜卓背脊一凉,和傅安爵对视一眼,意识到出事了,两个人猛地跳了起来,朝着阮娉婷跑走的方向追去。
这边,一直躲在旁边偷看的路翘追着阮娉婷进了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在转角处终于拉住了她。
“娉婷!”
“翘翘……哇啊啊啊——”阮娉婷看着拉住自己的路翘,眼泪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大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根、根本就不是……因、因为喜欢我、才对我这、这么好的……”
路翘抱着她,一时间思绪翻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毕竟,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娉婷,对不起……”
“刺——”一个尖锐的刹车声响起,白色的小面包车停在了路翘和阮娉婷的身边,将她们围挡在树丛中间,车门被拉开,从里面钻出两个身强体壮的肌肉男,扑上来就抓住了她们两个。坐在里面的男人指挥着把她们拉上车,赫然就是刚才卖首饰的老板!
“娉婷!”路翘头皮一麻,抬起脚用力地踢在了肌肉男的裆下,拉起阮娉婷就开始狂奔,“别回头,快跑!快跑!”跑了两步,又喊道,“娉婷,打电话打电话,快!给杜卓打电话!”
阮娉婷吓得脸都白了,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按下了杜卓的电话:“杜卓!救……唔!”一只大手从后面伸过来,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抽走了她的手机,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碾碎,恶魔一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呵,小妞还想搬救兵呢?到了我洪老四的手里,就没有让你逃走的理儿……啊!”
男人被狠狠咬了一口,阮娉婷挣开他的手却被旁边赶来的人又拽了回去,电光火石之间,她松开了路翘的手:“翘翘,你快走!”
“娉婷!”路翘刚要回头,却看见面包车已经追了上来,阮娉婷被生拉硬拽地拉上了车。前面再跑两步就是集市了,再跑两步就能得救了,可是……
“走啊!”阮娉婷被打了一巴掌,肿着右脸死死拖住了还想冲出去的肌肉男,哭着大喊,“我让你走啊!!!”
路翘往后退了两步,又是害怕又是难过,咬了咬牙,转身跑了。
肌肉男啐了一声:“妈的,跑了一个。”回头又给了阮娉婷一巴掌,“这娘们挺带劲儿啊,这么死命地拦着老子。跑得还挺快,险些连这个都没追上,差点白忙活。”
“把腿折了,看她还跑不跑。”另一个被踢了一脚的男人捂着档,现在都还疼的脸发白,刚提议就被小摊老板敲了头:“闭嘴!这妞儿可要卖个好价钱,要是腿折了,你们俩今年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阮娉婷咬着牙把自己缩起来,神魂未定,浑身都在发抖,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护住了自己的腿,对一个芭蕾舞者来说,腿就是生命。刚才那一瞬间,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是她逃了,路翘被抓了,杜卓怕是会恨死她。
可是现在,她真的好害怕……
杜卓……
“杜卓!”路翘失魂落魄地跑出来,和杜卓撞了个正着,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杜卓,娉婷、娉婷她……她被绑走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还有、还有……”死里逃生的恐惧让她浑身发抖。
“路翘,冷静点。”杜卓像是变了一个人,伸手掐住了路翘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眼中酝酿着一场风暴,“现在我问,你答。”
路翘被吓了一跳,只剩下愣愣点头的份。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车牌号多少?”
“ZJ……N9……7E2。”路翘磕磕巴巴地说,但说出口后她就冷静多了,“它后面的挡风镜有一角破了,车身还有很多划痕。”
“有几个人?”
“一个司机,一个胖胖的男人,脸圆圆的,还有两个肌肉男,手臂上都是纹身,一个很黑,脸上有一道疤,另一个稍微白一点,也矮一点。”
“往哪个方向开了?”
“从星云路开出去的方向。”
“好。”杜卓收回手,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喂,舅舅,我是小卓,有件事情想麻烦你一下……帮我差异量白色面包车的去向,车牌号是ZJ·N97E2,车身有划痕,后面挡风镜碎了一角,从大学城这边的星云路开出去的……对,我有个朋友也被绑走了……好,我马上过去找你。”
挂掉电话,杜卓头也不回地打车走了,只拜托傅安爵帮他送路翘回寝室。
“杜卓!有消息了就给我打电话,多晚我都会等的!”路翘扒住出租车的车窗,眼里包着一泡眼泪说。她知道,自己这时候跟着去也只能是添乱,就算再怎么担心阮娉婷,她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提任何任性的要求。
杜卓点了点头,答应她:“好,我一定带她回来。”
路翘跟着傅安爵回到了寝室,这个消息很快就轰炸了寝室里的其余四个人,白砚第一个反应过来,给辅导员打了电话报备这件事情,校方很快行动了起来。
“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白砚挂掉电话,安慰路翘。
路翘只是默默地掉眼泪,坐在床头,直勾勾地盯着手机等电话。白砚、乔音、夏冰和吴静四个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陪着她一起默默等着。
这个跨年跨得真的好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五个人坐在一起,相互依靠着浅眠,一直等到天光破晓、差不多凌晨五点的时候,才被手机铃声惊醒,电话里杜卓疲惫的声音也掩盖不住喜悦,他告诉路翘:“没事了,娉婷现在正在XX公安局分局,等做完笔录就能回去了……”
可是路翘哪里还等得住,当即就跳了起来,开门下楼。
白砚等人是绝不敢让她再一个人出门了,动作一致地披上外套,跟着她一起下了宿舍楼,一出来就看到傅安爵开着车等在了楼下。
“杜卓刚给我打电话了,就知道你等不住,让我特意来接你们。”傅安爵开了六人座的商务车,几个女生刚好坐了个满满当当。他也不敢耽搁,等女生们坐稳了,油门一踩就呲溜一声飞驰了出去。
路翘赶到公安局的时候,看到的是满身伤痕的阮娉婷,眼圈一红,又开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好了好了,我又没有缺胳膊少腿,别哭了。”阮娉婷的声音也带着哭嚎后的嘶哑,这会儿又是哭又是笑地安慰路翘,“我没事了没事了,乖啊……”
路翘不管,只是哭,一边哭,还一边抽抽搭搭地从书包里拿出衣服来:“我、我给你带了……带了新的衣服……呜呜呜呜呜呜……”
阮娉婷扶了扶自己身上披着的呢大衣,好笑地接过了路翘递过来的衣服,回头看向杜卓:“那我先去换衣服,这个小哭包就交给你来安慰吧!”
“你啊……”杜卓伸手抹掉了阮娉婷脸上刚掉的眼泪,眼中惊惧未散,却也藏不住他心底的欢喜。如果不是这一次的突发事件,或许他要等好久才能意识到阮娉婷在他心中的分量,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占据了心里那么重要的位置,让他意识到,自己对路翘是从小到大以来的依赖和陪伴,更像是哥哥对妹妹天然的占有欲,而并非是喜欢。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凡是只求她喜欢就好,而是,会更加贪心地去要求对方也同等喜欢自己。
路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杜卓对阮娉婷旁若无人的亲昵,突然就哭不出来了,甚至觉得被迫塞了一嘴狗粮有点心塞:“你们……”
“我们在一起了。”阮娉婷笑眯眯的回答了路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刚刚那一瞬间的劫后余生,杜卓狂奔着向她而来,然后紧紧把她抱进怀里的时候,她就决定——这辈子,就是他了。
此话一出,惊到一地眼珠子。路翘和众人齐刷刷地眨眨眼,再眨眨眼,都觉得自己有点饱。
正好,杜卓的舅舅、XX公安局的副局长邱政带着人走了出来,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都在啊……小卓还没走啊,正好,来见见你小女朋友的救命恩人。”说着,指了指身边站着的男人,“要不是这位裴君同志见义勇为,硬是跳上车拦住了这几个人,可就真让他们给逃了。”
这个名叫“裴君”的男人长得很高,目测来看直逼一米九,板寸头,浓眉大眼,眼神坚毅,站姿笔挺,穿着土气的军绿色T恤衫和黑色运动裤,大冬天的也不穿外套,背着一个很有年代感的书包,浑身透着一股杀伐决断的气势,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让人脚软的感觉,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人,而且他还直勾勾地盯着路翘这一群人看,简直就是杀气重重。
“谢谢……”路翘几个人有点不太敢靠近,唯有乔音,怔愣之后喊出了声——
“裴君哥哥!”
嗯?
嗯?!
嗯??!!!!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