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最近的生意红火了不少。
这几年他有了李玲的帮助确实轻松了不少。并且那个先是帮他后来又拿钱到他酒店里人股的街道干部孙少华能量确实也不小,由于他在中间的联络,云台街道办事处有好些部门都把场合安排到了来喜的酒店里。这人气火了,财源自然就火,何况来吃的都是公家的。
至于要账的事儿倒是有孙少华在挡着,那些账几乎都是每月结,根本就不用操心的。
眼见得酒店挣了些钱,来喜自然忘不了孙少华,便时常请他来喝几盅。
孙少华却也是个忙人,那些应酬场合特别多,因此来喜叫他时,十次倒有九次不到。
不过这一次来喜叫孙少华来喝酒,孙少华便带过来一个好消息。
酒桌上,孙少华兴冲冲地对来喜说:“陈老板你知道吗?区委、区政府搬迁的事儿定了,你知道咱这酒楼的位置吗?咱身后一百米左右就是未来的区委区政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咱这酒楼要纳人区委区政府办公区的统一规划,那么咱和这酒楼就成了区委区政府办公大楼眼皮子底下的风水宝地,这一下你可要发大财了!”
“是真的啊?”来喜听到这消息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要真有这样的好事儿,那咱俩今天还真得多喝几盅。李玲,你再去拿瓶古城粮液来。”
其时李玲却在一旁陪着。她一听来再要酒,便起身下去又拿来一瓶本地产的古城粮液。
来喜觉得这古城粮液味道真是不错。这酒人口绵香味长,滋味能赶得上五粮液。可就是因为在宣传上的失策,这酒一直是五粮液的品质只卖个普通酒的价格。三十几块钱一瓶的好酒真不算贵,怪不得在古城当地人们把它当成主打酒,几乎餐餐都要上它哩!
李玲拿来酒开了瓶,她先给孙少华添满一杯,然后又给来喜满上。她在给来喜添酒的时候,一时就看到来喜两眼怔怔地望着她。她觉得自己心儿“突突”跳了几下,心说这来喜最近看人咋老是两眼发直呢?
此时却是初夏时节,李玲穿了一件月白色半袖紧身衬衣,衬衣上前边左胸却绣了一朵粉红色的梅花。由于衬衣特殊的形状颜色,李玲的身材似乎显得特别的苗条,李玲脸上胳膊上的皮肤便也显得特别的细腻白嫩。
李玲给孙少华添酒时,孙少华当然是沾了些酒意,却把那目光直直盯在李玲半露的胳膊上。孙少华显然是冲动了,他的手差一点摸到李玲的胳膊上。可是李玲真是老练得很,她只轻轻一闪就躲开了。她似乎已司空见惯,知道他是来喜的红人,自己却也不恼,只是微微笑道:“孙主任,您是嫌我们陈经理陪您不够尽兴吧!要不我敬您几杯?”
“别别,这女人只要一端酒杯那肯定都是高手,我还是和陈老板喝好了。”孙少华抬头看一眼来喜,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李玲能喝点儿,她要施展一下他还真招架不住。于是赶忙推辞。
那天送走了孙少华之后,李玲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就对来喜道:“真讨厌,他咋是这么个人呢?以后你还是少跟他来往吧!”
“啥?你说让我少跟孙少华来往吗?”
“你看他今天是真的酒后失态吗?你刚才没看出他的意思来吗?”
“我看见了啦!可能他真喝多了吧?对不起啊!我真想不到他会那样的。不过幸好他还能控制住了对不?李玲这个人对我有大恩的,所以我真不好说他什么的。”
“那你意思是他这样做很正常了?”
“倒是有点儿不正常,可是你说我在酒桌上能当面说他吗?我总不能跟他当场翻脸吧?”
“行我知道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李玲却冷了脸闷声不语。
李玲的闷声不语也是一种抗议呢!来喜心里当然明白。来喜看着李玲下了二楼,心说现在看起来这李玲好像不似以前那样讨厌自己了,那么有些话是不是该跟她表示一下了?
来喜最近的心情真是不错的。
在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现在的来喜当然也已经不是当年的来喜了。
来喜觉得自己的变化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是来到这儿的三年时间里,通过看到的新鲜事物和接触的人儿,使得他在见识上增长了很大一步。第二是在他和李玲的关系上有了一些新的突破。
虽然当年他把李玲给请回来了,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李玲对他依然还是持有戒心的。这不难理解,人家李玲咋说也是上过高校的专科生,按说不至于沦落到在小酒店打工这种地步。可世事有时候真是很难说的,因为个人性格上的一些原因,她居然就义无反顾地从国有大型企业中退出来自谋职业了。
所以在来喜深人了解到李玲的这些背景之后,便对她只有敬而再敬之一点也不敢产生其他的想法。
不光如此,在酒店管理等大事上,来喜也几乎把所有权利都下放给她,由她自主地安排日常事务,生怕因为亵渎她而导致她的再次退出也正是由于来喜的这些想法和做法,才使得李玲自回来之后如鱼得水,能够充分地自在地发挥自己的特长,把小酒店给管理的井井有条,这酒店的生意才会步步兴旺起来。
有鉴于此,来喜已经在酒店里公开宣布让李玲当上了酒店副经理,实际上她已经在行使将“酒店经理”的角色。
当然,这只是他和李玲在工作角色上的变化。而在感情生活上,他们当然也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自从来喜让李玲担任了业务经理之后,来喜看李玲是越看越爱看。来喜觉得李玲是安静而温顺的,而在她的安静和温顺里,却隐藏着一种令来喜说不出来的冷静和果断,这些都是玉环身上所没有的。在玉环身上大多数时候表现给来喜的似乎是一种莫名的刚烈吧ア其中还夹杂着一点点对他来喜的鄙视?那可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东西啊!
那么自己能够对李玲公开地求爱吗?好像不敢吧?来喜深知自己的出身,他真的害怕自己会被李玲瞧不起啊!还有,因为自己和大虾所做过的那些事情,他始终不能确定自己的未来结局会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有朝一日他的事儿犯了被抓进去了,那岂不把人家给害了吗?
有感于此,他只能把自己对李玲的那份感情深深地压在了心底。
不过现在,他在暗地里已经在悄悄地改变着自己,比如他以前从不看书看报,现在居然买了好些书订了一份古城晚报放在他的办公室里没事的时候随便翻翻。
似乎有些事情还是身不由己的。由于他对李玲的特殊照顾,并且还暗地里给她加了薪,由原来的每月六百涨到每月一千二,这就使得田小玉胡佳欣她们耐不住寂莫说些风凉话了,有时她们就开李玲的开玩笑,说李玲咱老板是不是看上你了?
李玲倒从来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的,说这根本没影的事儿你们可千万别胡说!田小玉她们当然不信,说咱老板又是提你职又是加你薪的,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她们三说两说,便弄得李玲跟员工之间产生了一些矛盾。
李玲自个儿觉得心里亮堂,心说自己跟来喜啥事儿没有,倒不怕说的。不想那天田小玉跟厨房里的大厨瞎嘀咕的时候,偏偏让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来喜听到了。
来喜听到这话时真是有些恼了。他当然不喜欢听到别人议论李玲什么的。
当时来喜对着厨房就喊了一声:“田小玉,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田小玉在厨房里答应了一声,她已经从来喜的话里嗅出一丝不祥的气息。但她觉得这事很平常的。陈老板不一直说他没有对象吗?一个大老板能找一个能干的城里女人当老婆有啥不好呢?因此她就大胆地到来喜的办公室里去了。
来喜的办公室安在二楼一间最小的房间里,且在里面安了一张床又当卧室。来喜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节省房间使用面积,把更大些的房间都用做单间做生意了。
田小玉敲门进来。田小玉进了门还问:“老板好,老板找我有事吗?”
来喜现在在老板椅上坐着,他正随手翻弄着几张报纸。他以前对他手下的这几个人一直很好的,几乎很少训人。可这一次来喜真是毫不客气了。
“田小玉你刚才在厨房里说啥了?”来喜的语气里带些阴沉。
“我没,没说啥啊!”
“没说啥?我咋听见你在那儿嘀咕人了?”
“陈老板,我真的没有说别的,我只是跟他们说,老板您既然跟李玲好那就明着好就是了,我就觉得你们早晚会好到一块儿的!”
来喜觉得田小玉挺会说话的,她自己当然也觉得这应该没什么的。可是她实在错了,她并不知道来喜在心里是如何对待李玲的。来喜是担心她们的议论引起李玲的反感啊!
“你,你说你们没事放啥闲屁呢?店里活还不够你们干的?你要再在背后嘀嘀咕咕,那你就马上给我滚蛋,我陈来喜这儿用不着这样多嘴的人!”来喜不太会用文明的字眼儿骂人,他一张口就是农村粗口显得比较粗俗,不过这已经比他在家时骂玉环用的词文明多了。
来喜的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是很严厉了。来喜刚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重了。来喜眼见田小玉脸上抽搐了一下,继尔捂着脸跑出来喜的房间,门被田小玉“砰”地一声给关上了。
田小玉走了之后,来喜一时就觉得有些后悔。但自己似乎又不能够舍出脸面找田小玉再说点什么。来喜给自己泡上一杯茶想要平静一下心态。来喜在喝茶的工夫李玲就来来找他了。
来喜想不到她会来找他的。来喜稍稍愣了一下,问道:“李玲你找我有事吗?”李玲却板个脸说:“陈老板你把田小玉给咋的了?”来喜闻言愣了一下,心说坏了,莫非李玲以为自己欺负田小玉了?来喜就赔个笑脸道:“我没咋地她,只不过刚才听她背后嘀咕咱俩的事儿,我会怕惹你生气,所以才把她叫上来说了她两句。”
“你刚才跟她就说了这点事儿?”
“啊?还真就这点事儿!再有其他的,你把我推云台湖里淹死行不?”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今天对人家田小玉可是有些过了。”
“对不起,我刚才没想这么多,我就是觉得她不该在背后议论咱俩的。”
“行那你就跟人家道个歉吧!”
“你让我给她道歉?”
李玲的话令来喜微微一愣,他怔怔地看了李玲一眼,他看出李玲说话是认真的。他轻轻摇摇头,说:“行李玲,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行不?”
李玲:“不光是道歉,咱这工作一干上就没头没尾。我劝你还是找个机会让他们一块儿放松一下吧?没听说农村里有句俗话,叫做‘光叫马儿跑,不叫马儿吃草’?”
来喜:“啥,啥意思?你是说我光叫他们干活不给他们吃饭?他们不都开着工资吗而且一日三餐都是我管着的?”
李玲闻言很奇怪地看了一眼来喜,她微微摇了摇头,想要转身走。不想来喜一见她的脸色满是不屑,心里却惊了一下,心说难道是我理解错了?想到这儿,却忙上前挡在李玲面前道:“行李玲,我文化低听不懂你说的意思,但我大概明白是啥意思,不管你说啥我都听你的行不?”
来喜如此说是李玲想不到的。她怔了怔,她的目光与来喜对视,她察觉出来喜目光中似乎还包含着另外一层意思,她的脸儿突然就红了。
“李玲,对不起,我……”来喜似乎想说点什么,他现在的脸儿几乎红成了一块红布,他觉得现在是一个表达感情的机会吗?
“你还有事啊陈老板?”李玲微微低下了头似乎有点儿不敢正视来喜。她以前可从来不这样的啊!
“哎!李玲,我,我想,你要同意的话,那咱俩就去越少林寺旅周游你说行不?”
李玲听了却是一怔:“光是咱们俩吗?你意思是不叫他们一块儿去吗?”
来喜见李玲如此问,慌忙道:“不不,你不是说让他们都放松下吗?要不哪天咱就放一天假,咱酒楼所有的人都去也行。”
李玲听到这儿却是微微一笑,心说这来喜还真是拿她当菩萨供着了,啥事都怕惹她不高兴。想想来喜对她的尊重和信任,她却在心里微微叹息一下,心说以前还看不起人家,觉得人家是个土老帽儿,哪想到人家对自己用心会这么细呢?这一辈子要是真找这样一个人生的伴儿倒也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