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内睡意朦胧的男人打了个哈欠,轻轻推动无人机的操纵杆,将无人机移动到一个更容易看清绑匪神态变化的方向。
“好困啊……什么时候下班啊。”
这个正打着盹把无人机驾驶得运斤成风的男人是一组的高上,代号“考拉”。虽然总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颓废模样,即使在人命关天的任务中也能打起盹来,但论他那双巧手,世上几乎没有他组装不出的东西,也没有他驾驶不了的设备,当然,电子竞技也是一流的。
所以当毛月月知道他是某知名moba游戏的退役职业选手,那个关于他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困的传言——每天打游戏通宵——她也信以为真。
毛月月把屏幕显示画面切回无人机影像,捏了捏奶茶杯。
这一次的行动作为她的首次任务,似乎并没有什么能让她这个超级黑客一展身手的地方,全当做是观战前辈的超神操作,顺便学习提升了。
梁千雁作为六组外勤绝无仅有的女性,总是难免出任这种看似纯良无害的“和事佬”角色,但她在六组,可也是有着“凶狠第一人”的名号。
身为“雪雁”,一双能迷死人也能置人于死地的长腿,在她成为特工的五年来已经成功斩获了不少罪犯粉丝的自尊。
如今她易容伪装成嫌疑人女儿的模样,面对绑匪波动的目光,又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步。
仅仅是一步。
那个男人并没有履行他“再靠近就跳下去”的诺言,梁千雁也深知,他暂时不会这样做,因为他的内心是懦弱的,尤其是在这样一番极似他女儿的倩影面前。
绑匪的神色显然比方才要紧张了许多,也软弱了许多——但这似乎还并不足以解除他的危险性。
短短的匕首倒映着耀眼的阳光,将他的丑恶和人质女孩脸上的恐惧一网倒映。
而夜莺特工局所要做的,就是洗刷这一切。
这个营救人质的工作,是一小时前夜莺特工局临时接到的任务。
根据群众报案,那个男人早在报案之前就已经挟持着那个女孩在天台上吹了近半小时西北风,目前无论是精力和体力如今都渐渐达到了一种不耐烦的状况。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想出合适的应对对策并不容易,但作为夜莺特工局极其出色的特工,这甚至根本算不上他们日常任务难度的平均值。
而组织对于这个特工一组和特工六组临时组成的营救小队提出的要求也很严苛,便是在一小时内圆满完成这个看起来有些棘手的任务,成功解救人质并且控制绑匪。
夜莺特工局的七个分小组根据成员专长不同有着各自擅长的领域,面对复杂的案件时才会派出多个组的组合小队协同完成任务。然而这个任务的难度在罗燊见过的案件中根本不值一提,突然让让一组来协助完成,让他着实感觉到一丝对于他实力的冒犯。
但如果是以上局故意照顾他和卢定巍的兄弟情这样的理由,他似乎还能够接受,不过他想,世上哪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毛月月在一旁悠闲地吮吸着最后一口奶茶,发出“滋溜滋溜”的声音,让罗燊不禁瞥眼去看。
这个刚刚进组不到半个月,代号“海棠兔”的小姑娘,今年也不过二十岁。但是凭借她一手令人望尘莫及的骇客技术,就这么脱颖而出被选进了夜莺。
这次任务虽然是她的第一次任务,但她竟没有一丝不安——她似乎确实很适合这里。
罗燊想着组织大概是怕她出什么岔子,才派了另一组精英来保驾护航。
即使这么说似乎有些夸张,但他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随着毛月月“啪”地把奶茶杯丢到垃圾桶里,罗燊回过神来,重新聚焦到屏幕的数据上。
屏幕上缭乱的数字和文字在旁人眼中都是如天书一般的存在,但是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比现实更加唯美浪漫的世界。
罗燊最精通的便是逻辑和心理,身为六组乃至整个夜莺的分析奇才,单单一份言简意赅的数据报告也能被他分析出纵观古今中外的前因后果。
再结合总局无不知无不晓的网络系统“星云”对于信息的提炼挖掘,一小时的前期准备,这场鏖战便已然有了八成的把握。
而剩下的两成,就要看外勤的“妖魔鬼怪”究竟如何实施了。
“金虎,你那边怎么样?”
罗燊按动耳机低语,顺手翻动着屏幕上的信息,光标浏览过一张照片时他将画面停止了下来。
那张父女的合影他已经看过无数次,但总觉得好像漏掉了些什么。
漏掉了一个能够让这位可悲的父亲放下屠刀的理由。
而耳机的另一端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定巍?”
“呃……”
原来并不是断联了,但罗燊几乎已经能嗅出一丝麻烦的味道。
“熊哥还没回来,而且通讯断了……可能路上发生什么事情耽搁了。”
那个始终热情的声音中似乎难得出现了一丝紧张。
房车里的金发女人听到耳机那端的噩耗之后火速敲打键盘,调出一张实时更新的城内交通地图,救援车的必经之路果然是通红一片,配合城市新闻一起浏览,她很快便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
“交通事故造成了堵车,救援车可能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将嫌疑人击落坠楼,再配合救援气垫,由留守楼下的一组外勤趁机控制住嫌疑人是他们的备选方案,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这样做,但他们必须做好这样的准备。
只是如今救援车受阻,他们也便只有一条路走了。
可目前看来,他们还并不能有十足的把握。
毛月月往后一仰,手指在桌子上敲出令人焦虑的节奏,“那可确实不能就让他这么掉下去了,即使是罪犯,处决权也不在特工手里吧?”
“没错,特工的职责就是救人。无论是人质还是罪犯,我们都必须保护。”
罗燊将桌面上的照片放大数倍,仔细分析着每一寸细节。
但是耳机对面很快传来了一句斗志昂扬的话语:“别急,我和黑豹在楼下守着了,如果救生气垫没赶到,我亲自接!”
“你找死。”罗燊冷冷怼了卢定巍一句。
身后的金发女人转过身来,看向毛月月屏幕上的无人机画面,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绑匪的情绪似乎已经非常不稳定,匕首在女孩的脖子上几乎划出血痕,没有人能预测到他下一步的动作,然而无论接下来他是准备拿那把刀割断女孩的脖子还是带着她往后纵身一跃都是难以想象的后果。
这种沉重的心情很快传达给了队内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