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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因爱而生的烦恼

“我不会烦恼么?”

他淡淡的说道:“我不会烦恼么?烦恼这种事情也是因爱而生,因情而起。”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忍不住的烦恼,他到底爱不爱你,他不爱你怎么办?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倘若有一天,你不再爱他,这些烦恼自然会随之消失。”

“你问我‘不会烦恼么’,其实同样问题在很久之前我也问过一个女孩,她就是这样回答我的。”

“最后她说:‘我本来是不会烦恼的,可是自从遇到了你,我的烦恼就好像随机赠送的礼物,不请自来。”

说到这里,男子薄唇微微翘起,勾勒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只是这个笑容并没有给人幸福的感觉,反而在那张英俊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凄美的惊艳。

他垂了头,双手举过头顶,十指相扣,看起来像在做祈祷。

“后来,有一天,她对我说,‘程朝翼,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上帝昨晚托梦给我,他说,我的前世其实是一个专门盛烦恼的包裹,世人有什么烦恼向他倾诉的时候,他就会把烦恼装进我的身体里,后来我不听话,跑到人间……”

消瘦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庞,既是爱怜也是不舍,她殷殷叮嘱着:“今生,我就是你的烦恼源泉,现在主父要招我回去,那么,翼,答应我一件事情,从此以后不要滋生烦恼了。”

“你此生的烦恼已经被我带走,如果你自寻烦恼,那么,翼,所有的烦恼都会被主父装载进我的身体里——你明白的,那会叫我痛苦。”

当那个叫做“程朝翼”的男人向唐子怡复述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咖啡屋里安静地可怕,只有阳光悄无声息地从侧开的天窗倾泻而下,阳光里坐着的唐子怡却感觉到空中有一朵云刚刚飘过,那个做祈祷状的男子侧影是如此忧伤,如此静美,令人不忍打搅。

“所以,”程朝翼缓缓开口,他的音调自始至终从容流畅,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我决定放弃我以前的事业,转行做个专门替人减少烦恼的人。”

“你是个心理医生?”

“你这样理解也可以。”

“唉呀!”唐子怡忽然惊叫起来。“糟糕啦!”

程朝翼和吴叔不约而同地看着她,她却调皮的笑道:“唉呀!心理医生的诊费是很昂贵的,我不一定付得起啊。”

程朝翼微笑起来,这次的笑容依旧优雅浅淡,却没有了那种忧伤,他说道:“没关系,你是我第一个客户,我可以给你免单。”

方亚轩的诊所,二楼。

方亚轩正在专心的整理社区人们的健康档案,顺便做着医学笔记。屋里很安静,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温文尔雅,带着金丝边眼镜,越发衬托得脸部皮肤白净,他的肤质很好,有点像女孩子的肌肤,细腻柔滑,没有瑕疵。染成亚麻色的短发,顺从地贴在耳后,梳理的一丝不乱。

他的坐姿端庄笔直,钢笔尖滑过纸端,在安静的屋子里发出“沙沙”的声音。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端庄规整,而并非像平常住院医生习惯的“天书”字体,他的字是漂亮的楷书,字字清晰可辨,看着就叫人舒服。

他搁下笔,轻揉手腕,按摩着自己的颈椎,左右活动着。倏地,他抬起头,温和的眼睛直视门口,那里站着一名护士,背着一只手,大概站的已经很久了,因为看到他在专心整理资料,所以不敢打搅他。门本来就是敞开的,她就悄悄站在门边,静静的等候着。

方亚轩微笑着向她点头,示意她进来。

“萧雅,你什么时候上来的?为什么不进来?”

她的脸蛋圆圆,身材小巧,是很腼腆的女孩。还没开口,脸先红了起来。嗫嚅着:“方医生。”

“有事?”

仿佛在心里盘旋很久,终于想起要说什么,萧雅继续嗫嚅道:“方医生,下面的病人都走了。”

“哦。”方亚轩低着头,继续写着,“现在不忙,你可以休息一会,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现在可以给你半天假。”

“不是,不是。”萧雅慌乱地摇着两只手,一只手里举着一只便当盒子,她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深深诱惑着方亚轩的胃,虽然说现在还不到十一点钟,但是对于连早饭都马马虎虎吃过的方亚轩来说,这种味道是很难抗拒的,他情不自禁产生生理反射,分泌唾液,做出吞咽动作。

“这是我做的便当,味道不好,请将就一点吧。”

萧雅的脸越发红了起来,扭扭捏捏解释道:“我看到方医生早上总是不吃早餐,随便冲一杯速溶咖啡对付一下,最多吃几片饼干,你也是做医生的,这样子对身体可不好啊。”

她越说声音越小,偷偷抬眼一瞧,方亚轩已经揭开便当的盒盖,一瞬间,他愣住了,他以前从来没有吃过便当,没人会精心替他准备,所以他不知道,做一份精致的便当要花去多少时间和心血。

四样精致小菜,荤素搭配,蒸火腿,虾仁炒小油菜,凉拌粉丝,地三鲜,虽然是家常菜,但是都是他平时喜欢的品种,旁边是一盒白白的米饭,他夹起两片火腿做放在米饭中间,然后有夹起一根油菜勾勒出大大的笑脸,带了点孩子气,抬头冲女孩会心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

甜蜜一瞬间涌进女孩的心里,眼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着自己早晨费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才准备好的便当,这行动就是最好的奖赏。

“下一层里还有汤,我煮的番茄汤。”

看他吃得香甜,女孩的胆子大了起来,走过来帮他把便当揭开,露出里面红彤彤的鲜汤。

“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少女的娇羞中隐藏着一丝得意,方亚轩如意料之中的摇了摇头,得意更胜,不由抿嘴笑了起来。

“这是我的拿手绝活哦,把西红柿的皮剥掉,拿刀背轻轻一拍,拍碎之后,拿到锅子里炒,炒成番茄酱,然后添水煮,开锅之后,打一只鸡蛋进去,直接搅碎。”

女孩说到得意处,差点手舞足蹈,当她与那双纯澈的眼神相撞时,心里又开始“嘭嘭”乱跳起来,很不争气地低下头,慌乱地转身,嘴里说道:“下面有人过来了,我去看看。”

方亚轩笑着摇摇头,他没见过这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他记忆中的女性,都是比较活泼,比较前卫,或者比较大胆开放的,这种类型还是第一次遇见。与此同时,他似乎忘记了,一年之前,他也曾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大男孩,也会在某人面前脸红。

方亚轩继续享受便当美食,享受羞涩少女的细致款待。

萧雅急匆匆冲下楼梯,走得很急,腿有些发软,如果不快点走,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在楼梯上绊倒——绊倒事小,丢脸事大,宁愿丢钱,也绝不丢人。因此,在楼梯转角的地方,她有意放缓脚步,好让自己的心慢慢平静。

楼下真的有人在,本来不过是一句托词,萧雅也没想到已经快要中午了,还会有病人登门拜访。

来者是个女人,她正在门口与什么人交涉着。

“你老是缠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这声音有些耳熟,萧雅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正努力思索着,就听到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和刚才那个女人的盛气凌人截然相反,这个声音可怜兮兮,像是在哀求对方,音调也很低。

“方大小姐,我现在被妙仁医院辞退了……看在我们从前的情分上,您好歹帮我一下。”

“我没帮过你吗?你自己说说,上次我给你介绍的苏老板,还有在上次的夏先生……”

那个可怜的女人低低说了几句,萧雅听不清楚,却听到另外一个严厉的声音:“你又嫌人家老,又嫌人家丑,别拿自己当什么千金大小姐!不愿意就拉倒,我们各不相欠,你以后别来找我……给你,这是最后一次给你钱了,再来骚扰我,别怪我不客气。”

“方亚嫣,话别说绝,人别做绝,你自己做过的事——”

萧雅忽然想起来了,方亚嫣,这不是方医生的姐姐吗?她来过一次,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气模样令人记忆深刻。上次她是来教训自己的弟弟,责备他不务正业,希望回去帮忙打理家族产业。

她教训人的语气让人无法接受,不过,方医生似乎习以为常,不动声色,甚至说充耳不闻,照样继续忙碌着给病人看病,这位大义凛然的姐姐讨了个没趣,只好怒冲冲地离开。

现在她们俩说的事情好像是涉及某种隐秘的东西,萧雅不愿意让人觉得自己是在偷听,所以放重脚步。这样一来,楼下的两个人立刻中断了话题,警惕的看向来人。

果然是方亚嫣,另外一个是陌生的面孔,尖尖下巴,脸上残妆未卸,是个颇有姿色的女人。萧雅用职业性的微笑迎接她们。

“方小姐,方医生在楼上,您找他有事吗?”

方亚嫣狐疑地盯着她,没理睬她的客套,径直往楼上走去,踏上几节楼梯,忽然转身下楼,逼视门口的女子,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不是说现在失业了吗?我帮你找个工作吧。”

尖下巴的女子眼睛一亮,立刻点头。

“这家小诊所需要护士,你就留在这里吧。”仿佛她就是这家诊所的大股东一样,语气不容置疑。

希望的火光刚刚燃起,顷刻之间就被浇灭了,尖下巴无精打采地说道:“方大小姐费心了,我毕竟是大医院的高级护士,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呢,还是再等等吧。”

知道她心思的方亚嫣冷笑一声,一边往楼上走去,一边不慌不忙的说道:“那我就跟我弟弟说一声,等以后有机会我在帮他挑一个愿意屈就的护士吧。”

果然这句话点到了问题的关键,尖下巴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忙不迭地答应道:“方大小姐,我当然愿意做的,不管是诊所还是医院,哪里做事还不都是护士嘛。”

这个答案早在方亚嫣的意料当中,她根本没有等候答复,直接上了二楼。楼下,尖下巴女人多少有些难堪,偷偷窥视正在护士吧台后面忙碌的萧雅,神情瞬间又变得倨傲起来。而萧雅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依旧自顾自的忙着。

唐子怡被乔爱妮从咖啡小木屋拖到婚纱店,她们定制的婚纱刚刚运来,兴奋不已的乔爱妮第一个打电话给唐子怡,唐子怡推托说身体不适,朋友不依不饶,非要她一起过来看不可。

不忍心扫了妮妮的兴头,她只好来到“天缘婚纱店”。

换上漂亮合体的婚纱,一流的设计师果然不同凡响,虽然量身的时候肚里的宝宝还没有长大,小腹平平,而设计的婚纱预备了这一点,所以在腰部格外多做设计,正好掩饰了身材的臃肿,镜子里的女人连唐子怡都不敢认出那个窈窕的女人,居然是体态已经变得臃肿的自己,不由满意地对着镜子小心转圈,打量起来。

“你好美!”

那个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静静的欣赏着,甚至还举起手,用右手的指尖优雅地拍着左手的掌心,击掌赞美道:“子怡,你真美,越来越漂亮了。”

他很自然地从背后环抱着她的腰肢,虽然腰围略微臃肿,可是对于那只宽大有力的膀臂而言,仍然是纤细不堪,很轻易就能纳入怀抱。唐子怡的身体微微一僵,显得不太自然。

程显明没理会她毫不热情的反应,依旧固执的抱着她的身体,把脸埋进她的后背,贪婪的嗅着从她身体里散发而出的淡淡香气。唐子怡微微颤抖着,她的身体就是喜欢出卖她的灵魂,她的感受,她的思念以及她的爱。

把下巴颏搭在她的肩膀上,不曾修理过的胡渣带来刺痒的感觉,知道这样的接触并不舒服,那男人反而故意轻轻蹭刮着她的肌肤。

“好了,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

唐子怡并没有如他所愿,顺从或者是回应,相反,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很坚决地推开他的手臂,但是这个怀抱的禁锢如此坚实,根本不是她的力量可以挣脱的。

轻扣下颌,两人四目对视,因为忧思而憔悴的小脸,倔强的表情,微微抿起的嘴唇,都惹人心疼不已。程显明心底的怒气飘得烟消云散,只剩下爱怜。

“你这个样子,真是……太孩子气了,可别气坏了我的宝宝。”

一边温柔的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边低声软语道:“宝宝,快哄哄妈咪,说妈咪别不开心啦。”

心里最柔软的那根弦被悄然拨动,想到宝宝,唐子怡的坚强顿时坍塌了一半。

“那天的事情,我处理了前台两个不长眼的姑娘,把她们罚去清洁部。那天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来,所以……下次去公司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好吗?我亲自出门迎接总裁夫人和下任继承人的大驾光临。”

声调温柔,但是在唐子怡的角度听出来的却是另一番韵味,她苦涩的说:“是我的错,那天是我不该去你的公司。”

是她擅自做主侵犯对方的空间,而这个空间对方还没准备好是否要对她彻底开放。

“不是,子怡,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公司毕竟是我工作的地方,不是我的家庭,公司有公司的运行规则。”

“你的意思是说我干涉了你的自由。”唐子怡毫不让步。“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是我做错了,是我在任性,是我在胡闹,对不对?”

程显明的沉默让气氛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尴尬。

摄影助理适时的闯了进来,打破僵局。

“程先生,唐小姐,你们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好了,请随我到摄影棚里做拍摄吧。”

话出口,没有得到回应,小助理这才注意到屋里的气氛有些怪异,两个人的情绪不太对头,她自然不敢多问,局促地站在门口,瞧瞧这个,看看那个。

程显明松开手臂,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们马上就好。”

“好的。”

小助理的话让唐子怡有些不太明白,乔爱妮不是让她来试婚纱吗?根本没提婚纱摄影这道程序。因为觉得他们闹别扭这件事情,如果说给妮妮听的话,按照妮妮的性子,说不定立刻打破程家大门,非找程显明问个究竟才肯罢休。她不愿意给妮妮带来心理负担——做婚礼前的准备已经够辛苦的了,何况她现在也是孕妇。

但是,为什么程显明也会来呢?还要拍什么婚纱摄影,难道他们串通一气?唐子怡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件事绝对不是乔爱妮的作风,一定是另外那个串通一气的男人。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手机铃声大作,是乔爱妮打过来的。

“喂,你们俩倒是快一点啊,今天天气不错,我们还要出去拍外景呢,我选了个好地方,我们要一起去的,过了正午,没有太阳那个地方就拍不成了。”

乔爱妮的声音兴高采烈,满怀喜悦。

“少华说,显明也喜欢大家在一起拍,热闹一点才有趣。我好想拍一个放风筝的图像,子怡,你说好不好,我们俩在单独来一张,不要他们……子怡,子怡,你到底是好不好啊,你也不说话,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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