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出头的窦淳风是阆中人氏。作为峨眉派的杰出弟子,其剑法还是很高明的。说起来,他与济川不但是川省老乡,又有一半同门之谊。
只见他使出七十二式峨眉猿公剑法,这是他的看家本领、引以为傲的资本,既凌厉迅疾如骤雨,又天衣无缝如坚盾,把自己密罩在一个银色的光圈里,跟向氏四兄弟激斗得难解难分。要说对付普通武师,哪怕单个的一等高手,那他倒是绰绰有余。但他不知道,这向氏四兄弟曾于昔时偶遇佳缘,食过几枚古树野果,自后便一直力大无穷;又得一位来自北方、隐居其家乡之世外高人传授了一套上乘太祖侠客刀法,功夫亦不容轻视。若说一对一,也许他可以把他们一一打败;可向氏四兄弟是一个整体,他跟他们四人群斗,那就有所不如了。
果然,过于轻敌、寡不胜众的窦淳风,在把七十二式猿公剑法连续使够了两轮以后,就开始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渐露颓势,甚至几次遭遇险情,被向老大的虎头刀削去肩膀上的一块肌肉,顿时鲜血直流、疼痛难忍,恼得他用阆中土话连骂了几句粗口;接着向老二又撕掉了他的一段衣袖,并差点把他绊倒在地,那便只有被他们四把虎头刀大卸八块的悲惨下场。
不过,向氏四兄弟中刀法稍逊的老三、老四,在最初亦为窦淳风的凌厉剑术所刺中,多处受了轻伤,衣衫、裤腿上血迹斑斑。
他们比试的场地,已转移到峡谷外开阔之处,远离盐队的骡马车位置,不知其他人战况如何;再说双打斗得正酣,也无暇考虑别的。窦淳风倒是蓦地起过一丝念头:“这个姓徐的瓜娃仔怎么还不来救我?”但马上就绝望了,想必他们早已全被打死,如何来救他?自己也很快会当场毙命。他本想哪怕这次跑镖失败、其他人全都完蛋了,自己还可凭一身功夫逃走,现在来看,脱身太迟、独陷狼阵,走不掉啦!一世英名就要毁在湘西,辉煌人生今天便得划上句号。他悔恨得几乎想闭上双目,引颈就戮。
向氏四兄弟更不用担心,他们这边已赢定了对方,而其手下要消灭那些马夫尤其容易。但他们还是闪过一个疑虑:既然小的们把马夫都消灭了,为何还迟迟不见现身?
眼见窦淳风行将被向氏四兄弟当场砍死,四把虎头刀几乎同时着落到他的头顶、脖子、胸口与手臂处,从而上演一幕刀光寒凛、躯体分裂、血肉四溅、尸横荒野的悲剧,此时突然四颗铁蛋几乎同时掷到向氏四兄弟的刀刃上,将其击偏,便没能砍中窦淳风。
向氏四兄弟正在发愣,徐济川哈哈朗笑着,眨眼间就从远处闪到了他们五人面前,堪堪将窦淳风挡在身后,说:“四个人打一个人,妄想以大欺小,也不知道害羞。来,我也陪你们玩玩。”
向氏四兄弟终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矮小似猴、相貌奇特之人,他们一直并未注意到他,竟然是位深藏不露的江湖一流高手。凭他刚才仅以四枚小铁蛋便分别并同时击中自己四把不同方向、位置、速度、力度的刀子的劲道与准确性、反应的明快,以及迅速来到他们近前的非凡身手,就可以评判出此人功夫绝非一般。想必,那些小的们被他一个人干掉了,难怪都不见现身。
徐济川对背后的窦淳风说:“窦师傅,您已一人独斗四人多时,肯定非常累了,下去休息一会,让我来会一会这几位当家的吧。”
此时的窦淳风,已全然没有了之前桀骜不驯、狂傲自负的神气,所剩的只有差点当场暴毙、尸横荒野的余悸与惊惶。他知道,正是徐师傅及时出现救了自己的性命,而且徐师傅的功夫不知高出自己多少倍,李镖头平日里推崇他可不是随便说的,便以委顿、惭愧、感激、钦佩的目光看了看济川,说:“徐师傅,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您自己也要小心一点!”赶紧将剑收回鞘中,心服口服地退到一旁;并从衣袖上扯下布料,捆扎肩膀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