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济川的话虽很毒辣,态度却很平和,哈哈笑道:“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是我们江湖中人一贯恪守的信条。爷爷的名字,你们这些畜生还不配晓得!你们这帮毫无人性、禽兽不如的东西,手段凶残之至,为了侵吞谭家的财产,竟然杀害人家一门数口,连妇女、老人、小孩都不放过(济川并不全了解谭家的遭遇,邓本善一伙昨夜没有杀过小孩),赶尽杀绝,令人发指(他说到这里,玉娘的软剑‘当啷’落地,又伤心得大哭起来)!我今天要替天行道,将你们都绳之以法,送交官府,接受严厉处罚,杀人偿命、财产归还、队伍解散。还有你……(他指着姓郝的)少林的败类孽徒,助纣为虐、谋财害命、数典忘祖、背叛师门,那是小人才干的勾当!我今天也要替淳德方丈清理门户。”
姓郝的心里猛然一惊。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可这猴儿连他的来历、淳德方丈的名字都如此清楚,绝非一般之人。但他与邓本善还要嘴硬,强词夺理道:“我们所做的事与你何干?你以为你是谁?何必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本事就亮招出来吧!”
谭玉娘赶紧拾起自己的软剑,跑过来躲到了徐济川的背后,似乎十分依赖与他,也对他的功夫非常有信心。这倒不是她走投无路,缠住济川,就像掉进长江逮着了一管芦苇;而是凭济川适才露出的这一手,她敢肯定他比她的仇人们不止厉害一点点,她毕竟也是懂些武功的。她只遗憾自己自一上船后就看走了眼,没有马上认出这位高人师傅来。
船上其他之人,包括船家,为刚刚给邓本善一伙说话颇有些悔意。他们倒不是良心突然发现了,在责怪自己太势利眼;而是眼见自己群里突然冒出一位奇人来帮这个姑娘,鹿死谁手眼下还难以断定。万一到时他赢了呢,那他与这个姑娘岂不会怪罪他们?于是一个个三缄其口,轻易不敢再说话,并远远退开,看这两拨人决斗。
“我今天就让你们输得服服帖帖、死得明明白白。你们六个畜生是一起上呢,还是轮流来?”济川往四周扫视了一周,神光湛然,令船上人人内心一凛;用脚尖从地上挑起一根小木棍,说,“那就用它来对付你们吧。”
姓郝的与邓本善心里一阵暴怒。此人随便拿起一根小棍子,就想与手持利刀的他们六人一齐开战,分明是根本瞧不起他们的武功。他俩对视片刻,姓郝的似乎恢复了少林弟子的本来面目,单手立于胸前,另一手提刀,对济川说:“先让贫僧来领教领教阁下的神功。嘿嘿,舍命陪君子吧。”
刀是历代习武者的重要兵器之一,其中大刀被誉为“百兵之帅”。所谓“刀如猛虎、枪似蛟龙”,刀术的运用,一招一式都要有威武、凛烈的气概。在少林功夫里,其中的刀术很多,如一路大刀、二路大刀、春秋二十四刀、单刀、长行刀、穿刀、六合刀、座山刀、少林双刀、八路双刀、六路双刀、梅花单刀、太祖卧龙刀、五虎追风刀、滚堂刀等。徐济川虽不爱用刀,也不学刀术,但屡次去少林寺学武,常跟高僧们切磋,多数都懂。他见姓郝的一开始就是“春秋二十四刀”,不免微微会心一笑,举起小木棍,先只使出七成内功,并借助轻功之腾挪、躲闪,朝其迎战过去。
徐济川虽然表面上显得并不以为然,但深知这姓郝的毕竟是少林高僧出身,倒也不敢怠慢敷衍,遂认真跟他比试。只见这姓郝的于暴怒之下,全力使起纯正的少林刀法,“缠头裹脑”、“翻转劈扫”、“撩挂云刺”、“托架抹挑”等,行云流水、刀刀紧逼、攻守相宜、劲道不小。
济川暗暗惋惜其一身武艺,却迷恋酒色、误入歧途,便任其劈刺捅剜,纸老虎似的张牙舞爪、喊打喊杀,仔细观察其招式,巧妙避开其刀锋,只用棍子挡在其刀背上,不让他攻打过来。但因自己的内力忒大、掌带罡风,仍能压迫得这姓郝的心劳力拙、难以应付,所练千斤坠都无济于事,鬼头刀既无法削断济川的木棍,更近不了他的周身。谭玉娘在济川背后不断叫好,一张泪痕未尽的俏脸上,开心得笑靥如花。
这姓郝的懂得自己跟徐济川的功夫相差太过悬殊,且他与自己少林派的渊源甚深,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挥刀一阵猛砍,而脚步已全然紊乱,心神也有些恍惚。
济川看在少林寺的面儿上,让了他近百招,只是以防御为主,但并没痛下杀手。见他久久仍不主动认错、认输,就加重了内功,开始用自然门“七十二手”反击他。前后仅用了三招,“引虎入林”勾得他误入圈套,“风凰展翅”迫得他无法使刀,“白蛇吐信”唬得他呆如木鸡,全身整个敞开无法护卫。邓本善等人的武艺更弱,哪里来得及援救?济川就用木棍尖在姓郝的胸前、肩上连点四个大穴,姓郝的便像一根木头一样僵硬“嘣”地一声仰倒在了甲板上,刀子亦同步落地发出一阵“咣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