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官员K带车御临五都市的这天晚上,由于轻车简行纯属私人性质出行没有惊动大小官员,甚至连他的徒弟焦副市长没有联系,也不想惊动任何人。官越大越谨慎,还是谨言慎行为好。只把他和蓝如絮的关系保持在有点暖味的界线上,绝不能让当地官员们知道得太多。然而,今天见蓝如絮妆得如此楚楚人,顿时萌生了一丝尝鲜的念头。
蓝如絮做东,在今朝醉娱乐城10层最豪华的纽约厅,接待了她的后台老板。宽敞的餐厅就她和他两个人。领导久居大城市,中餐西餐东南亚餐吃遍了,对什么菜都没胃口,蓝如絮征求他意见问,问他是点菜还是安排套餐。刚才接到电话想出去迎接,K却说,你别动,纽约厅等着我。蓝如絮在办公室下意识去洗手间补了补妆,描了描眉,抹了抹口红,匆忙中口红涂的太重了一点,等把自己打扮妥帖,她才目光柔情蜜意地坐在对方对面。蓝如絮说,K老,您每年不会多来几次,娱乐城需要您指导工作?他抚弄一下刚染过的头发,答非所问地说,小蓝,昨天您老嫂子开玩笑说,我有一根白发没有染黑,找见后帮我拔掉它。
K凝视着他早已心仪已久而又至今未碰的女人,这个30多岁没有结过婚,故意重复地说了一遍,昨天您老嫂子说我有一根白头发,没有染黑,找见后请你帮我拔掉它。蓝如絮是过来人,清楚对方的眼神在暗示她会晚他准备索取回报了。其实,对他刚才的话早听清了,还发现重复时他多了一个请字。他一直重用她,十分信任将这么大的娱乐城交给她一个打理,至于那一笔装修巨款从何而来,K不许她过问,只说,不该问的不要过问。可能此刻存在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心理障碍吧,尽管K早已将蓝如絮划到恋人行列,但他一直重用她的同时坚持一直不去碰她,这很难得。
蓝如絮心里并不真正把K当成一回事儿,恰恰相反,骂他充圣人充不了多久的,超不过一年。对方还算有耐心,见娱乐城经营得有起色,开始陆陆续续还那笔的公款时,这才将他的那只毛茸茸的手,伸向她的婀娜多姿的身体。
蓝如絮望着面前这个不仅让五都人感到身份神秘,连她自己也感到高深莫测的男人,也不知他这么做,是与她的关系再进一步,还是在卸磨杀驴,不过后者不太可能,“磨”才转得顺畅了,并没真正拉到汁液流淌呢。想到这儿,蓝如絮说,那怎么不让老嫂子给你拔?K抽出一盒大中华,抽一支并不吸,只在鼻孔下闻了闻,又塞回烟盒内阴阳怪气的说,可你老嫂子说,还用得着我这老太婆拔啊。
蓝如絮说,我拔就是了,不过我担心找不见,让我试一试呗,难得您这大老板开一次口。她眼尖,一眼瞥见对方头顶穴处有一根白头发夹杂在一片黑发中,虽然是本色,却很不协调,最终只能落个被斩草除根的下场。瞥见了,她却慢慢悠悠地将他的大脑袋象洗头妹似扳过来扳过去,几分钟后,他的老脸还在她的“峡谷”间留恋忘返,走走停停,象个大孩子,白发丝毫不觉察地拔掉了。拿给他,叫他验收。他放在手心里,一语双关地念叨着说,大家都清一色黑,谁叫你一根白呢。说着,吹了一口气,那白发飘逝在空中了,飘逝得无影无踪。蓝如絮也不傻,赶紧表白自己心迹,请你一百二十个放心,本姑娘做事,只做份内的事,赚我份内的钱,其它的一概不管,她心想,我才不管你投资娱乐城的款从啥地方来呢,年薪18万,往我个人帐户上一打,够我花就行了。管你黑不黑,白不白的。K见她有些不悦,忙转移话题调节气氛,你有没听过这个笑话,手机短信上收到的。有个老头和孙子去洗澡,孙子好奇地问爷爷,爷爷爷爷,为啥你上边头发白,下边那地方黑?老头说,上边遇到的都是些烦恼的事,下边遇到的都是高兴的事。
说完,注意观察她的表情。蓝如絮双颊上有两个天生的酒窝儿,那酒窝儿的深度凹了凸,嘴角朝上翘了翘,她又恢复了她阴不阴阳不阳的老总派头。她想,不跟他胡扯谈了。这种男人真的没劲儿,不就想跟姑奶奶睡嘛,明说不就得了。第一次见到他这老色鬼,我就看穿了他猥亵用心。还和我绕,再绕他都快进火葬场啦。便以请示的口气,转入总经理的角色,你看你们先洗土耳其浴,还是先用餐?她故意把你们咬得较重提醒对方,人家司机和秘书也没吃哪,一路风尘仆仆的。
K见风使舵地说:还是我们小蓝想得周到,那就先吃饭吧,简单点。蓝如絮说,咱娱乐城,两年来,您没来过几次,我向你汇报一下接待方面情况。按您的指示,我们娱乐城对外挂两块牌子,今朝醉国际大酒店和今朝醉娱乐城,从中央级省级到地市级,县级领导都接待过,一级有一级接待规格,你是自己人,没按娱乐城常规接待。况且您也吩咐不让声张。您的秘书和司机我已经给我的副总交代过了,叫他亲自去陪着在楼下餐厅包厢,您说吧,您想吃点什么?K想了想,对蓝总说,当年我在五都农村搞过运动,这里的老乡待我不错,要不,给我来一碗油根糊糊,外加一张红薯饼儿。老乡家那次吃派饭时,他们就做的这饭,那顿美味儿让我终生难忘。蓝如絮立刻把电话打到餐饮部,作了安排。餐间,蓝如絮问K:您们那个时候搞的是啥运动?我没经历过,对运动这词的含义几乎一无所知。
作为曾经为官一任的父母官, K从这座城市升上去的, 自然对这座城市有感情。所以就是投资项目, 也要先考虑这个地方,算是回报这块土地吧。 在这顿饭吃得一头大汗,吃得极合口,心想这总经理人选对了,挺会办事的。对蓝如絮的问题,他却避而不答,大谈起贪官污吏。他说,那时代,消灭了贪污腐化,消灭了吃喝玩乐,这些消灭,依我之见,都不太正常,不符合人性。现在又惩治贪官污吏,我认为贪官该杀,贪官贪官,弄下钱自个儿花,不给别人分点,连肉带骨头还有汤都独吞,肯定会得罪人。污吏嘛,捡特别不象话的杀几个鸡给猴看也就行了,大家当官为了什么,不就为了生活得列更好一些。再说,改革开放,摸着石头过河,经济往来中职务工作中有许多事情属于不属于贪污界线不是太分明。对啦,咱们今朝醉公司,该给地方政府交的税,一分也不能少。别人不敢搞的项目我们可以搞,但不能偷税漏税忘了国家。这样,做为五都的缴税大户,对那些执法人员我们就理直气壮了。蓝如絮说,他们哪敢查,别说这是您的公司,况且还有市领导也就是您的徒弟焦哥在上面罩着,说真的,这个一亩三分地上,敢正面和我做对的人确实没有几个。
K喝了一口纯牛奶,用餐巾纸擦着嘴,满意地说,好,我给配的那个副总还行吧?蓝如絮会意地说,您每次来都问他,他还行,我让他分管财务和对外应酬,这人对公司还比较忠,董事会上决定的事还会有错。 K说,那就好。吃过饭,蓝如絮安排K沐浴。洗罢,还在纽约厅,餐桌已撤走了,只剩下四周摆一圈的沙发茶几,里面显得更宽敞。K坐在那儿,心里正纳闷这小蓝怎么不安排住宿,这时有个甜甜传来的似乎从第一个房间柔柔的声音:您更衣呀。一套崭新的睡衣,放在一个茶几上。K开始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恐惧,怕是一个陷阱;细一辩,听出是小蓝的声音,这才喜孜孜地遵命更衣。蓝如絮在K的眼里,虽然不是啥圣女神女玉女贞女,不过手下的女人能不碰尽量不碰,这是情场游戏规则。话又说回来了,眼看年岁日益衰迈,再不碰恐怕只能摸一摸了,碰不动了。更罢衣,又传出一个声音,请按您沙发扶手上的按钮,什么,还不有机关,怪不得叫纽约厅。
他一按,一侧墙壁上本来镶着一幅世界名画《伏乐加河上的纤夫》,这时,那条河流被骤然割开了,里面豁然出现一间密室,粉红色灯光,粉红色陈设,粉红色床铺,她穿着件睡衣赤脚站在地板上,看见他进来后,一拉领口处带子,粉红色透明睡衣飘飘坠落,如一枚粉红色叶子缓缓地,缓缓地落下,一尊完美无瑕的裸体呈现在他的视野中,时而推远,时而拉近,她做了一个跳舞的姿式,旋转了一周,那曲线轮廓流水般在他心头流过,无声流淌。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从光洁如玉的脖间开始吻,吻着吻着全身火烫地欲胀欲裂……
难道是吃了豹子胆啦?连大名鼎鼎的白一帆也敢碰?那天,白大队长查一个建筑工地时挨了一棒。也就是神秘官员K离开五都的第三天,市劳动监察大队队长白一帆带他的一帮弟兄查一家电力家属楼工地时,遇到民工有组织有预谋的暴力抗法活动。后来,用白大队长的话说敌众我寡,为了我市劳动法制建设,光荣负伤了。蓝如絮听说这件事后,幸灾乐祸冷笑着说,让你拿着鸡毛当令箭,活该。对这个姓白的,絮姐象活吞一只苍蝇地厌恶。对白一帆和黄断桥,虽然她派今朝醉公司养的打手,带着武器修理过这两个家伙。但她安慰姓黄的不安慰姓白的, 还是有区别的。
后来,蓝如絮见了林侠影还挖苦地说,阿影,你看你交的那俩朋友,不务正业,特别是姓白的,小小科级芝麻官尾巴就能翘上天去,以为自己是五都城的老大。
其实,白一帆之所以挨打,和蓝如絮间接有关,这中间的过节说起来比较复杂。简单点讲,因查处今朝醉,白一帆让卡车撞伤了,害得白一帆又是交医疗费又是赔偿整修焦副市长的公爵王,花了好几万。黄断桥讲义气,替白一帆出头去曝今朝醉的光,结果呢,在洗手间被人扎了两刀。按说,后来黄断桥的测谎服务中心遇到技术监督局乱查时,都是行政执法,白一帆该出面求情,起码会罚轻点,但白队顾忌领头的是焦副市长的内弟,怕闹得不愉快,影响他和焦的关系,躲躲闪闪不肯去。冲这个,黄断桥耿耿于怀,心想弟兄们受了气,我可以出头你为什么不能出啊?真不江湖。
那天,太阳真的从西面出来啦,白一帆查电力家属院工地,正巧查的是黄断桥的生意合作人姜工头,一开始弄不清这层关系。受黄断桥背后暗中撑腰,工地上的民工推了白一帆一把,把白队推到沙堆上,脑袋在混乱中还敲了一木棍。姜工头让民工这边一动手,那边黄断桥一听是白一帆带的队就后悔了,黄断桥只是想绕一绕劳动监察大队的人,谁让白一帆是那个机构的头领,但是没有说让直接练白大队长。不管怎么着都是自家兄弟,何必窝里反,再说欧打执法人员,性质和后果严重,稀里糊涂把麻烦惹大了。
白一帆当然不肯罢休,便拉记者站林侠影站长摆平这事。他走进记者站时,林侠影正在进行足部按摩。右手握着一个塑料按摩器,左腿屈着将臭脚丫子搁在沙发上,照着穴位每按一下,发出惬意的低叹。嗯,嗯,嗯,看样子对这种龙体保健方式挺热衷的。白一帆头上缠着绷带,大摇大摆地坐在林站长老板桌后皮转椅上,两脚一并,先旋了一周。看见这位老兄搂住臭脚一直不放,气不打一处来地旋转着把背对准站长,吼了一句:这事儿,你要是不管哥们——说着,一转扶手猛地将皮转椅又旋180度,目露凶光地直勾勾瞪着站长:我——和——你——断——交!
林侠影却没当回事儿,了解对方火爆子脾气,一会儿就没事了。要是较真,都听他的,那天天得往监狱或者骨科医院里送一个人。林站长想,消消气吧老兄,这世道你我活到今天,没断胳膊缺腿已经算是混得不错了。白一帆刚点然一支香烟,一听这话,气得哆哆嗦嗦将整支烟拧灭于烟灰缸内:我被人练了。林侠影心里说,絮姐倒把你撞得四脚朝天,你怎么不开车也把她也撞得粉身碎骨,胆量还是不行。嘴上却故作惊讶,我认为你和你的舞伴的事让老婆发觉了,砸了你一杯子。到底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好惨哪快说快说,兄弟帮你复仇雪耻。白一帆摸一下伤口没好气地说,民工打的,你说,我好歹是大队长呢,怎么能轻易咽下这口气?工地上姓姜的工头,知道不妙,托人看过我两次,想私下讲和,让我开个价。我不要钱,非搞得他倾家荡产不可,也敲山震一下虎,让蓝如絮这骚娘们也小心点,大仇不报,时候未到。林侠影扔给对方一支芙蓉王,白一帆一张嘴,竟然用嘴接住了,这小子。林站长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先问你一句,那工头老实不?白一帆说,老实得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连面儿不敢露,他后面一定有人唆使,我不管这个唆使者是谁,这回非玩到底。三天两头地遭人暗算,还有什么脸面在五都混?
林侠影说,对头,男人就是要撑的起门市。他心里盘算着,好啊好啊,机会来了,谁叫这个姜工头犯在我和白匪的手里,我要好好修理修理这个河南娃,好好敲他一笔。今年杂志发行任务正愁完不了,叫这****的给每个民工订10份《法制之剑》周报,不看报不学法不懂法不犯法才怪呢。见他半天不出声,白一帆提醒他说,你的记者站刚成立,抓住这个反面典型往出曝一次光,对记者站下一步工作绝对有利,绝对。林侠影说,白大队长,这还用你教啊——告诉我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