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部组织我们去蜀林竹海旅游。蜀林竹海在宜宾,我不记得我们倒了几班车了,反正最后是到达了目的地。路过宜宾的时候,处处传来酒香,白领说,是五粮液的味道。这时候,我才看到到处都是五粮液的广告牌。到了山脚下,白领去买水,问我买不,我懒得拿,“山上应该有卖的把!”我回答。
一路前行,这是一片竹林的海洋,一眼望不到头,话说竹子这种特殊的生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前几年是幼苗的时候,长得特别慢,到了一定年头,它就会节节高。有点厚积薄发的味道,白领说,这叫蓄势,人也一样。
我和白领其实平常不咋接触,和他话不多。但这次分到一组,有幸听到他的只言片语。他说,他要去公司了,调令马上就会下来。我当然恭喜他了,能离开工地,去城市生活,这是多少人的梦想,更何况,这样,他的女朋友就不会和他分手了。
走到半山腰,果然有卖水的。
“多少钱一瓶?”我问道。
“五元钱一瓶”小贩答道。
“山下超市不是一块钱一瓶吗?我看一样的啊”我随口一说。
“山上山下能一个价吗?”,小贩不高兴了。“爬山不累吗?火车上多少钱?你买不买,不买拉倒”。
我还是硬着头皮买了一瓶,阅历浅害死人啊,不知道就算了,有人提醒还不知道,真弱,听人话吃饱饭的俗语我都忘记了。
好不容易到了山上的旅馆,工程部长、总工、试验室主任他们三缺一,叫白领,白领不玩,我说凑把手,他们不带。我一看无趣,就一个人独自离开了。
满山的竹子,能看到的就是有年龄的。小的,近些,能看到,远的,是断无可能被看到。就和人一样,不出名的时候,你身边的人,亲朋好友会认识你,远方的陌生人知道你是谁啊?等你一出名,就向那拔地而起的竹子一样,高高挺拔,直向云霄,远方也能看到你了。
正在踌躇间,来电话了,是阿牛打来的。
“阿牛,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吴翘楚啊,你把我求你的事忘记了吧?怎么还没有给我发过来?我现在急着用”,阿牛抱怨道。
我突然想起来了,上次阿牛来成都,顺便来看我,提到让我帮忙收集工地素材,我收集了一半,后来忙忘记了。
“你别着急,我现在在外面,项目部组织旅游,等我回去发给你。”我说道。
“你别忘记啊,我设计论文等着用”,阿牛说道。
“放心吧,不会耽搁你事的。”我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本来是他求我帮忙,我却低三下四。
我忽然想起他来看我时候说过的话:“就这条件,打死我也不会来施工单位”。
言犹在耳,是啊,他有条件,目前研究生在读,父亲是老总,母亲是律师,他注定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只要稍一努力,就比我强百倍,更何况人家又那么又上进心。上学的时候有女孩投怀送抱他都能把持着住。我呢,本来家境就不好,还不努力,落到今日的下场,真是活该。
我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疼,确实疼,可是,真的,除了疼没啥了,日子还得过,疼解决不了问题。
兵哥哥已经出院了,我能看到他,好人一个,就好像从来没有被砸过一样,见到我连话都不说一个,我也没有理他。
我想,我待够了。这时候,又来电话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您哪位?”,我问道,如果是骚扰电话我就准备直接挂掉。
“我是孙德洋啊”,“楚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哦,是你啊,你还好吗?”我就这样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我才知道,毕业以后他爸找关系让他进了老家的铁路局,后来铁路部门重组,没什么油水,他也觉得铁路部门苦,就去考公务员,也没有考上,初试都不过,他爸的关系用不上。现在他回学校那边参加一个计算机的培训,说只要毕业就有人要。我随即附和几句,一般这种培训机构,我都当成是野路子,不登大雅之堂,和“白领”没法比。
德洋换条路走了,我的人生路呢?一直这样下去吗?我陷入了沉思。
项目马上结束了,他们都要回家了,待业。而我呢,刚刚得知他们想把我派往江苏工地,修高速。小道消息,还没有人正式通知我,也还没有调令下发到我的手上。待业未必不是好事,可以出去到外面看看世面,如果好,就留在外面,如果差,再回来,谁也不会到你家查看你到底在不在家。
回去之后就接到了正式通知,我随即收拾行李准备出发。这时候,正赶上西安的世园会在开,路过西安,我想顺便去看看。那时候校内网还不叫人人网,我不小心把我去西安的消息泄露出去了,差点造成了一场艳遇。
我的东西还真不少,一台G40笔记本,是刚毕业时淘宝网1000块钱买的。我一直开机,从未关机,也不死机,这必须得带。其他的行李,能扔的就扔了。这两年我一直纠结考研还是考公,但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看书,我也打算暂时放弃了。现在,挣钱是主要任务。看着一月2000多的月薪,我真的不想再在这个世界500强待着了。
我请了师傅吃了顿饭,他好忙,差点没来。我说,师徒一场,有名就有实,我敬您。
师傅对我说,他已经和那边的项目经理打过招呼了,你放心的过去吧,他会照顾你的,再说,彭总也在。
彭总是我们项目的副总工,原来和胡总一样都是副总工,我师傅转正了做了二项的总工,胡总做了三项的总工,彭总调走了,就是去的这个江苏的项目,沿海高速公路。
我学的是“铁路”方向,这回让我干公路,还真有些不习惯,我怕我不会。其实现在我才知道,这是我接触公路的开始,从此,长达八九年的公路工程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