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维并没有着手解决这条贩卖链，因为在她的调查中有一个非常棘手的情况。森只稍微提了一下，但他也绝对没有想到主要的障碍不是救人，而是那些孩子并不愿意被救。
怎样才算是被救呢？绝不只是不会被贩卖。
......
在罗维伪装去调查的时候绝对没想到这一幕。
她用变身手镯变化成一个脸上长着些雀斑的棕发姑娘，穿着有些旧但还算干净的裙子，混入人群中并不起眼。
光明正大的交易，只是货物是孩童而不是物品。只是顺着打听到的消息到了东区，就正好撞到了这一幕。
破旧低矮的小黑房子，瘦弱衣不蔽体的穷人，他们手里牵着自己“多余”的孩子。进去再出来后就只剩自己了。
罗维藏在阴影中看着这荒诞又真实的一幕。
被带来的孩子中女孩为多，全都瘦瘦小小的，只剩一把骨架子。
在东区，聚集的穷人们都是不知节制的生育，毕竟鲁恩也没有计划生育。这些穷人基本上最少都有两个孩子，更多的三个、四个、五个的都有。
这些人无法承担起抚养所有孩子的费用，所以就有很多的孩子挨饿，甚至难以生存。
经过打探，罗维已经明白事情是怎样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了。
鲁恩的法律中贩卖人口自然是犯法的，哪怕双方你情我愿，这种拿孩子当货物的行为也是足以下监狱的重罪。
一开始只是试探着一两个孩子的交易，后来尝到了甜头，这样的交易竟然成了理所当然的惯例。
没有人反抗，甚至支持者众多。对于穷人们来说，一个孩子卖出去可以省去家里一个孩子的吃用还能拿到一些收入。
而且，买孩子的人做好了会善待孩子的的承诺，这些孩子会被送到“贵族老爷”家里做事，以后一定能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
这是这些穷人的认知。对他们来说，这么做对孩子来说也是好事，与其在这里饿死，不如卖出去还能有活路。
被牵着过来的孩子鲜少有反抗的，甚至有的孩子眼中还饱含着期待。
“……要听话，这样就有饭吃了。”
“……这是为你好，这样就不会在这里饿死了……”
“……去好地方，这可是你哥哥都羡慕不来的好事……”
“……”
悉悉索索的交谈声传进罗维的耳朵里，本来应该愤怒，但她能感受到的只是悲哀。
对于没有出路的人来说，活着就是最大的出路。
罗维调查了解到的跟她想的完全不同，她转遍了整条“产业链”，发现这条“产业链”格外的“干净”。
这些孩子并没有被拐卖来的，大部分都是“正当交易”，少部分是走投无路的流浪儿。
正是因为如此杰斯·托德才有恃无恐，大部分知情者都是旁观的态度，相关者更是支持的立场或是狼狈为奸。甚至有人认为，这是救了那些孩子。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并不觉得这是错误的。
一个孩子一苏勒，是那些卖孩子的穷人好几天的饭钱，是一笔难得的财产。
将近中午，罗维没有再看。她在东区找了家餐馆吃午饭，红茶、面包、炸鸡，味道并不怎么样，她食不知味也没怎么品尝。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罗维发现这些孩子被分开放置在养孤院里面，在那些瘦弱的孩子好好养过一段时间后，按照容貌、能力、机灵分成三六九等。管制并不严格，但并没有小孩逃跑。
罗维偷偷翻进了院子里，现在是这些孩子的午睡时间，院子里基本没有人。
“你是小偷吗？”一个有些稚气的声音响起，罗维刚落地便被人发现了。
“我不是小偷，小弟弟你怎么没有去睡午觉，小心受到惩罚哦。”罗维并没有惊慌，她凑近这个发现她的孩子。
这个孩子看着十岁左右，衣服洗的发白却很干净，棕色的鬈发，绿色眼睛，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些沉着的气质。
“我睡不着。”小孩说到。
“你是被卖来这里的吗？”罗维问道。
“不是，我是被捡来的。”小孩很平静的回答。
“为什么要呆在这里，你知道这个地方会卖小孩吗”罗维以一种逗趣的语气说道。
小孩眼睛微微睁大。
“卖小孩......莎米是被卖掉了......”
“莎米是你的朋友？”
小孩眼睛漫出些水汽，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罗维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直白了，这些真相对孩子来说太过残忍。
“是。”小孩很快平复下情绪，低着头回答。
这个孩子也太懂事了一些。
“你难过吗?”罗维问他。
“没什么好难过的，我迟早也会被卖掉。”小孩抿着嘴，硬撑着说。
罗维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想离开吗？”
“你要买我？”
罗维沉默。
“如果我说有人要救你们，你会觉得高兴吗？”
“没有人会救我们的。”
“贩卖儿童是犯法的，这里有可能会被警察查封的。”
“请不要这么做。”小孩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他抓住罗维的袖子，“如果没有了这里我们会被饿死的。”
“吓唬你的。”罗维轻轻笑了一声，“警察才不会管这些呢。”
罗维刮了刮小孩的鼻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乔。”
“乔，我没有办法买下你。”罗维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我没有办法照顾你，养育你。如果我带你离开，你还是只能流浪或是去孤儿院。”
“我知道。”乔低着头说到，“我在这里很好。”
“乔，不要觉得在这里很好。你要记得，你们是人，不是牛羊。不是光是吃饱就够了的。我会救你们，我发誓。”
乔看着她的轻飘飘的翻出去。
什怎样才算是人呢？他只知道，在他印象中没有比吃饱肚子更重要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