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项目在江苏如东,当时正在修建沿海高速公路,我单位有幸承接了一小段。我坐车先行到上海转至,在上海停留片刻,也没有认真审视和流连曾经盘桓四年的城市,就又踏上了征程。
这次是坐汽车,自从离家上学,我就很少做长途汽车了,一般坐火车,偶尔坐飞机。没想到在长三角,汽运也是很发达的。坐上车我就开始小憩一会儿,毕竟这些天太累了,眼里时不时的闪现曾经的血泊场面,也是奇怪,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为啥我还总想起这个,难道形成阴影了?
和我同座的也是一位年轻的后生,看样子约莫25、6岁年纪,比我看起来还年轻,尤其是一双眼睛,透着精神劲,仿佛满身朝气,犀利全车。他先是和我搭话,问我去如东作甚,我回答去工作,他告诉我他老家是如东的,目前在上海铁路局工作。聊着聊着,我就大概了解了,原来铁路局的正式工比我们工程局的不止强了多少,无论是薪资待遇还是社会观感,原来去铁路局也是一条路啊,可是奇了怪了,为啥当年毕业就业时没见到铁路局招聘的身影?好像是内部渠道或是公开考试进入?我也不曾细想,和他谈天说地和聊了一会,未及通报姓名,聊发旅途寂寞。
到了如东汽车站,项目部派出的大人物来接我了。项目总工程师魏巍。这个和某个著名作家同名的人物,面貌却更加和蔼可亲。他亲自开车来接我,让我的心头涌出一丝暖意,还是国企好啊。
魏总其实也就30岁的年纪,比我大个三四岁,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成熟稳重多了,领导范十足。当时总觉得自己和他差距尤大,我就是个小兵。
一路上,魏总没多说几句话,只是问我一句,会开车吗?我说不会。一路无话。
很快就到项目部,这个项目部驻地比我原来的好一些,是租用当地的民房,当然是比板房好多了。其实是我多想了,后来我才知道,主要是板房不牢靠,扛不住大风。
魏巍先带我去见项目经理,这应该也是必要的流程,新人入场,先拜码头,见老大。
项目经理霍光看起来比魏总还年轻,其实比魏总大一岁,他们俩是长期合作的伙伴。见到我很热情,说欢迎我加入大家庭,让魏总照顾我的生活等。
这个项目比较有趣,里面都是名人。魏巍不消说了,霍光可是大名鼎鼎。只不过因为他是项目经理,我们不好打趣他,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工程部有五六个人,工程部长是个黑黝黝的小伙子,叫石达开,比我大三岁左右,我想,这人名字起的好,关键他还生在大渡河。
这个项目工程部还有技术主管,和工程部长属于双驾马车,工资差不多,但是人长了人高马大,名字却比较女性化,叫墨木兰,乍一听还以为是女孩子呢,可是工地你也知道,女生在这里肯定是稀有物种,其实,有个女性的名字的男的,也不错。
工程部另外两个人是祁帅和俞覃,两个小伙子,都是去年毕业的,年纪都比我小。听祁帅说,工程部还有一个人郝思退,不过已经一个月没有来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上班。
我算正式加入这个大家庭了,进驻工程部,被安排和祁帅和俞覃一个房间。我们房间是四人间,另外一个人是位置空着,大家放着拉杆箱等物品。
我安顿好了,去见彭总。彭总在这里项目任合同科长,管计量。毕竟是老熟人了,其他人我全不相识,就认识彭总一个人,所以格外亲切。彭总带我去带饭,熟悉这边的规章制度。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感觉没有什么,年轻人接触不一样的人生不是家常便饭嘛!有闯劲儿,有耐心,就如同那位铁路局同志的眼睛,不能失去精气神,没了顶上三花和胸中五气。
晚上睡不着,就和祁帅聊聊天,祁帅比较健谈,工作不满一年,但是家里离这里比较近,他是苏北的,我听他讲述江苏的地理关系和经济分化,苏南苏北的巨大差别,已经只知道江浙沪经济好,没想到到处都有贫富差距。
俞覃比较冷淡,沉默寡言,他出去上厕所的空档,我问祁帅,为啥他不爱说话,祁帅说,他啊,父母正闹离婚呢,他平时可比谁都乐观,再说,工地人生,不乐观也待不下去啊!
俞覃的父亲姓俞,母亲姓覃,这个名字明显是期待孩子继承父母的衣钵,感情深厚,爱情的结晶啊,可是结晶还在,父母却要远离,祁帅有点感同身受的说道。
我默默不语,我习惯了高谈阔论的人生,可是我的人生又何曾通透过,到处碰壁不说,说的每句话都能得罪一大片人。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并不是因为认床,也不是水土不服,只是前些日子思考的人生规划渐渐明朗,换了地点上班,换了工作岗位,我的思维却还停留在过去,这行吗?
第二天开始了正式上班,项目办公室比我原来的大一些,每个人都有电脑,我一问,原来这个项目有福利:这里自己买电脑,项目每个月补助两百元,不用公司给配。
我在苏宁电器的官网上买了一台i3笔记本,3299元。第二天,电脑到了,不愧神速,不愧是大本营。
有了电脑,也正式开始了上班工作,编施工方案,下技术交底。我和祁帅被分到了一组,负责一工区的路基。我们俩扛着全站仪,开始了放线。
到处是湖泊,到处是水坑。我们俩分不清哪里是湖泊,哪里是水坑,都是鱼塘,都有鱼,都有雨。
刚刚架好仪器,风来了,仪器动了,偏差太大,不得不作罢。
脚沿着池塘边行走,应了那句话,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我的鞋没等干了新鞋又湿了,这个月换了三双鞋了。
好不容易池塘放完了线,走到了大海边,一阵狂风大作,把仪器差点吹走,我不敢怠慢,紧紧的抓住不放,上个项目总工教导过我,这东西,不便宜。
就这样坚挺了一个月,终于苦尽甘来,项目经理霍光通知我们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