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谁敢让我妻殁了,我便让他全家都殁了!”
一身戎装,脸上长了新的胡茬,那脸同衣服上甚至还有着一些尘土,一看便是一路舟车劳顿赶了路回来的。
陆泽之脚踢开方才拉扯着宁采薇的杨婆子,这一脚下去极重,直踹的杨婆子捂着心口趴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来,不敢呼痛也不敢起来。
杨婆子算是宁老夫人的心腹了,很多肮脏的事都是由她代劳的,今儿个这也算是踢到了铁板上。
陆泽之将军一路虽风尘仆仆,身上却有着滚滚杀气,只如今这杀气却并不是面对战场上的敌人,而是对着这后宅老妇。
上前扶了地上的宁采薇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粗粝的手指却轻柔的抚上了她的嘴角。
“疼吗?”
宁采薇摇了摇头,强忍住了眼眶中的泪水,夫君回来了。
陆泽之见她没有大碍,转过身冷了脸。
偏有人还搞不清楚状况想粉饰太平。
“贤婿这是抵京啦,此番回来加官晋爵真是可喜可贺啊,采薇真是命好,这一下子便当上了将军夫人了。”宁老夫人就好似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对上陆泽之。
“再不回来,我怕是连夫人都没了。我堂堂的将军府主母,有人竟想直接让她殁了。”
“将军言重了。方才那只是说笑,一时气话,莫要当真。”
“哦?竟不知采薇如何惹得老夫人不快,竟是连殁了这话都说得出口,实在不像是谭家一个书香世家能说得出口的话。”
宁老夫人听得他竟是都扯上了她的娘家谭家,拐弯抹角骂她没教养,心中虽气却不得不笑脸相迎。
“本是想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采薇这身子骨儿差,这不身为她的嫡母,我也是替她着急。”
“哦?不知老夫人何意。”
宁老夫人听了陆泽之此话,不由心下一动,说不得有门,这男人啊,哪个不是喜新厌旧的。
“我本意是都是亲姐妹,让霜儿也进了门随着采薇一起伺候将军,霜儿年轻,将来也能给将军留个后。”
“我怎么就无后了?清风是我将军府嫡子,陆离是我嫡女,大胆宁谭氏,口口声声诅咒我儿女又是何意!”
久经沙场的人气势自是不一般,宁老夫人也不过惯在后宅作威作福,对上陆泽之这犹如实质般的杀气,吓得不禁有些脚软。
“我陆府的内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作主,至于你那女儿宁霜霜,本将军还看不上。”
宁老夫人听得他如此说,气的嘴都直哆嗦。
陆泽之看着宁老夫人的样子,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你是不是以为别人都是傻子,都要围着你团团转。你又哪来的那般大的脸面?今日我便告诉你,你宁家的女儿,我陆泽之根本瞧不上!”
宁老夫人瞪圆了眼睛,这辈子她还是头一遭被人如此顶撞,当真是气杀她了。
“看不上你还娶?娶得还是个下贱的外室生的下贱坯子!”宁老夫人被气的一佛升天,说话便也没了顾忌。
陆泽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宁老夫人脸上,宁老夫人老脸不知是臊得还是被打的狠了,一片通红。
“这巴掌是你诋毁我将军府主母该得的,我从不打女人,不过你这等贱妇,算不得女人。”
陆泽之说着还拽了一旁的桌角布擦了擦手,像是在嫌弃宁老夫人脏了他的手。
“再说,我夫人是不是宁府的女儿,你心知肚明。我也懒得同你打哑谜,交出我夫人的卖身契,或者,我寻个理由,让你宁府谭府,一块殁了。”
这时震惊的便不再只有宁老夫人了,宁采薇也是震惊的,夫君竟然知道了卖身契,是不是也知道了她不过一个下人并不是什么小姐。
想到这里,心中惴惴不安,不敢抬头再看夫君的脸。
陆离此时也在门口听见了几句,心中对这个便宜爹的表现满意极了。
旁观者清,她看得出父亲对母亲的感情是很深厚的,虽也奇怪父亲怎知卖身契一事,却看得出父亲明显在护短。
走进去,伸手拉过宁采薇冰凉的手,安慰的拍了几下。
宁采薇看着陆离沉稳的样子,心下也不由放松了些。是了,她从未做过对不起夫君之事,待此间事了,她再请罪。
“哪还有什么卖身契!”宁老夫人气苦。
“不肯交出来?信不信我直接将此事捅到皇上面前,让你宁家和谭家永远抬不起头!”
宁老夫人这次是真的怕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这陆泽之以前竟未瞧出来是个如此豪横的,她真的是惹不起。
“方才就被她给抢了吞进了肚子里,我上哪里再去偷个卖身契来!”
陆泽之和陆离面色古怪的望着宁采薇,宁采薇见状红着脸点了头算是认了,只不过头垂的更低了。
陆泽之心中是想着他这向来柔弱的娘子,竟也能冲动一把做出如此之事,实在是了不得。
“难为夫人了。”
言下之意便是,那纸如此难吃,还真是难为她了。
宁采薇闻言更是羞的不行,不过夫君还能打趣她,是不是说明夫君并没有厌弃她?
陆离也点了点头,委实是难为她娘了,本来那般绵软的性子,强硬这一回当真是不易,更别说能做出那吞纸的事了,当真是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
“既是如此,我们回府吧。”陆泽之一把便将椅子上的宁采薇抱了起来,竟是要抱着回去的。
“往后我将军府与宁府就不必再来往了,再不得骚扰我娘子。我不管我娘子以前是不是你宁府的人,往后她便只是我将军府的主母。熄了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或者,死。”
说完也不等宁老夫人反应,便抱了宁采薇出门,陆离瞟了一眼失神的宁老夫人转身追了出去。
回去只得一马,陆泽之抱了宁采薇打马回府了,陆离望着马后的尘土心中嘀咕,“陆离怕不是捡来的?这有了媳妇连闺女都不要了,就这么扔下我扬长而去了。”
一只白玉般温润修长的手从马车帘子里探出来,“还不上来?”
陆离上了马车,坐在了云入微的身前。一股子清洌的檀香味隐隐传来,云入微递给她一杯茶。
“谢谢你,云入微,我欠你两个人情。”
云入微笑了,“哦?这次竟这么主动?”
陆离没有再出声,心下却是感激的,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是他让夜鸦将她从府里带出来,也是他派人知会的父亲。
这个人情她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