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寒毒
唐施艳不明白,俞青海为什么会突然停下,而且身体还明显僵硬,刚才还是柔情似水的眼眸此刻寒气逼人,盛满杀意。
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唐施艳不禁深吸一口凉气。
不知何时,七八名蒙面大汉,手持长刀已站在离他们五米之外,个个依然是目露凶光。
“呵呵,看来我们变成兔子了!”唐施艳不觉苦笑了下。
“什么意思?”俞青海不明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问道。
“守株待兔,你没听说过吗?”唐施艳跳下俞青海的怀抱,向前走去。
“艳儿……”俞青海伸出手一把抓住唐施艳的肩膀,痛声说:“我不准你离开我半步!”他知道唐施艳心里打的是什么小九九,但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是绝对不会让唐施艳舍身救己的,更不会让她置身在危险之中,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不能再伤害她第二次,否则,他将永远活在愧疚与痛苦中,永不得安生。
“海哥,你的体力已经……”
“艳儿放心,即使我体力再不支,对付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你听话,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回头,一直向前跑,随后我就会追上你的,相信我。”
俞青海拍拍唐施艳的肩膀像她保证,他那真诚坚定的神情,让唐施艳心底无比的欣慰,眼角含泪,重重的点了点头哽咽地说:“你一定要追上来哦。”
不敢回头,唐施艳直奔黑暗处,身后传来阵阵的厮杀声,让她一颗悬着的心都快碎了,她好想跑回去看看俞青海,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可她也很清楚,她回去只会给俞青海增添负担,令其分心,不能正面迎敌,反而会害了他。
晶莹的泪水悄然的落下,唐施艳有生以来,第一次认为,有个男人是值得去爱的。
泪牛满面,模糊视线,唐施艳感觉自己好像戴了一副老花镜一样,看不清前方什么是什么?哪里是哪里?不过,她知道,她已经跑进了达粟城。
天空忽然下起绵绵细雨,酷热的七月,这雨丝却让人心里生寒。
夜已很深,黑暗的道路上,却忽然出现一盏灯。
在这冷雨如丝的深夜里,路上怎么会有行人?唐施艳没有去想,也没有去看,她根本不想管别人的闲事,谁知道这人却偏偏挡住了她的去路。
唐施艳担心着俞青海几乎是里焦外烧,烦躁的很,可看着拦路人她却又偏偏不能生气,因为拦住她去路的人,只不过是个小孩子。
这是一个穿着件大红衣裳,梳着根冲天辫子的小孩,左手撑着把油纸伞,右手提着盏孔明灯,正在看着唐施艳嘻嘻的笑,笑起来脸上一边一个小酒窝。
唐施艳怎能跟这样一个小孩子生气?可是这么样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三更半夜还在路上走?
“你为什么还不让开?不怕我打你吗?”唐施艳见小孩久久未有让开的意思,吓唬着说。
小孩子摇头,系着丝绳的冲天辫子也跟着摇来摇去,就像是个泥娃娃。唐施艳本来就喜欢孩子,这孩子也本来就很讨人喜欢,可是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已经大得不像个小孩子。
“你真的不怕?”唐施艳有点不敢相信的说。
“我只怕漂亮的姐姐被我不小心打死了,我可会心疼的。”小孩子依然是嘻嘻的笑着。
这个小孩说话可真雷人,唐施艳不禁笑了,又忍住笑,板起脸,冷声说:“你也不怕你爸爸妈妈在家里等得着急?”
“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小孩稚气是话音很好听,却很冷。
“不管怎么样,现在你都应该回家去,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唐施艳怜爱地伸手扶上小孩子的笑脸上,她觉得这个小孩子很坚强,就像她以前一样,心疼地把小孩抱在怀里。
谁能理解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生活在痛苦里,却又必需在外显露坚强的一面。只有她能理解,因为唐施艳也是一个孤儿,也是从小坚强地在痛苦中成长的。
在唐施艳温暖的小手扶上小孩子的面颊时,小孩子一直嬉笑的脸上划过一丝变化,但只是一闪即逝,唐施艳并没有发觉。
“我刚从家里出来。”小孩子语气稍有变化,似乎缓和了些,不在那么冷。
“这么晚了,你还出来干什么?”唐施艳不解的问。
“出来找你!”小孩说。
这小孩子说出来的话,虽然每一句话都让人觉得很意外,但最意外的,还是这一句。
“你是出来找我的?”唐施艳不禁警觉大起,这个地方她是第一次来,不记得有谁是她认识的,更不可能是俞青海。
“恩!”小孩点点头。
“你知道我是谁?”
小孩又是嘻嘻一笑说:“我当然知道,你姓唐,叫唐施艳,是宫邚城宰相府的二千金,也是宫邚城三王爷的王妃。”
唐施艳怔住。小孩子眼珠转了转,又笑道:“可是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谁。”
唐施艳的却不知道,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这么样的小孩子。
她只有问:“你是谁?”
“我是小孩!”小孩嘻嘻笑道。
“我知道你是小孩!”唐施艳对于这样的回答很气结。
“我在问你的姓名!”
小孩子叹了口气说:“我连爸爸妈妈都没有,怎么会有姓名?”
唐施艳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问:“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除了我师父外,还有个客人。”小孩老实回答。
“我不认得你师父,他为什么叫你来找我?”唐施艳记得自来到这个时代起,她就一直未出过家门,除了宫恪慬和俞青海,她几乎还没见过其他人。
“谁说是我师父叫我来的。”
“不是你师父,难道是那位客人?”唐施艳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冉冉升起。“你们那位客人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小孩拍手笑道:“原来姐姐也有聪明的时候。这位客人姐姐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他就是姐姐的好夫君,宫邚城的三王爷——宫恪慬!”
唐施艳发觉事态不对刚想推开小孩跑走时,只见小孩小手一抬,轻轻一点,动作速度之快,让唐施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浑身发软,倒了下去。
在她美丽的脸蛋正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小孩及时伸出一只手环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另一只手则是扶上她的面颊,轻轻地摩擦着。
“姐姐好美,好温暖,莲儿不舍得姐姐去死呢,嘻嘻。”
冷雨如丝的深夜里,只见黑暗的道路上,一个小孩抱着一个与他体积完全不符,大出许多的身子,飞身掠走。
唐施艳再次醒来,是被冷水泼醒的。
炎热的夏日,她却浑身打颤,寒入骨髓。
缓缓睁开双眼,唐施艳发现自己被铁锁链吊着一个木桩上,放眼望去,四周昏暗潮湿,霉味刺鼻,身旁站着几个黑衣大汉,在她面前的一个石凳上,正坐着居高临下,嘴角噙着嗜血的笑意,冷眼就像一把利刃一样刺向她的宫恪慬.“哈,你还真是纠缠不休呀,我都跑了这么远了,你还是能抓到我,怎么,看上我了?”唐施艳不知道之前的她到底和宫恪慬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现如今的她不是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人,是绝对不会像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低头趋势的。
“哎,你说世间女子千千万,你堂堂一个王爷为何偏偏要独留我这一枝花呢?”
“你说的不错,世间女子确实有千千万,可本王就想要你一个人死。”宫恪慬冷眸微眯,幽幽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他的情绪波动。
“来人,掌嘴!”
宫恪慬一个优雅的手势,唐施艳身旁的一名大汉毫不留情地向她左右开攻,啪啪啪的扇着巴掌。
几十个巴掌下来,唐施艳被打得眼冒金星,脑袋充血,脸颊火辣辣的疼,嘴角一股湿热的感觉,她知道她的嘴被扇坏了,此时正流着血。
“这是你直称本王名讳的惩罚。”
唐施艳没有理会宫恪慬的冷眼,而是看向刚才扇她巴掌的大汉,一脸嬉笑的说:“大哥,扇了这么多巴掌,你手疼不?”
那名大汉错愕地看着脸都被扇变了形的唐施艳还能笑得出来,不禁一怔。
宫恪慬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一扬,冷声说:“本王忽然又不想要你死了……”顿了顿,低沉好听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本王要让你生不如死!”
宫恪慬英俊儒雅的脸上始终挂着魅惑人心的笑容,而他低沉的嗓音说出的话,却字字让人心里生寒。
“这个洞穴是罕见的千年寒窑,在这里呆上数日就会让人全身生出冻疮,疼痛万分。”宫恪慬缓缓起身,走下石凳,来到唐施艳的面前,修长的手指力道适宜地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感觉到硬生生的疼痛感,却又不会捏碎她的下巴。
“如果在这里长时间驻留,就不止是生冻疮那么简单。慢慢渗入体内的寒毒会让人筋骨错位,血液倒流,肝肠扭转,痛不欲生……简直生不如死。”
狠毒的话语从宫恪慬嘴里说出,就像是闲话家常一样,无波无澜。
唐施艳看着这个有着斯文外表,内心却是如此狠毒的男人,恨得全身每处肌肉都在不停的抽动。
“哼,我很期待!”挺着疼痛万分的脸颊,唐施艳硬是挤出一丝不甘示弱的笑意。
看着这个死到临头的小女人,不是低三下四的向他求饶,而是一脸倔强的向他挑衅,宫恪慬一直不变的面部表情终于有丝变化,眼角抽搐两下,剑眉微挑说:“你以为本王是在吓唬你吗?”
毫不怜香惜玉地抓起唐施艳的秀发,让她与自己对视,宫恪慬冰冷的眼眸满是怒炽。
“你设计陷害本王,间接害死本王最心爱的女人,这还不算,与本王成亲后,居然还大张旗鼓的在外放浪发骚,勾三搭四,到处献媚,身为本王的王妃,你不知羞耻,让本王颜面扫地,就算抽光你的血,扒了你的皮,本王都不解恨。”
“呸!”唐施艳毫不客气地将一口血水吐到宫恪慬的脸上,愤恨的大声回道:“滚你丫的王妃,老娘就算做千人骑万人上的婊子,也不屑做你这头顶名衔的王妃。”新婚当天就赐她一死,亏他还大言不惭的说她是他的王妃。如果此刻她手能自由活动,她一定会毫不客气的上去甩他两个大耳瓜子。
“哼!你的骨头很硬嘛,本王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宫恪慬甩开唐施艳的头发,随身抽出一张丝巾擦拭着脸上的血水,不怒反笑地走向唐施艳身后的火炉旁。
宫恪慬给唐施艳准备的都是酷刑中最狠的刑罚,也是让人见了恨不得去死的刑罚。他就不信,这个小女人不会乖乖给他下跪磕头求饶。
拿起被炭火烧得通红,滋滋冒烟的火烙子,宫恪慬走到唐施艳面前,拿着火烙子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只要你向本王求饶,说不定本王一高兴就会放你一马,怎样?”
不知为何,宫恪慬就是想戳戳唐施艳的锐气。
都说有硬汉子,可没听说过有硬女人的。
眼前这个小女人在新婚之夜那天,宫恪慬就发现她有点不对劲,以前的她不管何时何地都不敢正眼瞧上他一眼,说话总是吱吱呜呜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
可现在,她不仅敢正眼瞧他,居然还敢瞪他,更气人的是,她还胆大包天的敢往他脸上吐口水。
看着这个倔强,性子刚烈的小女人,宫恪慬的心底莫名地酝酿着一种不知名的情愫。
收起心底那份莫名的骚动,宫恪慬将火烙子在唐施艳面前一晃,只听哧啦一声,一股烧猪毛的味道四处散开,唐施艳的一缕秀发被当中拦开散落一地。
“喂,你玩猫腻呢?要么就来个痛快点的,要么就滚远点,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像个蚊子似的,看着我就犯各应。”
唐施艳虽话是如此说出,但其实她心里是害怕极了的。左右在这担惊受怕,还不如直接来个痛快点的,反正她是铁定躲不了被那玩意在身上烙掉快皮肉的。
宫恪慬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亦或是赞赏。此时若是换成其他女子,就早当场吓昏过去,或是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的像他求饶。
而这个唐施艳恰好相反,不但不求饶,还要他来个痛快点的。
宫恪慬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弧度,“既然你已迫不及待的想尝尝火烙子的滋味,那本王只能如你所愿了。”话落,火烙子狠狠的烙在唐施艳的后背上。
哧啦……烧焦的味道,烤肉的味道,一并窜入所有人的鼻息间。
可所有人都没有听到那声如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
宫恪慬快步走到唐施艳面前,没有听到预期中的惨叫声,他以为唐施艳昏死过去,可是,他看到的却是……
“哈哈,你那是什么表情,以为我死了吗?我要是真死了,你岂不是很没劲。”唐施艳汗水淋漓,即使脸颊被扇得红肿,此时也是惨白一片,眼眸充血显得通红,惨淡的唇瓣上深浅不一的齿痕,都显示着她在急剧的隐忍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