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年年似今日,今日即年年,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不,我和祁帅依然一大早起来去工地放线,俞覃继续在办公室写着他的材料。中午放线归来,在办公室里并没有看到俞覃,“这小子又偷懒了”,我笑着对祁帅说道,“肯定是回寝室睡觉了。”
回到寝室,果不其然,这小子这被子里捂着。还以为他睡得死死的,祁帅猛的一掀被子,却忽然发现被子湿漉漉的,而俞覃似乎并没有睡着。
“你干嘛!”,俞覃已经怒了。
“怎么了?”,祁帅说道,“这是哭了?”
“别问了,不想说。”俞覃睁开眼睛站起来说话。
“说说嘛,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有难同当!”祁帅继续说道。
“哎,我爸妈彻底离了。”俞覃的口气变得平静起来,好像压力一下子释放了。这回儿换我们俩惊讶了,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啥?不会吧!”
“是真的,今天上午我在办公室上班,就接到了他俩的电话,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是真来了,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俞覃说道。
“那你跟谁?”,我插了一句嘴。
“我满十八岁了,谈不上跟谁了。”,俞覃瞪了我一眼说道。
“你不回家一趟看看?”,祁帅问道。
“都已经形成既成事实,还回去有用吗?”,俞覃说道,“算了,眼不见心不烦,我还挺感谢他们告诉我,要是和小时候那样一直瞒着我,更痛苦。”
“他们有第三者了?”我又不知趣的问道。
“那倒没有,他们俩纯粹是三观不合,以前为了我苦苦支撑,本来等我高考结束上大学就离的,后来怕我承受不住,非得等我大学毕业,他们也是一番苦心,可惜啊,我老早就知道了他们的事了。”俞覃若有所思地说道。
“哎,别伤心了,该来的总会来,都过去了!”祁帅安慰道。
“嗯,谢谢你们,我没事,只是乍逢突变,我一时没控制住,我自己待一会就好了。”俞覃故作镇定。
“好,你好好休息吧,我俩还有事。”祁帅拉着我就走,并对俞覃说道。
我俩走到了项目部的外面,围墙外甚是空旷,除了远处的炊烟,大大小小的鱼塘,就只剩蔚蓝的天空可以看了,并无一丝车水马龙的气息。
“俞覃这次伤的不轻!”祁帅说道。
“我看他挺镇定的啊!”我不解的问道。
“不是,那是装的,你不了解他,我知道他,你的家庭就是他的精神支柱,他一直盼着父母能和好,好好过日子。”祁帅解释道。
“哎,这样啊,这孩子也够倒霉的”,我说。
“怎说不是呢,父母离异,受最大伤害的永远是孩子,即使有心里准备也不行,俞覃这都准备多少年了,你看他还不是哭的哗啦哗啦的。”祁帅慢条斯理的推断道。
“你俩干嘛呢,偷偷跑出来不上班?”不远处传来了一句清脆的女声,是雷蕾。
“你怎么来了”,祁帅说道。
“你俩能出来,就不行我出来不成?”雷蕾有些假装发怒的说道。
“哈,不是,你不是才来吗?不是和彭总一起学习搞预算吗?你出来你师傅知道吗?”祁帅说道。
“我师傅多了,你不还是我的爱情师傅嘛!”雷蕾依然故作嗔怒道。
“到饭点儿了吧?”祁帅赶紧转移话题。
“猪!就知道吃,还早呢!”雷蕾大声的嚷道,“估计还得半个小时吧!”,最后一句声音小了很多。
“我先回宿舍了,不当电灯泡了。”我笑着说道。说完,我大踏步直奔宿舍的方向走去。
回到宿舍,俞覃并没有睡,我想他也睡不着。我说我陪你聊聊天吧,他说不用。我说我给你讲个笑话,他也说不用。我才发现,我不该回来,打扰他的个人空间,于是,我又去了办公室,这回总行了吧!
路过余棠的办公室,忽然发现她的窗户拉起来了窗帘,“大白天的拉窗帘干什么?”我心里想。不过也没在意,不干涉他人隐私是我一贯传统。
余棠办公室旁边是经理室,我想,俞覃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经理不知道不太好,于是,我走了进去,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四敞开着,但是里面却没有人。我也奇怪。
正待走出去,突然听到床响“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管那么多,我饿了,俞覃的事情还是他自己去说吧”,我心里想。冥冥之中我的愚蠢做对了两件事情。
自从来到工地,我的饭量大涨,不再是算计几块钱吃什么的学生了,这边的伙食不太好,但是管够;自从上次开会以后,每顿也都能见到肉了。吃饱喝足以后,就是睡了,幸福的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我梦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在向我招手,突然出现一堵墙挡在我俩中间,一激灵就醒了。
“你别打呼噜行不行?”,原来是俞覃拽了我一下。
“对不起!“我说道,“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啊?”俞覃一反常态,语气特别冲。
我想,他家逢突变,心里难过,我得体谅啊,再说,我确实理亏,打鼾是我不对,影响他人我就该道歉,这点儿常识我还是有的。
我平时不打鼾啊,这是怎么了。我心里想,忽然我发现,祁帅并不在睡觉,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祁帅呢?”我问俞覃。
“不知道,中午就没有回来,打饭也没有看到他!”俞覃回答。
“啊,不会是失踪了吧?”我问道。
“别瞎想,不会的,十里八村都没人,少数有人的都是老实人家,再说他一个大小伙子谁要啊!”俞覃说道。
“那就是被美女拐跑了!”我继续开玩笑。
“有可能!”俞覃的心情好像好了一些。这时候,屋外下起了大雨。雨说下就下,没有丝毫预兆。毕竟是同一个战壕的兄弟,人丢了哪成,关键是电话关机,赶紧找领导汇报。
路过余棠的办公室,窗户开着了,人不在。旁边的经理室依然开着,这回领导在。
“霍总,祁帅找不到了,打电话不接。”我向霍光汇报。
“他进城了,和我说了,你们不用担心。”霍光不紧不慢地说道。
“哦,那就好,我回去了,经理。”我退出了门外,丝毫没有察觉霍光身上的疲态。
晚上终于看到了祁帅。他面色看起来并不好看,甚至不如父母刚刚离异的俞覃。回来一头钻进被子,我俩问他吃了没有,也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过了许久,他猛的掀开被子,嘴里蹦出来一句:“房子有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