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堂上的事多多少少传到了江昭的耳朵里。
“听说南境那边爆发疫病?”江昭慢条斯理地折起袖子,盛了碗羹放到景权面前。
景权颔了颔首。
“让我去吧。”轻飘飘的一句话,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景权一眼。
刚说完景权就眉头深锁,“不行。”
就知道是这个回答,江昭叹了口气,摆正了姿态,再次开口道,“我的医术,你是了解的,至于我的安危,就更不用担心了。”她江昭什么时候做事需要经过别人的同意了。
千秋宫
江楚翘着二郎腿,一脸得意洋洋,反观对面的陈司,正在冥思苦想,俩人下了半天的棋,陈司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我要去南境了。”还沉浸在下棋的两人听到这句话一激灵。
“不能啊!听说那边爆发疫病!”江楚开始哀嚎。
“是啊是啊!”陈司附和道。
“所以,我是来通知你们的,这次你们谁也别跟。”江昭认真地说道。
“不行!你去哪我就去哪!”
“要么留在这,要么给我滚回去当职。”江楚蔫蔫的,没有出声。
“哪有你这样的。”江楚委屈巴巴道,江昭瞪了他一眼,他只好乖乖收声。
病情严重,刻不容缓,江昭没有拖延,第二天赶早就出发了。
主殿
景权批着奏折,眼神却时时飘向门外,心不在焉。
“主子,沈爷出发了。”进来禀报的是陈司。
始终有些放心不下,连午膳都难以下咽。
“主子,您多多少少吃一点吧,沈爷临走前叮嘱过我让您好好吃饭,您这样我不好交代啊。”陈司为难地说。
景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陈司不禁打了个寒颤,最终还是没再说下去。
江昭因为不想拖延时间,轻装便行,一人出发,但某人还是遣了一支影卫暗中随行,江昭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无奈地摇摇头。
经过两日的快马加鞭,江昭抵达南境,军营外一众将士早早地就恭候着。
江昭没有拖延时间,原本为她精心准备的膳食也没来得及享用,就把军营里的医师召进营帐详细地了解病患的情况了。
“将军,这些病患的症状大都相同,前期是发冷,然后就转变为发热出汗,严重的会全身抽搐,意识模糊导致死亡,这看来,是瘴气,小的不敢将实情说出去,是怕乱了军心。”
“所以病因早就找到了?那我不是白来一趟。”江昭无奈地摊摊手。
“不,将军,虽然病因找到了,可是这救命药军营没有储备啊!”
“你是说,奎宁?”
医师点点头,“现在天气炎热,是瘴气高发季节,奎宁稀缺,这一次的疫病更加来势凶猛,储备量远远不够!”在整个军营里,众所周知,他们大黎朝战功赫赫的沈肆将军,不仅是个武艺高超的巾帼英雄,而且医术高超,背后的势力更是深不可测。
“这件事交给我,把病患隔离好,控制住疫情,最迟两天就会有奎宁。”
“是!”医师退下后,江昭拿起笔写了一张字条。
灵皇岛
灵宫内,“灵戚,她来信了?”
“是,说是有突发疫病,奎宁储备量不足,让我送一批到南域边境,自有人接应。”
“真有她的,这几年都不知去向,好不容易来个信,就只是让我们送奎宁,真不把我们当人使。”灵祈叨叨叨叨地说了一通。
“给她回个信,让她最好赶紧回来一趟,这灵皇岛都要翻天了。”灵祈又补充道。
“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灵戚摸摸下巴,深思熟虑地道。
在军营着实是百无聊赖,江昭就去骑射场射靶了。
身后有人正慢慢靠近,江昭正在瞄靶,毫无察觉。
倏地,一只大掌覆盖在她柔软的发顶,轻轻揉了揉,又弯了弯腰,下巴抵在她肩膀,“没用膳?”声音低沉又带着笑意。
熟悉的味道一靠近,江昭就知道是谁了,“不饿。”
“你都不给我做好榜样,还让人监督我用膳?”
江昭顿了顿,“等我这一箭发完。”箭矢刚架起,景权就抢下她的弓和箭,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行云流水。
江昭反应过来后把头扎在他怀里,声音有些不知所措,“景权,放我下来!”景权闷闷地笑着,她这一说,抱得更紧了。
路过的士兵纷纷将目光投过来,江昭不知所措,只能搂紧他的脖子,把头扎在他怀里。
到了营帐,景权把江昭放下,温声说道,“陪我用膳。”
江昭没给他好脸色,明显因为刚才的事不悦。
“好了以后不敢了。”景权半蹲下来跟她平视,江昭想了想还是有些气,便转过身子不理他。
景权又耐着性子走到她面前,蹲下来,“那…我的昭昭公主可以赏脸陪我用膳吗?”江昭又气又好笑,于是拿起碗筷开始盛羹。
“不是不让你过来?”江昭斜了他一眼。
“嗯。”江昭疑惑地看向他,嗯是什么意思?景权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眼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次的疫病是瘴气所致,军中奎宁紧缺,明早有一批奎宁需要我去接应。”
“好。”一种莫名的默契,她不说,他也从来不问。
夜色昏暗,繁星趁着人不注意,悄悄把自己嵌进天幕,和着月光盈满天际。
军营后的一片草地上,一对玉人双双躺着,江昭嘴里叼着根草,神情淡漠如水。
八月的天气微凉,但在南境闷热依旧,天幕高挂,晴朗得没有一片星云,星星点点忽暗忽明,宁静中,传来一片厮杀声,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身,只对视一眼,便直奔军营。
火炬被撞翻一地,火光冲天,烟雾缭绕,江昭一路杀到主营帐,景权悠哉地在后头为她掩护,一旦进入状态,江昭就是个遇神杀神,佛挡杀佛的杀神,一般敌人在她十米开外就开始畏惧,她那股子凶煞劲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提刀直入主帐,凛着剑眉,眼神全是杀气,景权后脚也跟了进来,主帐内的主座上,坐着一个身穿布衣,裹着大貂皮的男人,他的脸上有一道很深的疤,从眉骨处到下颚,面目狰狞,他身后是两个精壮的男人,营帐里面林林总总还有二三十余人。
男人打量着江昭身后龙纹白袍,冠玉束发的男人,“黎皇?”他一口浑浊的口音,景权轻轻一挑眉,确认身份后,男人凶恶地道,“这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江昭这号人物,说完招招手,几十号人群起而攻之。
景权轻蔑的笑了笑,这真是不把沈大将军放在眼里,倒大霉了。
江昭一手挥刀,一手去拿旁边的长戟,长刀一挥,遍地开花,长戟直接刺穿两个人的胸膛,当然有人试图从背后偷袭她,但真是见了鬼了,帐门口的那个男人在对付五六个敌人时,总能在最后一刻以神鬼不觉的速度截住刺向她的利器。
主座上的男人眉头紧皱,直到身边两个左右手都被斩杀,他才开始面露惊惧之色。
“黎国何时出了这样的女子!”他提起大刀,直奔江昭,大刀从半空中劈下,江昭没躲,从正面从容不迫地接下那一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就是敢,跟任何人正面刚上,都从没输过,这是气势,也是她江昭的胆量和气魄。
猎杀时刻,景权心里默数,三、二、一。
江昭抽身,后退了两步,接着腾空而起,大刀从半空中劈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形如鬼魅,刀疤男的反应速度还是不错的,他接住了那一刀,但他万万没料到,江昭的力道是他无法承受的,于是他的刀断成两截,头颅也开了花。
“看不起谁呢。”江昭甩了甩手腕。
因为江昭和景权的及时出现,军营损失没有太惨重,从军营里的老将老兵口里得知,那个头目,就是驻扎在南境的南寇头子,先前在撂乙是个凶名远扬的将军,犯了错,被逐出南域,一众追随他的士卒随他来到南境,他一心想立大功,将功抵罪重归国度,月前疫病突发,军中势力薄弱,南寇就已经有了进攻意图,近日又打探到黎皇到访的消息,若是拿下黎皇的项上人头,那可是盖世的功名,他的贪婪促使他发起进攻,南寇几乎倾巢而出,因此也被斩杀了个干净,南境算是拔出了这头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