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晋尧把狐狸的尸体摆在妹夫面前时,这位见多识广的卢州刺史也被吓了一跳。而后杨晋尧把自己和清淼捉拿妖孽的经过叙述过一遍后,这位刺史也对清淼等人感谢有加,因此热情地把清淼等人安排在自己的府上招待,清淼和阿云盛情难却,只好住了下来。
夏日的月亮已早早挂在天空,星星也已经爬上树梢,刺史府的下人们秩序井然的做着自己手头的活计。晚饭还没有做好,清淼坐在院子里的凉亭内独自赏荷。渤海贵族向来喜爱莲花,条件允许总会在院子里置一片荷塘。微风吹来,荷香扑鼻,绿影涌动,伞盖上的露珠摇摇欲坠。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清淼道长真是好雅兴,独自在这凉亭赏花”不见杨晋尧其人,倒闻其声了。
“房内闷热,就出来乘凉了”清淼刚说完,杨晋尧已来到凉亭。
“不介意我来打扰你的雅兴吧”杨晋尧笑着说。
“哪里,要不是托杨公子的福,我还看不到这么好的荷花呢”清淼假装奉承道。
“道长这是要折煞我了,您连妖魔鬼怪都见过了,世间还有什么没见过呢”杨晋尧嘴角上挑,揶揄道。
“我没见过的多着呢,比如像杨公子这样的我也是第一次见。”清淼不怀好意的笑着。真是奇怪,清淼活了八百多年了,一向不是容易动怒的主,竟然一直被杨晋尧戏弄。
“哦?我哪样?”杨晋尧继续问道,可清淼已不再回答,因为又有人向这边靠近。
“主子,上京城来人了,在客厅等你。”杨晋尧家仆向他汇报。
可是杨晋尧不说话,一直盯着清淼看,很明显他在等清淼的回答。
“有人找你,快去吧。至于你想要的答案,等有机会再告诉你吧。”清淼笑着说。
杨晋尧知道这次要不来答案了,只好随家仆去客厅了。
杨晋尧刚走没多久,就有刺史府女仆过来通知清淼去客厅吃饭。清淼本想回自己房间吃饭,可是刺史夫人,也就是杨晋尧的表妹说,定要让她与他们一同吃,方才能表达他们对清淼等人帮夫君破案的感激之情。等清淼到达客厅时,刺史一家及杨晋尧已经坐下来了,看样子正在等清淼。看来杨晋尧已经见过客人了,清淼心想。
“清淼道长,快请上座,本来我让下人特意为你做了一桌素菜的。只是表哥说你无肉不欢,无酒不欢,所以我们做了荤素搭配,还望你喜欢。”刺史夫人笑意盈盈道。
清淼偷偷怒瞪了杨晋尧一眼,只见他低头浅笑。“很好很好,我很喜欢。”虽然清淼讨厌杨晋尧的自以为是,不过这次很是要感谢他,因为清淼在万寿寺吃了一段时间的素菜,所以现在对荤菜想念不已。
“清淼道长,我刚差人去请了阿云道长,只是她说最近在闭食,你看?”夫人难为道。
“没关系,她太胖了,不吃饭可以减肥”清淼笑笑道。
“胖才好呢,清淼道长你就应该多吃点。我们渤海国一向仰慕学习华风,你看唐国的美人都是以胖为美,想当年杨贵妃迷倒多少人呀!”刺史夫人憧憬道。
“夫人,你话太多了。”刺史可能觉得自家夫人的话有失仪态,立马劝阻道。
“多谢夫人好意,只是修道之人有诸多不便。要想修为精进,自然要吃些苦头。”阿云要是能吃,早来吃了。
“在下听说修道之人规矩甚多,只是在下很好奇清淼道长为何能如此放的开。”杨晋尧笑里藏刀地把“放得开”说的很重,一听就是意有所指。
“表哥,看你说的,清淼道长能是一般人吗?”刺史夫人打圆场道。“再说了,只要心中有道,道自然在心中。清淼道长,你不必拘束啊”刺史夫人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清淼的饭碗中说道。听了刺史夫人的话,清淼顿时对这个小姑娘喜欢有加,虽然清淼看起来还不如人家大。
“是是,表妹说的即是”杨晋尧对表妹赔笑道。看来这个杨晋尧还挺宠他表妹的。
“大家快别说了,再不吃饭就要凉了。”刺史立马劝阻道。
众人听了,纷纷拿起筷子。清淼吃了一口白米饭,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硬着头皮笑着说“这个米饭真好吃啊,软香可口。”虽然她不是第一次吃卢州的米饭了。
“清淼道长,你太识货了。这是去年卢州本地产的大米,卢州大米天下闻名,本地的米一向提供给王室的,甚至我们国主经常会向唐国皇帝进贡呢。”刺史夫人得意洋洋道,好像自己夫君做了卢州刺史,卢州大米就像自己亲手种出来献给王室一样骄傲。
“何止是卢州米天下闻名,咱们渤海好东西多着呢。还有率宾府的马,扶余鹿,显州布,南海昆布,还有栅城的豆豉,这在唐国可都是抢手货呀,所以唐国人都说我们是‘海东盛国’。”刺史这次终于不劝阻夫人住口,而是妇唱夫随了。
“说到栅城的豆豉,表哥,你明天不是去龙原府的盐州嘛,你还回来吗?要是回来给我们带点豆豉回来吧。”杨晋尧明天要去龙原府?怎么没听他说起过,清淼心想。也对,自己又不是他的谁,人家为什么要对自己说。
“哦?表哥明天要去盐州吗?怎么先前没听说。”看来刺史也不知情。
“刚晚饭前上京城来报,遣日本使将不日抵达盐州。我许久未见家师,甚是想念,所以定要亲自迎接。”杨晋尧解释道。
清淼以前去过龙原府,自然对他们的谈话甚是了解。龙原府也被称为栅城府,下辖庆州、盐州、穆州、贺州,庆州是其治所。龙原府靠海,是去往日本的绝佳地。
“表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去了盐州,还回不回卢州啊”
清淼本来吃的好好的,可是突然静止的氛围让她不得不抬起看菜的头,恰好看到几双眼睛正盯着自己,清淼只能笑笑。
“表哥,你看清淼道长什么意思啊,你倒是回答我啊”刺史夫人着急了。
“卢州又不是买不到栅城豆豉,你何必麻烦表哥给我们带呢”
“带回来的才正宗啊”刺史无语地看着自家夫君。
杨晋尧自顾用手捂嘴咳了咳,正襟道“我接完家师回来,要想去上京城,必定会经过显德府,我给你带便是了。况且贵客还在这呢,你们可要招待好,顺利的话我半个月就回来了”杨晋尧看了一眼清淼道。
“表哥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清淼道长和阿云道长的”
清淼只能笑笑,心想自己等你回来才怪呢。晚宴在还算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清淼临回房休息路过杨晋尧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一句“我还在等你的答案呢”。待清淼再看向杨晋尧时,才发现他已走远。
翌日,清淼和阿云起来的时候,听刺史夫人说杨晋尧一行人已离开,为了尽地主之谊,刺史夫人好好的带着她们俩在城内逛了逛。只是没两天,清淼已经受不了,为了尽快摆脱这种局面,清淼和阿云趁着刺史府的人不备偷偷的溜走了,当然她们留了信,感谢他们的热情招待,有缘再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