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谷雨转身冲先知笑笑：“成了。”
她对先知和死神的加入保持乐见其成的态度，当然也得到了全体现任核心成员的认可，毕竟至少神赐者排行榜上，两个人都是够格做节气核心成员的；至于她谷雨大人的观感和幸灾乐祸的看法，那就不如等真正成为了能互相托付生死的战友之后再做改变也来得及。
“给您二位核心成员的待遇，节气大厦里起两个新分部，您二位一人带一个…先知大人您怎么了？”方谷雨还没介绍完，迎面恰好碰上先知难以置信的眼神。后者自己过得懵懵懂懂，对神赐者的行情并不了解，倘若平时多看点新闻，就该知道像自己这样名列排行榜前百的大高手，无论到哪里都会是各大组织争相邀请的座上之宾，即使是天下第一的节气也不能免俗。即使先知没有提出加入的要求，节气也会想尽办法给他们抛出橄榄枝。至于这俩人是不是导致浮空城百万民众死难的罪魁祸首，会不会出现什么舆论啊谴责啊之类的东西，不过是方谷雨拿来幸灾乐祸的借口，对节气收不收人半点影响都没有。
“直接就能进？不用走程序？咱进个公司还得过面试拿offer呢。”
“那也得分是谁了。”方谷雨微笑道：“乔峰进红花会要offer吗？”
“这哪跟哪儿啊。”先知无奈地道：“我倒是懂您意思，可您拿我当乔峰也有点太抬举我了吧。”
二人闲聊声中，方谷雨带来的专车缓缓驶上上城城墙墙头。这城墙并不高大，还不足一米高，也没有城门，平常车辆和人员都是靠搭在墙上的滑梯状道路进出。车子驶下墙头后又兜兜转转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了此行最终的目的地—节气楼。
这建筑一共二十五层，和周围的高楼大厦相比简直矮小的有些寒酸，与节气天下第一的名头毫不相称。先知斜眼觑了觑旁边大楼挡住阳光形成的阴影，心说先不提这恶心的采光，就以旁边这几栋高楼来说，随便哪个三十层以上的房间不都能轻轻松松地把这栋楼看个底儿掉？
他把自己的疑问向方谷雨和盘托出，却换来对方一句轻飘飘的“无所谓”，并向他解释了一番。原来这座二十五层的“小楼”不过是节气刚起家时的临时大本营，后来节气日渐兴旺，除去二十五层每天召开的议事会，和底下几层有几个顾惊蛰带的科研团队以外，这座小楼也逐渐废弃不用了。
方谷雨将二人安顿在“节气楼”西侧的一座高楼最顶层的两个相邻房间中，并告知晚间将会为二人举行欢迎宴会，地点就在本层的餐厅。在得到先知的回应之后，便带着郭白露飘然而去。
先知答应的是痛快，可宴到临头，又不禁发起憷来。宴会这玩意儿小说里读过，电视里见过，就是没有身临其境过。他知道参加宴会得打扮个人模狗样出来，偏生自己身无长物，突围的时候又杀得一身破破烂烂，卖相着实让人看不太进去眼。
他对穿着要求也不高，在浮空城的时候就是天天背心裤衩，了不起换个格子衬衫，正装穿起来碍手碍脚多有不便，从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如今上了人家节气这艘大船，也不知节气的各位都是些什么脾气，必要的尊重还是得有一点。
看看时间还早，先知决定拖上死神一起去逛街看看。死神虽然没那么多心眼，又练了个不知道什么鬼功夫把自己练成了个闷葫芦，却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直接在心灵链接频道发问：“逛街？请问您有钱吗？再说咱们现在这副模样到店里去会不会让人赶出来呀。”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一种微妙的嫌弃表情。先知头上顶个大鸟窝，衣服裤子破破烂烂，眼镜腿儿断了一只，拿透明胶带胡乱缠了缠；死神…虽然也是一身破烂，但身材颜值难以掩盖，反倒像个刚下战场的女武神，也不知道某人哪里来的泼天狗胆敢嫌弃别人。
方谷雨果然不愧做事干练之名，说话间已经派人送来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节气的情报工作应当不赖，送来的衣服尺码合身用料考究自不必提，风格也各种各样任君选择，虽然内衣方面先知明显尺码偏小死神那套蕾丝也明显画风不对以外其他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属于瑕不掩瑜的范围…
“怎么没憋死你呢！”先知恶狠狠地吐了个槽，两根指头嫌恶地提着边儿把内裤提在手上游街示众：“我是这个尺寸吗？啊？我特么能是这个尺寸？”
“怎么了，穿不上吗？”死神表面上一副关心搭档的语气，表情却完完全全是在吃瓜看戏，就差没搬个小凳子在一边嗑瓜子了。先知没好气地挥挥手，裤衩子随之带起一阵妖风来：“得了姐姐，这方面不需要您操心，赶紧梳洗梳洗打扮打扮咱上街去吧。”
“啊？还要上街呀？”死神脚步一顿，“这衣服也不用买了还上什么街呀？”平时跟异族作战的时候那是没办法，但只要她没有任务，那是绝不愿跨出房门一步的。
先知想了想，估计“陪我买几条新内裤”这种原因应该是使唤不动大小姐的，只好搬出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考察本地风土人情。”这种理由显然更没有说服力，死神别说吭声，连白眼都懒得翻一个，抱着自己的小裙子和蕾丝内衣摇摇晃晃摇曳生姿地回房间去了。这房间里各种娱乐设施应有尽有，想必晚饭之前应该是再见不着她出现。
“这我上哪儿找点钱去？”
惨遭黄金搭档抛弃的先知沐浴更衣后一个人站在大楼前，喟然长叹。他初来上城，不想贸然行事，但在浮空城过惯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好日子，早就忘记了“买”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找个地方问问。
他分辨了一下方位，顺着街道走了下去。上城给人的感觉已经无限接近于异族出现之前的城市了，城市中道路交错、整洁有序，街上的行人、车辆川流不息。
这是在浮空城中很少出现的景象。那里的人们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生活水平，倒像让人身处中世纪。先知一边感叹，一边记下方向，顺着节气楼西侧的街道一路走了下去。
他选择这个方向并非事出无因，精神探查的异能有时也可以当做探测祸福的避雷针，刚才正是异能模模糊糊地告诉自己，向西走可能会遇见一些意想不到的好事，这也是他被称作“先知”的一个重要原因。
随意挑了家上面挂着“硬货超市”牌子的店面走了进去，先知未语先笑，跟店里坐着的一个一看就是老板的大爷嬉皮笑脸地打了个招呼。他这幅德行不怎么讨人喜欢，但店老板开门做生意，一般不怎么得罪人，所以也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声。
“老哥，受累打听点儿事。”烟盒里正好还剩两支烟，摸出一根递给老板，自己则随手摸出打火机来点上：“这附近有什么拍卖行或者收货的商人不？”
高等级的异族被人类击杀后，尸体会消失，在原地凝结成舍利子似的东西。这玩意儿被命名为“祸晶”，对人类来讲是很棒的能量补充来源，这也算是异族能为人类做出的为数不多的贡献。先知没事干就喜欢收集奇形怪状的祸晶，裤兜里装了一大把，杀出重围的时候也不知撒了多少，到了上城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居然还有几颗，于是就想出手换点儿现金。
能在节气楼旁边开店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物，大爷气定神闲地道：“找那坑人玩意儿干啥。”说着麻溜儿地弯腰从柜台下拽出一块牌子来杵到先知面前，那上面写着“诚收各类天材地宝，价格面议”：“看见了不小伙子？我这收东西比外头价格高百分之五，比节气的拍卖行高百分之三，不信你去看了就知道。”
自从异族出现之后，没人居住的荒郊野外就逐渐浮现出了各种对抵抗异族很有用的东西，比如说对异族的攻击很有抗性的矿物，能制作对异族有毒性的药物的植物等等，最牛逼的是有一次一个神赐者组织拿出了一株药草，声称服用后能大幅改造服用人的身体素质，并觉醒一项异能，说人话就是直接让服用人成为神赐者。该组织一贯信誉良好，深得群众信任，是以不知有多少人争抢，最后被一名神赐者组织的首领得手，据知情人说用来交换的东西让人看到双眼冒血，恨不得做上一票，至少能保证十代子孙衣食无忧。
大爷这么一说，先知反而扭捏起来。祸晶这玩意儿十分常见，实在算不得什么天材地宝，但要是不卖这玩意儿说不定就只能卖器官了。他纠结半天，还是把那几颗祸晶摸了出来：“就这点儿东西，让您见笑了。”
那几颗祸晶的造型实在是扭曲的不行，大爷倒是没嫌弃，摸出老花镜来带上，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把祸晶还给他，道：“还挺难得，都是巳级以上的。小伙子，这是你自己搞的？”
“瞧您这话说的，别人的东西哪儿好意思拿出来呢。”
“我怕你是偷了家里的东西出来。要真是你自己杀异族得来的，那就别害羞，终不成我开着门不做你的生意？”大爷摘下老花镜，顺便还把先知教训了一番：“看你年纪也不大，杀的了这么多高级异族？你什么等级？”
“大爷您操这个心干嘛。”先知笑着把祸晶拍到大爷手上：“劳驾您拿包软装的‘长铗’。”
大爷往他胸前瞟了一眼，没接他的东西，从柜台里摸出包烟递给他：“送你了。”
先知察言观色，也往大爷看的地方瞥了一眼，他那套从方谷雨那儿拿来的衣服前胸绣了“节气”俩字，周围还有一圈奇怪的花纹。这他哪儿敢败坏节气的名声啊，伸手把烟接过来，同时把手里的祸晶递到大爷手上。
“不是，这怎么好意思呢，就一包烟钱…”
“不是，大爷您误会了，我刚来身上啥也没有，您就当帮我个忙多少给我换点儿。”
“不是，您这大人物啊，核心成员的标志都挂上了还没钱？”
“不是，我这不是刚来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