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自那一日来探望沈浪之后,赵武便决定要在沈浪身边多待几个月,为沈浪提升修为巩固武艺。
原本赵武是在武侯城镇守边塞的护国大将军,无缘无故的情况下是不会在外逗留并收徒的,但是上次羽族大规模入侵,他追击敌寇,阴差阳错的遇到了沈浪。
那一刻赵武只是觉得这个少年胆识不俗,但终究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已。可是偏偏在山中遇到了沈浪的婶婶,居少司命说,那个女人是沈焱的旧友,而沈浪正是沈焱的孩子。于是很多很多的前尘往事就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那个叫沈焱的男子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子,是赵武一生所要追随的武之极。只是最终因为道路不同终是没有再次相见。
所以他教沈浪武功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害怕的,因为他怕教不好。但事实证明赵武多虑了,沈浪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天赋。
昏暗的木屋里,赵武和沈浪并肩而坐。“给你个东西,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上一次和我比试我发现你的身体强度超乎意料的高,很可能被你父亲锻炼过,吃了这颗锻体丹,你的身体状况就又会更上一层楼,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踏入修行的行列里了。”赵武从怀中取出一颗墨绿色的丹药递给了沈浪。
“师傅的意思是,让我走锻体的道路?”沈浪隐隐的猜到了师傅的想法。
“也不完全是,古往今来不免有肉身成神与天匹敌的存在,但却没有一个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起步的。面对有血脉的敌人,你无能为力,只有锻体才能够与他们一战。”赵武表情严肃,认真的对沈浪说到。
“我知道了。”沈浪沉声道。他在想这世界难道真的就是拥有血脉的修炼者才能掌握的吗?他不相信,血脉并非万能的。江湖路远,又有什么不可能。
春天以柳絮的落幕而结束,鸣叫的蝉声带来夏日。
山林里树木成荫,沈浪躺在某棵大树上酣睡,暖阳微醺起黄昏,有那么一丝凉意侵袭进他的身体。
他纵身一跃,身手敏捷的从树上跃下。他的身手已经很矫健了,他的武功也已经小有长进,能登的进武学的殿堂了。他虽然是普通人,但天赋确实是实打实的存在并且正在发挥着。
有时候天赋真的很重要,有人穷其一生或许也不曾在武学上登入大雅之堂。天赋加上奇遇,沈浪是应该庆幸。
现在沈浪每天都是心情愉快,他渐渐学会了苦中作乐,没有了先前练武的痛苦了。微风推着沈浪的后背前进,将他向更深的密林中送去。
西北。
大地有黄沙,天空有罡风。干热的风吹裂大地,放眼望去,天地满目疮痍。
一个身影在风沙中前进着,仿佛丝毫不受风沙的影响。那个身影略显壮硕,背上背着一把醒目的大剑。
“赵家军,我回来了。”
这个身影正是赵武,他的目的地就是那个人们口中时常称赞的武侯城,边疆的防线。少司命收到了王朝的召令,正在紧急往南召赶,皇帝的祭司马上就要到了,他不能耽搁,所以没能将赵武送到武侯城中,这里距离城池还颇有一段距离,他得自己赶路。
“走的太急,也没有和沈浪那小子打声招呼,不知道他接下来要作何打算。”赵武边走边取出随身带的葫芦,打开塞子,将水一饮而尽,好了,赶路了!
山林中,沈浪悠闲的朝着木屋走去,今天的木屋格外的安静,安静的有点奇怪。“咦?师傅没有再练功了?”沈浪心中抱着疑惑,向木屋前进的速度不觉间加快了。
吱呀~随着一声响动,木屋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师傅?您是在休息吗?”沈浪小声向木屋内问候了一句,但是无人应答。
木屋里略显昏暗,干净仿佛是一种气味,能闻的出来的干净。原本稍显拥挤的木屋此刻空了,正中央的木桌上,静静的躺着一张宣纸。
“边关战事繁忙,我作为一城之主不能长期在外逗留,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勿念。”简短的一句话,宣告着曾在屋里停驻的人已经离开。
沈浪脑袋一瞬间空了,像有一阵钟声撞击在他脑袋上面,空剩回荡。
“走了?那我该上哪儿找你呢?”沈浪小声嘀咕着,转身离开了小屋。木门发出轻微的一声吱呀,随后哐啷一声,似是被人上了锁。
山中,沈浪独坐在茅草屋前的石凳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太阳渐沉,把暮色泼向远天。
婶婶从草屋推门而出,轻缓的走到沈浪旁边。
“你想好了?”婶婶关切的问道。就在一个时辰前,久在木屋与赵武同居的沈浪推开了草屋的门,进屋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下山。”
他知道上次发生的事情过后沈浪便不会再只留在这山中一隅,外面世界的大门一旦向他打开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竟然如此之快。
“想好了,我出去,找我师傅,找我爹。”沈浪站起身,一口吐掉了嘴里的狗尾草,微风恰好吹拂过他的脸颊,“我来了,世界。”
西北,武侯城。
黄沙依旧在飞舞。赵武此刻站在城墙之上,遥望着西方的天际。距离羽族上次入侵已有一年之余,今日赵武回城,第一件事便是登高遥望。说来也奇怪,这世间诸事,总是巧合多于设计。羽族在经历了一年的整顿之后今天再一次大规模入侵武侯城。而赵武碰巧在今日回到城中。
此刻,黄沙弥漫的西天天际,一道细长的黑线突兀的显现出来,起初是细如发丝,然后渐渐铺展开来,半个时辰后,半边天空已经尽数被这黑色吞没。
武侯城内,正殿上那口大钟再次响起沉重的钟声,成门外,身着重甲的士兵阵列有序,等着某刻一声令下,手中长矛必然再度饮血。
赵武身旁,沈悠近身道“以往羽族人身后的羽翼只有在每月十五日夜晚才会张开,去年比以往提早了一天,以至于我们防备疏忽险些战败。而现如今,这一月才七日有余,他们便能够伸展羽翼大规模进攻,羽族人的血脉必定已经觉醒,将军,万万小心才是。”
赵武此刻脸色逐渐凝重,他们的仗越来越不好打了,看来王朝的血祭终归是有点迟了,羽族那边也已经开始了一些大动作。
他思考了片刻便将至抛到脑后,如今大敌当前,他一介武夫,要做的就是守城御敌,而这些争权夺利的斗争,还是让少司命去头疼吧。“赵家军!”他的声音深沉有力“迎战!”
西北边疆,黄沙掩盖之地,金戈相击之声渐起。
沈浪于破晓时分从草屋下山。此刻已是正午。他正靠在一颗老树旁打盹。身旁卧着一头梅花鹿。
那只梅花鹿曾被幼年的沈浪搭救过,现如今便一路跟着沈浪,为沈浪驮送行李。
日影逐渐偏移,阳光放弃树枝。正午已过,沈浪睁开双眼环顾四周。从山顶到山下约摸一天行程,不出意外傍晚沈浪便可到达桃花镇上。
他向前方的树林望去,参差交错的大树将下山的道路遮盖,小路时隐时现,仿佛所想之地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