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颜是被几声抽泣声吵醒的,她现在头脑发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微微睁开眼,就瞧见了一个身穿淡蓝色的,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正低着头在她床头小声哭泣。
她心烦意乱地说了句“水,”床前的妇人,这才抬起头来,惊喜的说到:“颜儿,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说完就想伸手摸一摸她的头,伸到一半又害怕她讨厌自己就停住了,凌颜这才看清她的面容,惊讶的叫到“欣姨?”这分明是她的小姨的模样。
还没等她说完旁边就跑过来一个粉衣小女孩,双手端着一杯水,小心翼翼的道:“姐姐,喝水。”
凌颜看到她时,十分震惊,双眼骤冷,一股恨意涌上心头,一把扯开被子下床挥开水杯,双手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凌婳!凌婳!!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子宸哥哥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能狠得下心,怎么能?”
凌颜已经快要崩溃了,从她亲眼看见凌婳把容子宸从桥上推下去的时候,从她亲自把毒药给她喂下去的时候,她什么都做不到,没有救到容子宸,也没有救了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把容子宸从桥上推了下去。她死了以后,别人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讲话,有没有办法去找凌婳对质?
现在,凌婳居然敢出现在她眼前。她眼泪不断的掉下来,头疼的要死,分不清到底是前世今生,只看见眼前的凌婳跟记忆中的她一模一样,凌颜歇斯底里的朝她吼,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的合紧,凌颜脸上刀伤交错,再配上她这副狰狞的表情,看起来分外恐怖。
隔间外的人听到声音一股脑的涌入房间,看到这一幕立刻把人拉开,小女孩这才喘了口气猛烈的咳嗽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娘亲,娘亲,我怕!”
蓝衣妇人心疼的把女孩搂进怀里,轻声安慰道“婳婳乖,不怕不怕,大小姐,你干什么,她还只是个孩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但你也不能这么对婳婳啊?”
“反了反了,你这孽障,婳婳还担心你,特意留下来照顾你,看你干的好事!”一位褐衣老夫人看到这里,生气的用拐杖敲了敲地,走近瞧见凌婳脖子上的掐痕,再也压不住盛怒,反手一巴掌打在凌颜的脸上,凌颜被人拉住,来不及闪躲,生生挨了一巴掌,脸上刚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
“祖母!”拉住凌颜的男子立刻拿出一条手帕,轻轻擦拭凌颜脸上的血,心疼的说到:“祖母,颜颜刚醒,肯定是还没晃过神,认错人了,她不是故意的。”
又怕眼前的少女惊到,轻声细语的说:“颜颜,不怕了,哥哥在,你现在很安全,别害怕。”
哥哥?凌颜从那一巴掌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男子,男子肤色微暗,但器宇轩昂,一身天青色的锦袍穿的笔挺,双目有神,是个俊毅的美男子。
“哥哥?”男子见她终于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扶着她坐下,颔首“别怕,你现在很安全。”老夫人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厉声到“你一直容不下婳婳母女,胡闹至此,致使家宅不宁,不能让你再这样胡闹下去了,你父兄即将出征,不能管教你了,大夫说你需要静养,等你身体好一点了,你去江南的主宅静养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
“祖母,颜颜一个人离家在外,我不放心。”青衣男子心疼的摸摸凌颜的头,回道。
旁边搂着女孩的妇人也赶紧说“老夫人,颜儿自小没了娘亲,再离了家,身边没一个亲人可怎么办啊?妾身以后和婳婳离小姐远一点就是。”
“就是你们给贯的,才给她养成这副娇纵跋扈的模样,再不改正,人就废了。”老夫人坚定的说到:“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多说!你回去给婳婳上点药,她刚刚吓到了,好好陪她。”
说完,便扶着丫鬟的手,走了。“欣姨,你也先回去吧!我照顾颜颜就好了!”“好,我先带婳婳走了。”男子挥手让屋内的丫鬟出去,这才看向凌颜。
凌颜从刚才就一直在消化这些事,雕花的梨花木床,镂空的窗子,窗边还摆着一架凤尾琴,青色的绣花床帐,这古色古香的房间,还有刚刚退出去的几个丫鬟,眼前的长发男子,无一不在彰显着这不是自己从小生活的世界。
今天发生的一切一直在超乎自己的想象。男子双手扶着她的肩,看着她说到:“颜颜,我知道你没有办法接受欣姨和婳婳,但是婳婳毕竟是我们的妹妹,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吗?哥哥知道你今天受到了惊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说。”
凌颜疲惫的点点头,需要时间来理清一下这些事,顺从的躺下,男子帮他盖好被子,轻轻关上房门,走了出去。吩咐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好好照顾小姐,有什么事及时来找我。”两个丫鬟连忙伏身答好。
他这才看向一直跪在院中的两个丫鬟,两人丫鬟跪的笔直,看得出来有武艺傍身,面露愧色,男子沉声道:“你们跟我来。”
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内安静下来,凌颜侧过身子,抱住自己,缩成一团,整个人埋在被子里。
她刚刚被打了一巴掌,才发现那个小女孩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凌婳,那个妇人也不是她的小姨,她们只是跟她认识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还没有看见过自己的样子,凌颜翻身下床,来到镜子面前,镜子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见镜中的女子,不是她以前的样子,身姿窈窕,弱不胜衣,有一双漂亮的双眸,肤色白皙瓜子脸,脸上却遍布了刀伤,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只是刀伤而已,医术精湛的凌颜还不放在心上,自己做几盒祛疤膏即可,而且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这些本就不看重。
凌颜回到床上,继续想她为什么没有死,她这是穿越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子宸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没有死……这或许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了!
凌颜心事重重,但也抵不过这具身体的娇弱,加上今天经历过太多的事,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