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问道峰，数千位身穿白袍的弟子神情兴奋地站在广场内，有刚进门的师弟师妹，也有入门多年的师兄师姐。
按例来说，他们此刻都应该在各自的弟子峰上练功，但今日，他们得知了一个让人振奋的好消息，那就是十年未到过外门的宗主，将来外门考察弟子。
正常来说，一个外门弟子要成为内门弟子，必须要经过一年一次的弟子考核才有机会。
但如果能被宗主看上，那自然是可以破例的，要是运气好，一跃成为亲传弟子也并非不可能。
要知道，宗主上次在外门收徒，正是十年前在外门弟子考察中直接选中了刚入门的万北风师兄。
这次考察，兴许不无收徒之意。
柳不凡一大早便被一名圣灵宗弟子给叫了起来，说是宗主命他领柳不凡二人前往问道峰。
此刻，柳不凡和小宛已经穿戴整齐，依旧是蓝色长袍，和昨日的并无区别，不过这是门外的弟子今早送过来的。
至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柳不凡已在回来后告知了小宛。这让小丫头一夜未睡，暗怪自己练功太着迷，若非少爷体质特殊，昨晚怕是......
不过，往日里就算练功，少爷有什么动静自己准能发现，昨日怎会......
小宛瞟了窗外一眼，低声道：“少爷，你说我们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我倒想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柳不凡撇了撇嘴。
“可是，少爷...”小宛还是有些担心。
“昨晚他是趁我不备，今日少爷我拿上神行舟，他要真敢动手，也不必怕，回府叫人来收拾他。”柳不凡咬了咬牙。
......
当柳不凡三人赶到问道峰时，恰巧听得一声剑鸣，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把古朴无奇的巨剑自圣灵峰呼啸而来，宗主向远山负着双手，在其后凌空而渡，紫袍轻扬，美髯飘舞，宛若神仙中人。
众弟子长老看得目眩神迷，陶醉忘我，待向远山缓缓落于高台之上时，方才反应过来，连忙齐声道：“恭迎宗主！”
柳不凡与小宛看了，各自冷哼一声，恰巧这时，向远山往二人这边瞧了一眼，微愣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
向远山对着广场众人温和地笑了笑，道：“本座因琐事繁忙，许久未至外门，今日得见，方知我宗外门各峰亦是俊杰累累，本座甚感欣慰。”
向远山又道：“今日来外门，主要为了两件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第一，本该今年七月举行的外门选拔一事，因为一些原因，改为五月十五与内门考核同期进行，另外，原本的一百个内门弟子名额增加至两百，入灵境以上皆可参加。”
广场顿时爆发一阵阵议论声，众弟子亦是神情不一，有兴奋的，也有忐忑的。
那些刚入门的弟子就有些沮丧了，原本以为下半年才开始，还有几个月时间，天资好一点的，并非没有成为内门弟子的可能。
现在看来，又要等一年了。
向远山并未制止弟子们的议论，而是继续开口道：“第二件事，就是本座今日将在这里收两名弟子。”
现场顷刻间鸦雀无声，随后便是爆发的欢呼声，就连新入门弟子都是个个兴奋，尤其是一些自认天资过人的弟子，头部甚至已经高高昂起。
不过随后向远山的一句话，却把他们打入了谷底，只听向远山对着广场边缘招了招手：“不凡、小宛，你们两过来。”
众人顺着目光望了过去，只见两位身着蓝色长袍的少年少女缓缓向高台走去，修长的身影在清晨的阳光下镀上一层金辉。
好一双璧人，众人皆叹，随后便反应过来，这是敌人......
不少弟子已然明了，这亲传弟子并非选拔，而是内定，心中大叹不公平。
许多新进门的弟子心中更是腹诽不已，这不是昨天那两位师兄师姐吗？怎么今天才入门！
柳不凡和小宛很快就走上了高台，见向远山对着他们微笑，两人皆是冷哼一声，撇过脸去。
到底年少，藏不住情绪。
向远山有些莫名其妙，这二人今日是怎么了？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只当是二人耍少年脾气，转了头，望着众弟子，笑道：“自今日起，柳不凡、柳不凡二人便是本座的亲传弟子，赐圣灵峰神光院，除本宗禁地外，余处皆可通行。”
闻言，广场一片哗然，众弟子嫉妒得发狂。
要知道，亲传弟子都住在圣灵峰是没错，但各自的府院也都在长老院之外。
因为灵气的原因，平日里都是在三十二灵洞里修炼，府院形同虚设。
但神光院不同，它在宗主殿旁边，拥有整个圣灵山最浓郁的灵气。
这两人莫非是宗主的私生子？嗯，仔细看，还真有点像。
向远山自然是不知道众弟子心中所想，他说完便又看着柳不凡二人，呵呵一笑，道：“不凡、小宛，你们还不快拜见师尊。”
说完，向远山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眯起了眼睛，等着二人拜见，未曾想，半响未听见声音。
向远山疑惑地睁开眼，却看见柳不凡手里握着一个散发着浓郁灵气的精致小船，正对着自己冷笑，而小宛更是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长剑，狠狠的瞪着自己。
“你俩在干嘛？”
“哼！”
“我问你，昨晚的事作何解释？”柳不凡冷声问到。
这下向远山更是摸不着头脑，皱了皱眉：“昨夜怎么了？”
“你自己知道！”小宛气愤道。
此时，广场上已是议论纷纷，这收徒收着收着怎么还吵上了？
见状，向远山一拂长袖，信手布下了一个隔音阵，然后说道：“昨晚本座一直在长老殿与众长老商议要事，不知你们所指的是什么？”
柳不凡、小宛对视了一眼，当然不肯相信，齐声道：“可有证明？”
“你二人昨日在我圣灵宗捣乱，本座尚未计较，还收你们为徒，本座行踪，又何须向你们证明。”却是向远山有些发怒了。
沉默了一会儿，向远山又道：“你们二人昨晚遇到了何事？”
柳不凡想了想，将昨夜的遭遇缓缓道出，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向远山的神色。
只见向远山眸子微缩，神情变幻，眉头紧锁，惊讶道：“你说本座要杀你？这怎么可能！”
来回踱了两步，向远山又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家师跟你云间府中长辈有旧，昨日远游时托我照看你们，我又怎会杀你。何况，你是......罢了！”
向远山欲言又止，这一次，口气缓和了不少。
柳不凡见其神情不似作伪，更是惊讶，再结合昨夜那“向远山”的种种奇怪之处，内心不由想到，这宗主不会有灵魂分裂吧……
向远山看了看广场交头接耳的众弟子，又埋头思量片刻，道：“你们放心，此事发生在圣灵宗，本座定会查明真相，给你们一个交代。”
末了，未等二人开口，他又说道：“至于拜师一事，既然你二人不肯，本座自不会强求。”
闻言，小宛气鼓鼓的嘴巴一张，就待开口，却被柳不凡用眼神给制止了。
柳不凡想到，这向远山不似在说慌，更没有在今日对自己二人动手，且自己现在还想在这圣灵山修炼，有个亲传弟子身份会方便很多。
再者说，即便向远山真有问题，今日的表现说明他至少不敢公然动手，以后小心一些，让小宛跟在身边，倒也不必怕他。
想到这里，柳不凡道：“本少爷说话算话，说拜你为师，那便拜你为师，今日起，你就是少爷我和小宛的师父了，要好好教导为徒，不要藏私啊。”
说完，柳不凡甚至伸出手，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向远山的肩膀，仿佛教导弟子一般。
看了看肩膀上的手，向远山眼角抽动了几下，老实说，确实有砍掉它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撤掉了隔音阵，挤出了一丝微笑，对柳不凡二人说道：“既然如此，你二人现在便拜师吧。”
柳不凡拱了拱手，却没有行跪拜师礼，身后的小宛也有样学样。
“弟子拜见师尊！”
“免礼吧！”
向远山心里暗叹一声，罢了，就当昨日已经行过礼了。
看了看因为收徒成功而表情有些失望的三千外门弟子，向远山道：“所有外门弟子，每人赐益气丹两颗。”
说罢，没有再理会高台下的欢呼声，便踏空而去，脚下云雾缭绕，仍是衣袂飘飘，却远没有来时的潇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