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拉是真主,是独一的主,他没生产,也没有被生产;没有任何物可以做他的匹敌。
——选自《古兰经》第112忠诚章
白天独自站在“孤儿之家”,这老建筑该拆了,其实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孤儿之家的前身是清真寺,废弃的清真寺改造而来的,白天闭上眼睛用力呼吸嗅到了火燃烧的味道,他找了一面墙,靠着墙坐了下来,记忆如趵突泉一样,涌了上来。白天又一次陷入了东方珏的记忆中去。
世界有多大,信仰就有多大。遍布全世界的宗教信仰神秘而奇妙,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现象验证了预言。宗教的存在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尤其是某些宗教的理念,能够教人向善,点化误入歧途的人们。
清真寺是***教***礼拜的地方,也是我国少数民族回族最为重视的神圣之地,阿訇在清真寺中常年为教务忙碌着。
一八九四年“甲午中日战争”打响了,一个深冬的清晨,东方珏从沉睡中惊醒,因为杂乱的枪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闭上眼睛。他已经有将近一百年没有回关耳县了,这次他回来,赶了很久的路,他很累,然而想要安眠是不可能的,炮声犹如天空的雷打在了地上,东方珏懒洋洋地从床上起身,出了门,外面已经是一片火光,混乱的人群四处奔跑。
原来是一支日本的先行军攻打过来了,刚才惊醒东方珏的声音是一枚炮弹打在了十里八村唯一的一座清真寺门口。
年迈的阿訇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东方珏,然后目光又落在清真寺门口的一处,他似乎不准备离去,东方珏迈步走上前,看着阿訇眼睛注视的地方,缓缓开口说:“我能到清真寺避难吗?”阿訇一愣,不禁多看了几眼面前的人,身形消瘦,凌乱的短发,破旧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棉衣,皮肤有些苍白,不过嘴唇还是够红润,鼻头有些圆圆的,很是年轻。
日军侵袭,此人不选择逃命,而要进清真寺,清真寺能抵得过日军的大炮吗?“你是回族吗?”阿訇旁边的小孩忽然开口问,“我们不能让不清真的人进入。”阿訇拦住了小孩子,挥手让东方珏进入寺中。国之将亡,何必拘于小节?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日军扫荡了周围的好几个村子,两天后日军攻入了清真寺所在的小村子,却没有什么大的扫荡举动,更没有攻入清真寺。
原来日本人在进村前就听到了很多关于清真寺的传说,清真寺门前的两头半米高的狮子是一公一母,母狮子在每年的除夕夜,会把一个金元宝从口中吐出来,而且清真寺所供奉的真主安拉具有无限神力,能够保护信徒平安无事,侵害清真寺的人会受到诅咒。清真寺的信徒之所以不离开清真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时,日本人攻入村子离除夕夜就差三天时间,日本人对清真寺的传说半信半疑,于是他们没有摧毁清真寺,甚至没有损害清真寺的一砖一瓦,他们生怕惊动了神灵,同时他们也想看看究竟会不会有吐金元宝的奇迹发生。其实略微懂得***教的人们都知道,回族的新年和汉族的新年其实是两回事,清真寺门口的狮子怎么会在汉族的除夕夜吐元宝呢?要真吐也要在回族的重大节日吐才对。
然而到了除夕夜后半夜,天空微微亮,点着火堆守卫在清真寺门口的日本兵发现右边的一头石狮子果然张开嘴,头也不安地扭动着,日本兵鼓足勇气,拿着火把凑上前去仔细看,猛然看到石狮子口中发出的金光,是金元宝!
日本兵忙通知日本军官来看,可是等了半天,石狮子还是没有把金元宝吐出来,日本军官着急了,伸手想从狮子口中抠出来,在碰倒狮子口中金元宝的一瞬间,狮子的牙齿咬住了金元宝,不吐了。
后来不管日本军官如何拜托请求,金元宝都在狮子口中,纹丝不动,最后贪财的日本军官暴怒起来,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他挥舞着日本军刀砍下了石狮子的一半头,然后从石头里面拿走了金元宝。
当天,这件事在整个村子都传开了,众人议论纷纷,此举惊扰了清真寺的真主安拉,要有报应的,都说母狮子被砍掉了头,再也不能吐金元宝了,而清真寺旁边的公狮子恐怕要伺机出击报复。
没想到第二天,清真寺门前的公狮子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少了半个头的母狮子,日本人有些恐惧,开始全村搜查,却怎么也找不到公狮子。
恰巧,日本人得知清真寺收留了众多伤者,怀疑里面有中国士兵和地下党,几次想进去搜查,却畏惧谣言不敢轻易进入。
清真寺把收留的伤者,安置在大厅内的地上,打了通铺。晚上几个日本人悄然潜入清真寺,扒在窗户上向里面看,大吃一惊,鬼哭狼嚎地逃走了。
阿訇看着逃走的小鬼子,嘴角露出笑意,他转身看着一旁很淡然的东方珏,却看到东方珏左眼与鼻子中间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在月光下有些狰狞恐怖。
“你是真主安拉派来解救受难的信徒的吗?”阿訇有些怀疑的问,《古兰经》中曾提到了许多位使者,其中有阿丹、努海、易卜拉欣、穆萨、尔撒(即《圣经》中的亚当、诺亚、亚伯拉罕、摩西、耶稣),只有安拉知道他们的数目,使者中最后一位是穆罕默德,他也是最伟大的先知,是至圣的使者,他是安拉“封印”的使者,负有传达“安拉之道”的重大使命,因为他是被安拉派遣到人神两类的使者,只要信仰安拉的人都应服从他的使者。
“不要乱猜测了,有信仰总是好的,总比没有希望的活着强。”东方珏猜透了阿訇的心思说完就回房睡觉了。
日本军营当天夜里就陷入了恐慌,日本军官恐惧万分,第二天在村子里和清真寺里面搜查了一天,一无所获,小鬼子们特别惊恐,日本军官左立不安,最后在日落之前,带领着手下的小鬼子们逃离了村子,驻扎在了村外。
很多人很奇怪那天晚上偷偷潜入清真寺的小鬼子到底看到了什么呢。其实一切都是东方珏和阿訇的计谋。
谣言是最恐怖的,东方珏利用了谣言的力量,他让人们口口相传清真寺有神秘的力量,清真寺门前的狮子有神奇的魔力。
而清真寺门口的石狮子吐金元宝,其实是把金元宝冻在冰中,放在石狮子口中,随着冰的融化,金元宝就慢慢显露出来了。
唯一无法解释的是石狮子的口那么小,那么大的金元宝是如何塞入它的口中的呢?想必大家都还记得故事最开始阿訇在清真寺门口盯着一处观看的情景,其实在那一天,门口的石狮子已经被日本的炮弹打掉了半个脑袋。阿訇找石匠重塑了半个狮子脑袋,中间掏空了正好可以放裹了冰的金元宝,然后进行了巧妙的加固,这也就是为什么狮子的脑袋会略微晃动。
当日本军官一刀砍下石狮子的半个脑袋后,公狮子就消失不见了,很快谣言传开了,说是小鬼子激怒了真主安拉,公狮子不见了,恐怕要伺机报复了。
其实是阿訇悄悄把门口的公狮子沉入了后院的井中。在这个清真寺中有两口井,很多年后,在前院的井被称为“甜水井”,在后院的井被称为“苦水井”,很多人都不是很明白两口井的作用,其实两口井在战乱年代的作用很特别。甜水井主要是用来饮用,而苦水井则是用来为亡者清洗身体。
“苦水井”是给亡者净身用的,忌讳颇多的井,日本人搜索了很多地方,但是从来也没有想到去井中查询。
而当日本人偷偷潜入清真寺时,他们趴在窗户上看到的是众人想象不到的一幕,满屋子的蛇就像一条条绳子,在地上,窗户上趴着,一条挨着一条,甚至有人压在蛇身上,蛇都不动,猛然间一条蛇惊醒,全屋子的蛇都惊醒了,冲着小鬼子吐信子,冲着他们扑上去。日本人自然吓得逃跑了,他们觉得清真寺是一个有很邪气很重的地方。
其实这一切都是阿訇和东方珏的计划,阿訇是一个懂蛇的高手,把还在冬眠的蛇挖出来帮了大忙。
就这样清真寺成功的掩护了一些地下党和受伤的士兵。
但是日本人也不是傻瓜,他们虽然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切,但是他们总觉得是中国人在搞鬼,于是在最后撤离的时候,他们还是用一颗炮弹,炸毁了清真寺。不过那个时候,清真寺里的地下党和受伤的士兵都已经转移了,阿訇也没有受伤。东方珏离开之前,把金元宝留给了阿訇,让他重建清真寺救助更多的人。
很快东方珏留下金元宝的事情被大家传开了。
当日本人走后,阿訇把在井中的石狮子打捞出来,和已经缺了一半头的石狮子依旧放在清真寺门口,解放后多年,这个老得清真寺废弃了,成为了孤儿之家,而新的清真寺选了更好的地方,重新修建,门口换上了两个两米高的气派的大狮子,而曾经的半米高石狮子也转移到了新的清真寺中,人们不断讲述关于它们的传说。尤其是母狮子吐金元宝的故事,成为孩子们最喜欢的童话故事。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东方珏在离开清真寺后,却不小心被日本人抓走做实验了。惹上麻烦的就是他亮出的那个元宝,贪念可以吞噬一切良知。而汉奸无法从他口中得出金元宝的来历,却把他出卖给了日本人换来了奖赏。
很多年后,让阿訇忽然想到了所有计划中唯一疑惑的地方是,东方珏是一个普通的逃难孩子,怎么会有那样贵重的金元宝呢?
在很遥远的地方,静谧的生金河上被风吹起了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