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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自以为是的愚蠢女人

唐子仪站在厚厚的窗帘旁边,从这个角度里,外面的人看不到她,但是她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包括刚才在楼下徘徊的男人。她了解那个男人的痛苦,但是往事已成追忆,过去的终究要让它过去,不管痛苦也好悲伤也罢,缠惓只会徒增烦恼。

小西去上学了,仆人们忙碌了一早晨,现在大部分也在仆役间休息,别墅里显得格外安静。唐子怡站在窗户口看着园林中忙忙碌碌整理枝杈的园林工人,不久之前,她和窗外那些人一样为生计奔忙,可是现在呢……人生真是不可思议,就像是一场闹剧。

唐子怡很不习惯过现在这种处尊养优的生活,她还是怀念过去那种忙碌但是充实的日子。

既然闲得无聊,她决定出去走走。

别墅区远离城市,风景秀丽,虽然地处偏僻,可是也有很多优雅的去处,比如说这家不起眼的咖啡馆。建立在山麓深处的古朴小木屋,普通顾客根本找不到这家店面。

外面挂着一块木制的招牌,写了一个“静”字,从外形上看这座木屋很像是童话里,隐藏在森林深处的精灵居住的地方,构造简单,几十个平方大小,连修建用的木板都是未经处理,简单剖制的原材料,古朴大气,到处渗透着原始的气息。背景图案又是一片绿色打底的森林,即使只是站在外面看,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清新,没有束缚没有压力感的惬意。

唐子怡只从外观就迷上了这个地方,里面是另外一个世界,她第一次走进来,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咖啡的世界。这里就是一个迷你的咖啡小作坊,手工磨制咖啡的全套器具,旁边还有一个展现咖啡文化和历史的展示柜。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嘴里叼着大烟斗,笑眯眯地磨着咖啡,慈祥地看着唐子怡。

“丫头,又过来啦。喜欢上吴叔这个小窝了吧。”

“来杯什么呢?”

“还是要吴叔自己种的那份。”

“呵呵,丫头,有眼光,吴叔自己种的这份咖啡豆才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一般人我不给他喝,就是看你这丫头顺眼罢了。”

吴叔是个典型的咖啡迷,按道理说,A市的地理环境并不是种植咖啡的理想地带,可是居然让他试种成功,真是挺不可思议的事情。咖啡的味道是次要,在这里享受的是心情。

唐子怡正和吴叔谈笑着,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吴叔立刻像个小孩一样促狭地起哄道:“男朋友打来的吧?”

阳光从屋顶的天窗漏进来,正好照亮了环绕吧台的小小空间,和坐在吧台旁边的唐子仪,太阳暖融融的热度令人舒适地昏昏欲睡,吴叔的调侃让她面带羞赫,脸红在很多时候表达着一种幸福。触摸到幸福边缘的唐子仪没有注意屏幕上的号码显示,直接打开翻盖,摁下接通键。慵懒地回了一句:“喂,显明,什么事啊?”

“你以为你赢了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愚蠢女人。”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块,劈头盖脸直接抛向毫无准备的她,唐子怡顿时清醒过来。打来电话的是个女人,电话接通之后,对方像投入比赛的拳击手,连珠炮一般发动攻击。

“你现在只是变成跟以前的我一样罢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要体会我曾经领悟过的一切,你觉得你可以做的和我一样好吗?你确信你和我一样善于伪装吗?”

“像这样一个英俊、多金且多情的优秀男人,你怎么能保证他永远不会厌倦你,也不会感到寂寞呢?”

“女人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玩物罢了。”

“你说够了没有,方小姐。”唐子仪冷冷地说道,她已经听出对方的声音。

她的回应,对于那个失去一切赢面的赌徒来说,无异是最好的催化剂,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尖刻,言辞也越来越激烈。

“说够了吗?我对于你这个女人其实真的是没什么好说的,我只不过在向你陈述一个事实,给你提供一点想象力——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女人根本就不清楚该如何对男人开展思维——男人稍稍对你抛出一点甜头,就可以把你迷得晕头转向,分不清南北——我告诉你,你得意的太早了。你以为这样他就会把你娶进家里,封你做夫人,俯首帖耳,对你惟命是从,从此之后洗心革面,不会再去招惹任何女人了吗?”

“对不起,方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要挂掉电话了。”唐子仪不想跟这个几近丧心病狂的女人纠缠,毕竟那场婚礼的不欢而散,究其原因是她有错在先,这些恩怨情仇,如果清点起来,那就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

但是即使她放低姿态,对方也不肯善罢甘休,既然找上门来,一定是积聚了无法忍耐的怨气。对方放肆的大笑起来:“你怕了吗?唐子仪,你现在终于知道害怕了吗?哈哈哈……那不是你这种愚蠢女人照惹得起的男人,你押错了宝,唐子仪。在这场游戏里,注定不会有任何赢家的。”

她忽然又失声痛哭起来,哽咽着继续骂道:“曾经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一切,现在都会一步一步轮回到你身上,你很快就会看到报应的……你这个无耻的贱人,你会遭到报应的……你破坏我的婚礼,让本来属于我的新郎弃我而去,将来有一天,你的婚礼会比我还惨,新郎也会离你而去的……哈哈哈……报应啊,一切的恶果报应,早晚会轮回到你身上的,哈哈哈……”

“咔哒!”

“嘟嘟嘟——”

话筒里传来干脆的挂机声以及随后产生的忙音。

余怒未消的主人犹自对着话筒不解气地喊道:“喂,喂……”

无处发泄的愤怒令方雅嫣像只咆哮的母狮,骤然将手机扔向对面的墙壁,手机从墙壁反弹到一旁的化妆桌上,碰倒了桌子上放置的情侣小相框。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相框的玻璃罩裂了一道清晰的碎痕。方雅嫣失神地注视着相框——里面镶了一张时代久远的照片,照片里四个孩子在草地上挤成一团,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两个男孩,两个女孩,七八岁的年纪,无忧无虑的年代。

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在一起读书,还在一起玩耍。

阿明哥。

那一声童稚的呼唤,从记忆的深处传来,泪水模糊了视线。

记忆力的那个男孩倔强的小脸,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道:你干嘛老是跟着我转,你喜欢我吗?

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别问为什么。

她一直很听话的,阿明哥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从来不问为什么。

他让她说自己生病,推迟订婚,她就推迟了。

他从订婚仪式上把她一个人抛下,全然不顾她的脸面,连个解释都没有,她也忍了。

可是,现在,现在,她的阿明哥要退掉这场婚约。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她忍辱求全,等到最后换来的这样绝情的最后宣判——判她出局。

她不服!凭什么!

阿明哥说话的声音还和以前一样温柔,语气里蕴含着不容质疑的强硬,他说,他会补偿她,他会在公司给她一个很公平的重要位置,他会让她做副总裁,他还会给她市值一亿美金的股票份额。

她沉默了一分钟,愉快地答应了他的条件。

从第一次认识他到现在,她从来没有违拗过他的意志,对他的要求,每次都是有求必应。多年来,慢慢演变成一种习惯,她无力抗拒他的决定,不管是合理的还是无理的。

她戴了多年的面具,已经忘记自我的存在。

任何一种服从都不可能无限制,她爱他,这不错,所愿意她愿意听他的话。同样,这就是她的底线——我的卑微是因为我的爱,如果你不再允许我爱你,那么……失去底线的后果是没法估量的。

方亚嫣盯着照片里的男孩,举起酒瓶,一扬脖“咕咚咕咚“灌了自己好几口烈酒,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静静滑落,她跪在地上,酒瓶跌落一旁,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埋在膝盖上,双肩轻轻耸动着。

阿明哥,你是我的,我绝对绝对不会放弃!

咖啡馆里阳关依旧,煮咖啡的小锅烟气袅袅,香气溢满整间屋子。

吴叔陶醉地看着整个过程,唐子怡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默默地吸着面前的一杯热奶。

斜眼看了看心不在焉的唐子怡,吴叔漫不经心地说道:“丫头,怎么啦?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吴叔说说啊,不开心的事情就是一团雾,在阳光底下说说笑笑,就会散开的。”

“没什么啊。”唐子怡闷闷的说道。

吴叔是个非常温和的老人,年纪已过花甲,霜染的鬓发丝毫不能减弱他的人格魅力,更加给他增添了几分稳重大气。他慈祥的面孔,连皱纹都让人觉得是可以信任的标识。

虽然唐子怡并不知道他的来历,可是从言谈举止上可以看出,这位老人不可能是个市侩的盈利者,更不会是一个毫厘不让的商人。这个店面展示出来的返璞归真的风情,就是为了给人们提供一个休闲娱乐的会所。

平时的客人很少,大部分时候都是唐子怡在陪着他。客人大都是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面料上来看,档次都很高,说明到这里来的客人地位都不低,说的也是,这里也是属于富豪别墅区的范畴,平常人家很少会走到这种地方。

唐子怡每天都会来,用吴叔的话来说:就是投缘。一老一少,一个有说不完的话题,一个就是最好的倾听者。吴叔的经历很多,他喜欢给她讲年轻时候的传奇,说的眉飞色舞,兴致盎然。

因此,在吴叔面前,唐子怡容易产生一种晚辈对长辈的依赖感,就好像是在自己的亲人身边一样熟悉和亲切,无拘无束。

“没什么呀?没什么呀?小嘴巴都撅起来啦。女孩子不能撅嘴巴,容易长皱纹,容易变老的。”吴叔继续逗她。

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我已经不是女孩子了,吴叔。”

“女人更要经常笑笑,像吴叔这样,笑!”吴叔裂开大嘴做了个滑稽动作,惹得唐子怡开心地捂着嘴笑起来。

“这就对了。做人要开心,要想着开心的事情。”

“别人越是要打击你,气你,你越是要拿出勇气出来,好好的活给他们看。他们越是希望你不幸福,你就越是要幸福。”

唐子怡会意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吴叔。”

心情畅快了很多,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再度响起,唐子怡翻看号码。吴叔偷偷探过头来瞄了一眼,眯起眼睛坏笑起来,活像个老小孩。

唐子怡被他的样子再次逗笑了,摁下接通键的时候,还在笑个不停。

对方显然觉察到愉快的气氛,立刻说道:“什么事情,这样开心。”

“我跟朋友聊天,聊得很开心。”

“男的还是女的?”

吴叔故意前倾身子,偷听他们讲话,听到这句,偷偷咂舌,悻悻然坐回原来的位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大鼻头,表示不屑地“哼”了一声。

唐子怡强压笑意,嗔怪道:“讨厌啦。”

吴叔指手画脚,笑嘻嘻地用嘴形比划着说:男的还是女的,吃醋啦。

唐子仪拿吴叔这个老顽童毫无办法,只得笑着连连摇头。电话另一端见没有反应,又催促道:“快说啊,是男朋友吧。”

语气听起来确实酸溜溜的。

“讨厌,都说在朋友店里喝咖啡啦。”

另一边传来笑声,“我只是开玩笑而已,难道我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嘛。”

“在家里很闷吗?你在哪家咖啡馆,我去接你,我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南山别墅区的吴叔咖啡馆——你能找到地方吗?”

“开玩笑,A城有我不认识的地方吗?吴叔咖啡馆,吴叔,你在吴叔哪里?”

“是的,怎么了?”唐子仪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没什么?”愉快的声音扫除了唐子仪的小小不安,“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认识那个老顽童呢?我认识地方,马上去接你,十分钟后见。”

果然还没到十分钟的时候,门外就响起喇叭声,人一阵风似地卷进屋里,潇洒地站在唐子仪身侧,霸道地搂着她的小蛮腰,向外界宣布他的独家拥有权。唐子仪不习惯在人前亲昵,不安地推了推他的胳膊,程显明丝毫不为所动,挑战性地看着鬓发花白的吴叔。

吴叔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特意拿起柜台上的老花眼镜,装模作样地仔细打量着程显明,夸张地,张大嘴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就是你这个臭小子啊,我还在想是谁眼光如此独到犀利,瞄准了这么好的姑娘,跟我老人家年轻的时候有点像。”

程显明嗤笑道:“老顽童,知道这是谁的女人了吧,别动歪脑筋啊。”

同时点着唐子仪的脑门,说:“没脑子的女人,敢来吴叔这里玩,不怕他把你卖了啊!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可是阅美无数,出了名的美女杀手。”

唐子仪这才知道这两个人从前就认识,而且交情匪浅,吴叔平易近人,素来有爱开玩笑,所以不以为意呵呵大笑起来。

“吴叔像你这年纪的时候,有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还多,这丫头把吴叔见过的女人全比下去了,可是真正的好姑娘,你小子可要好好把握,不然吴叔第一个对你不客气。”

唐子仪夹在一老一少两个没有正形的男人中间,被他们俩你一言我一句善意的调侃着,不禁羞红了脸,窘道:“我们走吧。”

揽着她的腰肢来到屋外的车子前,绅士地打开车门,替她系好安全带。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程显明缓缓发动车子,迅速倒车,大回旋,消失在公路深处。

一边是怪石嶙峋的悬崖峭壁,一边是波涛轻涌的大海,海浪一波接着一波,从天边的地平线处源源不断涌来,轻轻拍打着脚下的礁石。这些礁石被海浪雕琢成各种难以想象的模样,经历过沧海桑田的变幻,默默地伫立着,承受着命运带来的一切磨难。

唐子怡站在悬崖顶上往下望,近百米的深度令人头晕目眩,她胆怯地紧紧抓住程显明的手臂,她天生有些畏高,看过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程显明却习以为常,丝毫不介意这里高度。虽然天气不错,他却把上衣脱掉,只穿了黑色的衬衣,更显得那张俊脸桀骜不驯,潇洒异常。

解开袖口的纽扣一直挽到胳膊肘,手臂坚实的肌肉昭示着男性的力量

“我们真的要从这里下去吗?是不是可以从别的地方绕过去呢?”她近乎哀求地说道。

“不行。”坚定的语气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程显明爱怜地看了看身边这个小女人吓得有些苍白的面孔,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没事,相信我,我可是攀岩高手。这里就是我家的后花园,我上上下下不下几百次,闭着眼睛也下得去。这个垂直高度只有八十二米,根本不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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