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一天，王堂正常睡醒起床，迷迷糊糊含着牙刷走进厨房烧水。
“小子，今天起的有点晚呐！”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王堂猛地清醒，不过立刻就适应过来了。
“没事少出声，多管闲事！”王堂一点也不客气。
“积点德吧，小子。论年龄我能当你爷爷了！”
“那您老歇着吧！别累坏了身子直接过去了！”王堂不客气地硬怼。
“你那收音机电池太差，昨天听到半夜就没电了，正讲到关键的地方，你说气人不？”
“你也是老大不小了，整天一个人在这里听午夜情感节目，不嫌丢人呐？”王堂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道。
“嘿嘿，你还小，不懂这里头的滋味。”
“老不正经！”王堂烧上水，转身出去了，一点面子也不给。
那个浑厚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厨房里，空无一人！
时光能倒流吗？
要是时光能倒流，王堂打死也不去瞎凑热闹了。现在想起来，他还后悔地脑仁疼。
王堂今年二十三岁，刚从一所普通大学毕业一年，找了一份普通的设计工作。总之，整个人生如同白开水般的普通。
至于他的长相，更是普通至极了：穿身白衣服去饭馆，一路都被人叫过去点菜；穿身黑衣服去剪发，马上被拉着询问办卡有什么优惠。
上个月为了约会，精心捯饬了半天，刚走到楼下愣是让一位40多岁的阿姨拉着问了半天的房产信息，临走还被对方鄙视了一番：小伙子，你这业务能力有待提升呀！
你们全家都有待提升！
什么眼神？
哥就这么像房产中介？！
言归正传。嗯，就是那天房产中介……啊呸！那天约会后，王堂见天色还早，下了公交车后特意绕到一条偏僻的小路上。
这条小路在王堂所在小区的背后，小区的门都开在其他的路上，所以平时行人很少。胜在路上绿树成荫，颇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王堂平时也不走这条路，那天却临时起意专门绕一大圈过去，王堂至今想不明白当时自己的脑袋里究竟装了多少水。
总而言之，王堂就这么踏上了一条不归路，遇见了一个令他后悔终生的人。
当时的王堂，还在思索约会对象为什么刚坐下点完菜就去洗手间，而且等了十几分钟不见回来。
前面隐约听到前面路边围着六七个人，对着中间的事物指指点点。
平时的王堂并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他是标准的宅男，而且一个人生活，性格都修炼成孤僻了。
但是，一个令王堂怎么也无法拒绝的真理级的念头，瞬间就把他说服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堂就这么挤进人群，想去看清楚众人围观的究竟是什么。
一只枯槁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一把就抓住了王堂崭新的西裤裤脚。
王堂低头一看，是一个身形消瘦的老人，穿一件棕色长款大衣，头上长发乱如杂草，面容消瘦，偏偏胡子刮的很干净。最显著的是那一双眼睛，显得——
贼溜溜的！
王堂一下子就想到这个词。
“大爷，你不会是想——”
“哎呦，我头疼——”老头的表演很到位，绝对是影帝级的。
“不是，大爷，光天化日的，又有这么多……”
王堂抬手向四周一指，顿时说不下去了——周围静悄悄的，刚才还围在旁边的人一下子不见踪影了！
王堂有理由怀疑，那一圈的人，全是老头找来的托！
“嘿嘿，小子，多少意思一下，破财免灾呗！”老头抓着王堂裤腿不松手。
“老头，这路上可有摄像头，再不放手我可报警啦！警察只要一调监控，你就是诈骗你知道吗？三年起步！”
“小子，你这是怀疑咱的职业能力呀！周围的摄像头能照到哪里，咱心里跟明镜一样！”老头很鄙视地看了王堂一眼。
“大爷，您这职业能力还真有待提升，我刚上班，月薪2500，标准月光。您这次走眼了！”
“蒙傻小子呢？就这身衣服，没个5000下不来！你大爷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就练就了一个优点：眼毒！”
王堂打心眼里后悔今天的装扮，不识货的当成房产套装，识货的又当成讹钱对象，这都是什么事！
这衣服是王堂老爸送给自己的礼物，庆祝王堂顺利找到工作。说实话，王堂都不知道值多少钱。不过看那中规中矩的款式，他一度怀疑是老爸穿剩下的。
看我像有钱人？行，你等着！王堂想起网上的一个段子，掏出电话按了几下。
“喂，妈！你给我卡上打个500万，我被一糟老头讹上了，准备往死里揍！后面的事你帮我摆平！”王堂边打电话边斜眼看地上的老头。还别说，地上的老头表情立马变了。
“老头，别说我没给你机会，现在松手还来得及！”
“那个，你妈是移动客服？”老头憋着笑问。
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的声音，后面还用英语重复一遍。
段子里都是骗人的！
“老头，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了？”王堂脸一红。
“小子，说实话，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儿算是有缘赶上了！你多少不得表示一下？”老头一副无赖的样子。
“你大爷的有缘！”王堂开始翻钱包。今儿真是吃了翔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王堂真想掏出一沓红票子，死命地甩在老头脸上，然后大声说：“就当是给你买棺材的！滚远点，别让我再碰见你！”
然后老头攥着钱抱头鼠窜，还不忘狠狠骂王堂一句：“有钱了不起呀？”
然而，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王堂上周才发了工资。他习惯把一半取出来塞进钱包，这样手伸进兜里就有一种幸福感。
可是，他忘记了，今天他去约会了！
虽然时间不长，虽然只看了对方一眼，虽然没有共进午餐，虽然……尽管那么多虽然，高档餐厅里的菜可是没少点呀！
现在躺在钱包里的，只剩下一张绿票子和几个钢镚了。
老头也顺势站了起来，两手死死勾着王堂的皮带。
“小子，你一个月真是2500？没多说一个零？”
王堂在心里牢记一个道理：没钱千万别装B呀，转眼就要遭雷劈！
“你才是250！老头，你这是逼我出绝招呀！”王堂咬着牙狠狠地说。
老头有些慌，呆呆地问：“你有啥绝招？”
王堂站立如松，气运丹田，使出吃奶的劲扯着嗓子喊：
“来人呐！碰瓷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