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后,山顶公厕旁的水龙头边,杨祎和陈剑甲俯身用纸巾沾水擦拭着脸上的奶油,由于受到那次众人围攻,杨祎的整个头部都变成了花脑袋,只好让陈剑甲帮忙擦一下脑后一些看不见的地方。
陈剑甲一边帮他擦一边笑道:“伟哥,你今天还挺受欢迎的哟,脑壳上的奶油比其他人都多好多。”
“卧槽!你别提这事了,不是你狗日的喊那一声老子怎么会被围攻。”杨祎没好气地道:“还有王楚梅和任晓琪两个,我好端端地没惹她们啊,怎么突然跑过来偷袭我?”
陈剑甲回头看了眼那边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王楚梅任晓琪,对杨祎神秘地低声道:“伟哥,我觉得任晓琪可能是对你有意思了。”
另一边任晓琪嘴里跟王楚梅说着话,眼睛飘向清洗着脑袋的杨祎陈剑甲方向,正给她扎起发辫的王楚梅突然道:“晓琪,你刚才本来是准备答应杜宇航的吧?”
任晓琪随口应了声是呀,突然反应过来回头讶道:“啊?你说什么?”
王楚梅伸手在她胳肢窝挠着坏笑道:“你这小妮子啊什么啊,你明明听到了的。”
任晓琪躲避着她的动作,咯咯笑道:“阿梅你过分了啊,故意诈我的话……哎呀别摸这里!有人看得到啊!”
俩人打闹了几下停下来,王楚梅看着任晓琪红扑扑的脸蛋,带有几分认真的说:“晓琪,你应该知道我和豹子头的事情吧?”任晓琪点了点头。
“这次是杜宇航托林冲勇来让我帮忙促成聚会,我想着他和豹子头关系挺好就答应了,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当众告白。”王楚梅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道:“当然我更没想到会发生那件事情,就好像上天都想阻止你们一样。”
任晓琪一语不发地低着头看向地面,王楚梅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好叹气道:“等会回学校后,杜宇航肯定又要托豹子头来问你的意思,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他呢?”
任晓琪抬头看了眼左边,杜宇航正蹲下和林冲勇在收拾着东西;又看了眼右边,杨祎已经清理完脑袋的奶油,正在甩着头上的水珠。良久后,任晓琪开口轻声道:“阿梅,我爸爸曾经说过,我们的人生路还很漫长,还有很多不确定性。在时间长河里的那些无数分岔的支流,会将我们带向何方……”
任晓琪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点伤感:“我不知道未来的我将要去到哪里、和谁在一起、有怎么样的生活……现在这些欢乐的日子,转眼间就要成为回忆只能被记起或遗忘。只是这样一想就觉得人生在世真的好孤寂而落寞。”
王楚梅轻轻搂住任晓琪,温柔地道:“傻瓜啊!你不要想太多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想说的是至少有一点是不会变的: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姐妹,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任晓琪微笑着对她点点头道:“谢谢你阿梅!”
这时肖显林的嗓音响起:“阿梅!任晓琪!你们快过来,大家一起照个相留念一下。”
任晓琪和王楚梅走到观景台的阶梯前,众人已经自发地站成了前后两排,杜宇航和林冲勇向她俩招手指着身前的位置道:“喂!阿梅,你们来一起站这里。”
任晓琪看了眼杜宇航,杜宇航也看过来,四目相对一触即分。然后任晓琪一转眼,就发现杨祎站在后排最右边,向自己露出轻柔的微笑,那文弱的身躯站在那里却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和印象中他矮小的身高不一样,如今的他已经是个一米七五以上的大男孩。
任晓琪在摄影师的示意下站好,然后大家齐声欢呼:“茄子!”。在相机的咔嚓声中,这一刻被印记在了永恒的记忆中。
回去的路上,杜宇航没有再主动接近任晓琪,任晓琪也一直和王楚梅并肩走在最前面一直没有回头。杨祎还是和陈剑甲拖在最后,用很小的声音道:“陈贱人,你回去了不要乱说哈,我对任晓琪真的已经没有那种想法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考大学。”
陈剑甲不耐烦地道:“晓得了晓得了!我们班的高材生,你要考大学可以,不想追任晓琪了也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去招惹别个周菲妍了?”
“呃啊……喂!你突然提周菲妍干嘛?”杨祎有种心思被揭穿的感觉。
“你狗日的啊,看来上次给你说的话根本没听进去……”陈剑甲摇头叹气道:“算了随便你咯,反正追女的是你,哥哥该说的都说了,以后不要后悔就是。”
“怎么会嘛……我这个人一向不后悔。”不知怎地,杨祎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
走回学校已经是华灯初上,经过女生宿舍楼的时候,迎面撞见林雨晴和何文旭一身运动装走出来,俩人看到任晓琪和王楚梅后眼睛一亮,上前攀谈起来。
杨祎知道任晓琪和何文旭之前曾经是一个班的关系不错,林雨晴和王楚梅她们寝室挨着经常串门也很熟悉,几个女生唧唧喳喳地说着晚上聚会的趣事,任晓琪还邀请林雨晴她们待会去吃蛋糕。
杨祎本来想快速走过,哪知才刚刚经过女生堆就被林雨晴发现,她连忙喊道:“杨小赖!你等会儿!”顿时女生堆的话语都顿住,周边很多道目光都集中在林雨晴和杨祎身上。
杨祎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转身做茫然表情对林雨晴道:“啊?什么事?”
林雨晴双颊绯红,杨小赖这个专属外号一般她只在私底下才喊的,本来她就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喊出来才察觉到不妥,这一下就吸引住了周边所有人的目光,让她有些慌乱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上次借我的那本书看完了,你还有最新一期的吗?”总算急中生智地搪塞了过去。
“呃?哦……《科幻世界》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年到现在的我都订了,明天晚自习拿几本给你吧!”杨祎自己都忘了过年时被她拿去的那本《科幻世界》,又补充一句:“对了,那本也记得还给我哈。”
得到肯定回复后杨祎连忙走掉,他不是个习惯在众目睽睽下聊天的人,尤其是周围还有女生们一道道包含着各种意味的眼神,虽然没有仔细分辨,但他可以确定任晓琪的目光是一直盯在他脸上的。
周日晚自习前,杨祎再次早早地来到了教室做题,就在他沉浸入公式中时又被同学“伟哥!有人找!”的声音所打断。抬头一看,两个陌生的男生站在教室门口,前面的那个还笑着对自己挥了挥手。
杨祎正在疑惑自己这俩人是谁,那男生一笑顿时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上次在东方门口被围打的秦斯文吗?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消了,跟上次见面时差别很大,难怪第一眼没认出来。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长得挺英俊潇洒的,这一张皮囊比陈剑甲那家伙都不差,真是浪费了,杨祎一边走一边腹诽道。
还没走近就看到秦斯文脸上那个邪魅的笑容,杨祎眨眨眼确认了一下,确实是邪魅的笑容,至少杨祎觉得还这个形容词还真适合秦斯文这小子。看着杨祎走出门来,秦斯文用嘴吹了吹飘在额头的头发,看得出来他的头发和普通学生不一样处理得比较时尚,连这个动作似乎都专门练过,整个人都是一种酷酷的气质。
杨祎往他面前一站,上下打量一番后调侃道:“哟!哥们气质不错嘛,颇有几分衣冠禽兽的独特气质哟!”在秦斯文身后那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男生眉头一皱,正要站出来说点什么时,秦斯文爽朗地笑道:“哈哈……哪里有伟哥的气质硬朗哟,我就说这么牛批的人物就该有个配得上的外号嘛。”
秦斯文对杨祎伸出手来,俊脸上满是诚恳:“再次正式自我介绍一下,高三八班的秦斯文,很高兴认识你,祎哥……不对,应该是伟哥!”
杨祎笑着跟他握了握手揶揄道:“你肯定是故意的,搞得一副妖艳儿的样子,跑过来跟我玩正式介绍,显得我没你帅对不。”
“哈哈哈……伟哥,论身手肯定不如你,论长相气质哥们我还没怕过哪个。”秦斯文一副讨打的样子得瑟道:“今天哥们是专门过来感谢你的。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兄弟张江虎!”
杨祎和秦斯文身后那个壮实平头男生握了握手,感觉到张江虎有力而结实的手掌,和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桀骜,张江虎露出了个僵硬的笑:“伟哥你好!我是张江虎,上次听禽兽说了你救他的事情,他说你有义气是好兄弟,禽兽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以后多多关照!”
杨祎对他点头笑笑,对这些高中生的中二江湖气,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多认识几个朋友也非坏事。前世的他就听说过南中有一帮男生搞了个什么结义兄弟,以一个外号“禽兽”的家伙为首,跟南播镇其他几个中学来回争锋斗殴,每次学校间的暴力冲突都有他们的参与。
杨祎猜到这个“禽兽”应该就是面前的秦斯文,想起这帮人在南中的赫赫名声和那天晚上这家伙那副惨状,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面容上也就流露了出来,秦斯文觉得有点尴尬地干咳一声后道:“伟哥你现在有空吗?我带你去跟兄弟伙们认识一下。”
杨祎本能地就想拒绝,不过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倒不是怕了他们,而是觉得认识这帮人也未必就是坏事,且不说自己的重生福利完全能镇住场子,这帮人的出身基本都是县里或市里的上层家庭,等这些人都进入社会后,这段香火情没准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