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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雪夜中的死亡

“喂?”

“是我,孩子病了,重感冒。大夫说让住院,需要钱!”

“孩子怎么样?要多少钱?”

“孩子现在挺好的,你这两天准备打过来三千块钱吧,我一会儿把卡号发给你。”

“孩子在哪儿呢?你告诉我,我把钱给你送过去!”

“你别来了,把钱打到卡里就行!”

“你让我见见孩子!我求求——”

“嘟嘟——”

电话里传来冰冷的盲音,他死死攥着手机,双目无神。

“铃铃铃——”电话铃再次突兀地响起。

他陡然一个激灵:“喂——”

“喂什么喂啊!我说,这眼瞅着都快过年了,你跟我借的那一千块钱什么时候还我啊?我这一家老小也都等着过年呢,兄弟,你这么干可是有点儿不地道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知道,我过几天就还你!”

“也别过几天了,你给我个准信儿,到底什么时候给我!要不哥们儿可就要去你家找你了!”

“五天,给我五天时间,五天后,我一定把钱给你!”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五天后我找你拿钱!”

“行。”

“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你要是拿不出来,就别怪兄弟我不讲情面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还你!”

“嘟嘟——”

这是圣诞节过后的第三个周末,天气愈发寒冷。大地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雪,天上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嘶吼着,一遍遍拍打着窗子。

男人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烟雾,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深沉。

一连下了四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天上出现了久违的太阳。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云层投射下来,将银装素裹的城市照得明晃晃的。

一大早,公安局里的暖气就格外温热,瞌睡虫上身的何苦趴在办公桌前昏昏欲睡。

程诚从外面风风火火走过来,用力拍桌子,“别睡了!别睡了!”

何苦睁开惺忪的睡眼,擦擦口水,颇为恼火道:“一大早,又干啥啊?”

程诚从衣架上扯下大衣丢给何苦,“刚刚接到报案,城南发现一具女尸,快走吧。”

何苦惊讶地“啊”了一声,抓起衣服不住嘟囔道:“这眼瞅着来到年了,咋又出人命案了!”

程诚看他仍是不紧不慢,没好气道:“你可快点儿吧!耽误了案子进展,看头儿不收拾你!”

“头儿去了?”何苦抽抽鼻子,一脸鬼祟,低声问道。

“头儿最近在忙别的案子。”

“那就好,那就好!”何苦长出了一口气,麻利地穿上大衣,“什么人报的案?”

“城南醇华街东巷子里的一个住户,今天早上开大门准备扫雪,结果看见自家大门上全是血手印,紧接着又发现门口躺着一个女人,身下一地的血。他吓坏了,立马回屋打电话报了警!”

“叫他们尽量保护住现场。”何苦皱皱眉。

“放心吧,小赵带着勘验组已经先过去了,他们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出了公安局,钻进冰凉的警车。车里的空气一片冰凉,何苦下意识裹紧了大衣。

警车一路驶往城南的醇华街。

他们到达案发地时,现场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一些住在附近的人,听说闹了人命案全都跑来看热闹。

何苦和程诚穿过人群,看到勘验组还在做现场鉴定。

“小赵,怎么样了?”何苦招呼道。

小赵一抬头,见是何苦,忙走过来,道:“现场的基本情况已经确认得差不多了,只是昨夜下了半夜的雪,现场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死者是什么人?”

“死者叫赵玉霞,女,今年36岁,咱们市的本地人,这是她的身份证。”说着,小赵递过来一张身份证,“已经通知她的家属了。”

身份证照片上的女人五官端正,妆容精致,让人看了颇有好感。何苦抽抽鼻子,还是个长得挺漂亮的女人。

“其他的呢,死因?”

“致命伤在颈部,颈动脉造利器割伤,现场流有大量血迹。衣服完好,没有被性侵的迹象。据法医推测,案发时间应该是昨晚十一点到今早凌晨一点左右,犯罪分子在割伤了她的脖子后,拿走了她包里的全部现金,然后逃走了。

“但那时这女的还没死,犯人离开后,她曾试图呼救,用手多次拍打过报案人的家门,因此在这家的铁门上留下了很多血手印。但是由于失血过多,她发生了间歇性休克,昏倒在这门前,最后死亡。”

“这家人没听到她的呼救?”何苦皱皱眉,向那院中望了一眼。

“据报案人称,他们一家昨天晚上很早就睡了,并没有听见声响。”小赵有些遗憾地说道。

收回目光,何苦打量起案发现场的情况,“现场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给,这是赵玉霞的手提包,里面被明显翻过,其中钱包中的现金全部被拿走了,只剩下一些银行卡。另外,包内还有一部手机和其他一些东西,你看看吧。”

“依照现在这个情况,是抢劫杀人?”程诚在一旁听了半天,此时出声道。

“有这个可能。”小赵冲他点点头。

程诚满腔愤懑,看看已经被冻得僵硬无比的赵玉霞的尸体,厌声道:“也不知道现在的人怎么了,为了抢点钱就敢杀人!”

何苦从小赵手里接过赵玉霞的包,仔细翻看了里面的每一件东西,而后白了程诚一眼。“别这么早下定论,一会儿等她家里人到了,了解一下她的社会关系再说。”

正说着,一阵哭喊声从看热闹的人群后方传来。

何苦抽抽鼻子,示意小赵带几个警员过去安抚一下家属的情绪,并询问一下相应的情况。

小赵带着几个人上去劝慰询问,何苦则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审视每个家属的神态表情。细细看了一会儿,他冲小赵招招手。

小赵快步走过来:“怎么了,副队?”

“那男的是谁?”何苦一扬下巴,目光锁定到一个男人身上。

“他?他是赵玉霞的丈夫,叫张醒。怎么了,有问题?”小赵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详细问问他有关赵玉霞的情况?”何苦眯着眼看着远处一脸深沉的张醒,抽抽鼻子。“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迈步走到张醒身边,何苦冲他点点头。“你好,我是负责这次案件调查的警察,你是死者的丈夫吧?”

“是的,我是!”张醒先是一怔,随后赶忙点头。

“你妻子昨晚一夜没回家,你没觉得奇怪吗?”

“我打过两次电话。她没接,我以为她和朋友在一起玩,就没有在意。”张醒有些紧张道。

何苦从程诚那里拿过来赵玉霞的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看到确实有几通未接电话,其中有两个是张醒打的。

何苦淡淡道:“你们夫妻感情很不好?”

张醒像是被窥破了什么秘密,瞬间更加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何苦皱皱眉:“说实话!这是命案,不是闹着玩儿!”

在何苦犀利目光的逼视下,张醒艰难地点点头。

“分居多久了?”

“啊?”

“我问你们分居多久了?”何苦露出不耐的神色。

“一年。”张醒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不明白眼前这个时而抽动鼻子的警察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不为自己想想,也得考虑下孩子啊,孩子几岁了?”何然又随口问道。

张醒心思复杂,放低声音道:“六岁了。”

“说说吧,因为什么分居?”

“这——”张醒言语间颇有迟疑。

“我们需要了解所有情况,放心吧,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过多困扰的。”

张醒咬咬牙,“她总和社会上的一些朋友出去玩,时常彻夜不归,不顾家也不管孩子。每次回来都醉醺醺的,警察同志,你说,这——这样的,唉——”

同情地看了张醒一眼,何苦道:“人都已经走了,就不要再计较这些事了。毕竟夫妻一场,还是到前面送她一程吧。”

说完,何苦转身回到现场,再一次四处看了看案发现场。

小赵和程诚跟过来,围在他身边,一个低声问:“你咋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好的?”

另一个好奇道:“你咋还知道他们分居了,还那么确定有孩子?”

何苦翻了个白眼:“这个赵玉霞的其他家属来了之后不是大哭,就是抢着往尸体边上扑。就这个张醒站在最后面,尽管一脸的悲痛样,可眼睛里真正的伤心明显有限。按理说他们是夫妻,他应该更难过才对。他的这番表现,不是夫妻感情不好是什么?

“至于说他们分居,你们看看赵玉霞的包里,是不是有一盒吃了几片的感冒药,还有几张近两天在医院挂水的单子?这说明她这几天都是重感冒的状态,可张醒却对此毫不知情,还说她可能与朋友通宵出去玩了,谁会在重感冒的时候还通宵出去玩?这说明他们夫妻不见面已经有段日子了!”

“那孩子呢?”

“钱夹里有张购物发票,上面都是儿童的衣物。”

“这也有可能是给别人家的孩子买的啊?”

“你给别人家孩子买东西,会买好几条内裤和袜子之类的琐碎物品?”何苦翻了翻白眼,“从刚才在张醒那里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赵玉霞与一些社会上的人有很深的来往,所以不排除情杀。至于仇杀吗,小赵,你们那边有没有了解到其他什么情况?”

“她家里人说她平时人很好,为人热情,对谁都不错,从没听说过与谁结仇。”

“这样一来,那情杀和抢劫杀人的可能性较大,就先从这两方面入手调查吧。先查查案发当晚她的那些社会朋友的去向。然后,调阅一下这胡同附近的摄像头,看能不能看出什么情况。”

“好。”

回到公安局,何苦很快安排人组成了视频调阅组,对案发当晚附近几处摄像头进行视频调阅。

与此同时,对于赵玉霞朋友的调查走访也在同时进行。

很快,走访的警员们回来报告称,赵玉霞经常走动的那些朋友,在当晚均有不在场的证明。

得到这消息之后,何苦对程诚道:“这样看来,基本可以排除情杀和仇杀的可能了。可是若是像你猜想的那样,是抢劫杀人,那——”

“那什么?”程诚盯着紧锁眉头的何苦,等待他的下文。

“何队长,程子,快过来,有发现!”原本在调阅视频的小赵突然推门喊道。

何苦和程诚匆匆跟着小赵来到视频调阅室。

“看这儿,这是醇华街东头的摄像头,案发当晚十一点零五分的时候。看,赵玉霞路过这里,她身后跟着一个男的!”

黑白图像的视频里,不断有雪花拂过镜头,依稀看得见赵玉霞从醇华街西缓缓走进摄像头所在的位置。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厚重羽绒服的男子。因为摄像头的清晰度有限,所以看不清男子的容貌,只能看到他亦步亦趋,跟在赵玉霞身后,并始终与赵玉霞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然而,就在赵玉霞快要接近摄像头附近的时候,男子突然小跑上前,拽住了赵玉霞的衣服。很快,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频中。

“从这个摄像头一拐过去,就是那个案发的胡同。”小赵解释道。

“倒回来,我再看一遍!”何苦眯着眼,仔细观察视频中的每一个细节。

“停,这里,向后退几秒钟。”何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男子走路的姿势,出声道:“他的脚有问题,如果不是天生跛脚的话,那就是案发前几天扭了。如果是扭伤,咱们市之前一直没下雪,他很有可能是在案发前几天,在醇华街附近踩点儿时扭的,把案发前五天内的视频全部调出来看看。”

经过几人两个小时的快进查阅,终于在案发前第三天傍晚的录像里发现了赵玉霞与同一男子。该男子分别跟着赵玉霞和另一个女子走了一会儿,而后不小心滑倒,起身后站在原地瞅了瞅赵玉霞离开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了。

“就是他!按他离开的方向,沿路调阅所有的监控,看看他住在什么地方,然后进行排查。”

很快,何苦等人从视频中梳理出凶犯的一些信息。

男,目测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左右,轻微跛脚。案发前曾与一辆私家车擦过,案发之后手拿羽绒服(可能是羽绒服上溅有血迹)自醇华街向西逃窜。后经过凌华街、素横路,进入了中兴区,并在中兴区失去踪迹。

因此推测该男子就住在中兴区。

何苦向上级请示,抽调了五十名警力,对该地区走访调查。同时寻找那辆曾与男子擦肩的私家车,如果私家车装有有行车记录仪的话,就有可能拍到凶手的容貌。

很快,排查的干警传回来消息,经过逐一排查,在中兴区发现两名可疑人员。

一个嫌疑人姓郑,叫郑林。有抢劫前科,据他邻居称,在案发当日之后,便再没见过该男子,至今下落不明。

另一个姓洪,名叫洪喜。据他所住小区的保安称,他在案发当天回来得很晚,手里抱着羽绒服往小区里走,行色匆匆,走得很快。而且走路一瘸一拐的,明显的腿脚不灵便。

何苦看着小赵递过来的调查报告,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这个姓郑的,现在还找不到人?”

小赵点点头。

“那就根据他的社会关系,找他的家里人了解情况,看能不能打探出来他去了哪里!至于这个姓洪的,程子,你跟我去他家,找他问一问情况。”

程诚开车,两人很快来到兴中区洪喜的家。

敲开门,洪喜一看是警察来找他,当下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你们有什么事吗?”

程诚开口道:“洪喜是吧,我们来找你来询问一些情况。”

洪喜道:“啊,你们请进吧!”

“谁啊!”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从厨房走出来。

“你快做饭去吧,警察同志来问点事情,没事。”洪喜强笑着把女人推回了厨房。

女人狐疑地看看何苦两人。

何苦冲她点点头,“我们就是来简单问点问题。”

招呼何苦两人在客厅坐下,洪喜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等待问话。

程诚看着一脑门儿汗珠的洪喜,道:“你也坐,不要紧张。”

“我们就想问问一月十四号那天晚上你在哪儿?你们小区的保安说你回来得很晚。”何苦问道。

“那个……我晚上与朋友出去唱歌了。”洪喜目光闪躲,额头微微见汗。

“跟朋友唱歌?什么朋友,几个人?详细说说!”何苦笑着问他。

“呃……有王景,李颂卓,额,还有……”洪喜轻敛眼皮,低头道。

何苦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我警告你,我们正在调查一桩命案,你有重大嫌疑。我希望你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要撒谎!”

厨房里,一直竖着耳朵的女人听到何苦的这句话,急匆匆跑了出来。

望望女人,再看看神情严肃的何苦与程诚,洪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其实……那天晚上我去打麻将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瞟了女人一眼。

何苦注意到女人气得腰身发抖,眼中怒火汹涌。只因这屋中有外人,才能隐忍不发作。

“有人能证明吗?”

“有。”洪喜蔫头耷拉脑地说出了几个名字和他们的联系方式。

“好,还有个问题啊。那天晚上天那么冷,你咋还把羽绒服脱了?还有,你的脚怎么崴的?”

“我打完麻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怕被我老婆知道,就紧忙往家跑。那天下大雪,路滑,不小心就摔倒了,也就扭了一下脚,羽绒服也蹭了个口子。我怕穿着一路漏毛,就脱了下来。”

何苦注视他说话时一举一动,呵呵笑着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麻将打得不小吧,多为你老婆着想着想,我要说你这是聚众赌博都不为过。”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下次可不敢了!”洪喜连生哀求。

“行了,我没抓到你算你走运。”何苦坏笑道:“这求情的话还是跟你媳妇说吧。”

这时,程诚的手机想起来。

“喂?好,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程诚皱着眉接完电话,沉声道:“赶快回去吧,又有新情况了。”

何苦收敛起笑容,对洪喜道:“你说的话我们回去之后会进行核实,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不打扰!”

出了洪喜的家,何苦看向程诚:“什么情况?”

“那个叫郑林的找到了!”程诚面色有些难看。

“然后呢?”从他的语气里,何苦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程诚看了一眼何苦,沉声道:“他死了!”

“啊?死了?怎么死的?”何苦的眼皮猛地一跳。

“被人用刀捅死的,连捅了十三刀,失血过多而死。尸体就在这个小区后面的那条街,是在一个死胡同里。那个胡同平时都没人去,尸体是今早被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发现的。”

“这可有意思了。”何苦抽抽鼻子,沉吟道。

“妈的,这线索不是又要断了吗?”程诚眉头紧皱,有些恼火地骂了一声。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啊,这就是突破口!”何苦看到外面又飘起了细微的雪花,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笑。

“郑林,男,36岁,本地人。曾因抢劫和故意伤害罪入狱六年,出狱后无正当职业。据说此前托关系买了一辆旧车,平日里靠开黑车拉私活为生。据他的邻居们反应,这个人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品行很差,与邻里间的关系也不好。”

小赵手里拿着个本子,念着有关郑林的资料。“死亡时间也是一月十四号当晚,根据法医的判断,具体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夜里十二点到次日凌晨三点之间。凶手所用的凶器是一把大约十五公分长的小刀,在被害人身上连续扎了十三下。其中多刀扎中内脏,导致被害人内脏破裂大出血而死。”

“你说他是开黑车的?那案发当晚他的车在哪儿?”何苦的鼻子不自主地微动了一下。

“车在案发地不远处的街边,这是车的照片。”说着,小赵递过来一张照片。

何苦接过来,看过之后眼前一亮,随后他瞪了小赵一眼:“你们就没发现这车眼熟?”

小赵被他这一眼瞪得有些不知所措,伸过头来细看了半天,结果还是摸不着头脑。

程诚也凑过来看:“没在哪儿见过这车啊!”

何苦气得直翻白眼:“还没见过呢?那天摄像头里拍到的与凶手擦肩而过的车,你们瞅瞅,是不是这辆!”

程诚和小赵彼此对视了一眼,仔细看来,这车型,好像还真是那辆车。

小赵尴尬道:“那车在黑白录像里看感觉是黑色,这车是深灰的,就没往一块儿想!”

程诚也道:“视频里也看不清牌照,这也不怪小赵。”

何苦抽着鼻子冷哼道:“那以后也得注意,这种细节一旦错过,对案件的侦破可是极为不利的!去看看这车安没安行车记录仪!”

程诚开口道:“我看够呛,一个开黑车的还能装行车记录仪?”

可小赵却赶忙递过来另一张照片,道:“勘察现场的时候,我特意看了,这车还真有行车记录仪。”

“还真有?”程诚有点惊讶。

“哼,这个郑林不是什么好鸟,他一个出狱之后没有正经工作的人能买起二手车?说不定这车都是别人偷了倒卖给这小子的!”何苦冷哼一声,“想办法打开车门,调出了里面的录像视频。”

“好!”小赵郑重地点头。

这时程诚看看手机,然后抬头哑然道:“刚刚法医传来消息,郑林身上发现了几处指纹,与赵玉霞身上的一致。”

何苦掀掀嘴角:“这个郑林也是作死。”

行车记录仪里面清楚记录了犯罪嫌疑人的部分体貌特征,虽然只拍到了犯罪嫌疑人的中下半身,但对案件的突破已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警员们拿着视频内截取的照片,在兴中区深入走访,很快就将杀死赵玉霞的嫌疑锁定在一个叫魏宝的中年男人身上。

公安局里,何苦看着有关这个魏宝的一些资料,以及一些有关他的偷拍照片,沉吟了片刻,笃定道:“就是他!立刻实施抓捕!”

“孩子怎么样了?”

“好多了。”

“那就好——剩下的钱我会再想办法,你再等等我——”

“钱,不用了,就这样吧。嘟嘟——”

“喂?喂——”

“砰,砰,砰!”出租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谁?”一个紧张的声音在门里问道。

“魏宝?我,房东!”

“啊,你等下。”魏宝打开房门。

一大群警察蜂拥进屋,按住了有心反抗的魏宝,并大喝着:“不许动!老实点儿!”

程诚走进来,对了对手里的照片:“就是他,带走!”

审讯室里,魏宝面对幽暗压抑的环境,很快就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崩溃地趴在身前的小桌上失声痛哭。

对此,程诚颇为疑惑,眼前这个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晚连杀两人的狠辣之辈。

何苦则丝毫不感到惊讶,只是静静地看着魏宝。看着他哭得像个小孩子一般难以自持,轻轻叹了口气:“别哭了!你急需用钱?为了点钱至于吗?”

魏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孩子病了,急需钱,我不能眼睁睁看孩子病着。而且,我没想杀他们……”

“我知道。郑林看到你抢劫赵玉霞了?他想以此威胁你,让你把抢到的钱给他,是不是?”何苦一脸平淡。

“你……怎么知道?”魏宝瞪大眼睛,顾不得抹眼泪,瞠目结舌地望着何苦。

何苦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道:“钱还是你的主要目的,一个抢钱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杀人,所以我猜当时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你是个新手,不然不会反复地踩点。你在抢劫赵玉霞的时候很紧张,突然发现有个人在不远处看着,肯定更加惊慌。如果赵玉霞也看到了这个人,我想,以我所了解到的她的性格,一定会大声呼救。她一喊,你愈发手足无措,就想用刀逼迫她闭嘴,却不曾想这一失手就杀了她,是不是这样?”

魏宝如见鬼魅,瞳孔不自主地放大,下意识点点头。

“杀人后,你拿走了她身上的所有现金,然后脱掉了沾血的羽绒服一路奔逃。却不曾想,那个别有用心的郑林一直开车跟着你。

“我估计你是不知道,这个郑林,从你跟踪赵玉霞的时候就知道你的目的了。他是个惯犯,开车时路过醇华街无意中一眼瞥见你,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了。于是他起了敲诈你的心思,特意下车跟上了你。可他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为了点儿钱就敢掏刀杀人。嘿,他也算死得憋屈。”

魏宝低下头,默认了何苦说的一切。

“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你是个感情比较脆弱的人,而且似乎生活得很不如意,愿意跟我说说吗?”何苦放低声音,尽量使话语显得柔和。

魏宝低着头,半晌后,似是喃喃自语般道:“我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们谁也不关心我,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所以自那以后,我一直很内向,没有朋友,工作也做不好。久而久之就愈加沮丧,自暴自弃,于是沾上了打游戏、抽烟、喝酒等坏毛病。

“我结婚后,有了一个儿子,很可爱,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慰藉,可是不久,我就重走了父母的老路。离婚后,我前妻不让我见孩子,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孩子了!我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着,想孩子,白天更没有精力工作了,就只能借钱,越来越落魄。我就是想见见孩子,我不想他以后变得和我一样!”

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手铐上。

何苦和程诚彼此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深沉的叹息。

程诚动动嘴,终于还是同情道:“我们可以试着帮你见你儿子一次。”

魏宝猛地抬起头,呼吸急促起来,通红的眼睛里闪着光。“真的吗?谢谢你们!谢谢!”

何苦望着感激涕零的魏宝,沉声道:“看孩子可以。可你要认识到走到如今这一步,纵使别人有天大的错,都不是你杀人入狱的借口!何必用自己的人生做代价去替别人承担错误,一步错,步步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魏宝羞愧地低下头。“我知道!我知道!”

何苦看着痛苦的魏宝,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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