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股魔力十分血腥、恶心,让我脑袋发昏,脸部的肌肉发抖。我的鲜血似乎对那只恶魔有伤害的作用,它竟然承受不住喷洒在它脸上的我的血液,“哇”一声,它的身体就由内至外地炸裂开来,它体内的血液和肉块混合而成的液体喷溅在四周。
周围的街道和商铺外墙被它的液体侵蚀,变得斑斑点点,斑点之处散发着白烟,白烟之下全是铁锈一样的颜色。由于我的后背又被屈·原加持了一层魔法阵,所以我的身上没有溅到它自爆时射出来的液体。
我背后的魔法阵因为受到那些具有腐蚀性的液体的伤害,此时也是破烂不堪,被其他后来居上的恶魔一刀砍下去,直接支离破碎。
我的后背被屈·原用保护魔法“藤蔓之祖”包裹,不再往外流出鲜血。我也趁机抽空拿出圣水,也不管圣水倒没倒到位置,总之就是一股脑地将其淋在背后,只留下少少的一口含在嘴里。
治疗术“藤蔓之息”和保护术“藤蔓之祖”以及圣水的三重恢复效果的结合下,我的伤口直接愈合,没有结痂、没有发脓,更没有留疤,就好像刚才那一刀挥空了一样。
只不过,破开的衣服和吹到我后背的凉风时刻提醒我,刚才我经历了人生中惊心动魄的时刻。
现在,我离屈·原他们不过两米,可对面已经贴脸袭来,那面残破不堪的“藤蔓之镜”已经消失,我是完完全全暴露在对面的魔爪之下。
忽然,我的左边亮起一道圣光,是清晰术“藤蔓之策”,范·艾丽娅混乱的意识被绿色的虚影给打醒。她在清醒过来之后,面对此时此刻的危机,终于做了相应的反应——冰川魔法“冰棺”。
倏然,我四周的温度骤降,周围的空气开始凝结出一颗颗反射着太阳耀眼光芒的细小冰晶,这些冰晶迅速附着在那些恶魔身上,然后越聚越多,直至形成棺椁。
一眨眼的功夫,这些恶魔全部被冻结在一块由一块块小冰晶凝成的冰棺里。眼下的危机暂时解决。
但是,那些冰棺并没有阻止恶魔们的行动,它们被冰封的身体开始冒出黑气,这些黑气在不断融化范·艾丽娅所变的冰棺。而且,看这融化的速度,几乎不用数息时间,范·艾丽娅匆忙间完成的魔法封印就要被打破。
“勇者大人,你快跑,我要坚持不住了。”范·艾丽娅使用出这一个招式已经十分吃力,她现在还要不断往魔法里注入魔力,更是无从分心,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办法阻止冰棺融化的趋势。
“开玩什么玩笑。”我有些惘然地看着她,一时间,我做不出理智的判断。
忽然间,我的身上开始增生出绿色的藤蔓,这些藤蔓将我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在我身上形成一副藤蔓所化的绿色盔甲,我看向范·艾丽娅身上,她并没有被藤蔓盔甲所保护。
我来不及呵斥屈·原,我的四周又开始浮现出一个个具有防御作用的魔法阵,同时,一根金丝连在了我和范·艾丽娅身上,是金·泰娅,她终于赶制出了两条足以操纵我们的身体的金丝,她猛然拉紧金丝,将我们的身后拉扯了过来。
金·泰娅的魔法是操纵类的傀儡魔法“玩具傀儡”,也叫作“傀儡把戏”,她就是靠着“傀儡把戏”生成的金丝将我们的身体拉走。
在她拉动我们的身体的瞬间,范·艾丽娅所造冰棺尽皆碎裂。由于缺少了范·艾丽娅的压制,它们突破的时间比预计的还要快上许多。
导致这一情况的发生并不能怪金·泰娅的善意,因为,我也在思考怎么才有两全的办法。
很显然,金·泰娅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只不过,是以添加另一个难题为前提罢了。
被金·泰娅拉到身旁,我的身子已经裹得很粽子一样。不过,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又被这些保护所限制,可能,这就是高级的牧师才具备的能力吧。
现在,在场的四人里,我和屈·原没有战斗能力。金·泰娅的魔法能力是否能应战尚不可知,唯一看出有战斗能力的范·艾丽娅此时脸色惨白,很明显,刚才匆忙的施法和对方拼命的顽抗导致的反噬使得她此时战力受损。
虽然屈·原已经分心为她疗伤,她也及时喝下了自己携带的圣水。可是,这不过是饮鸩止渴、抱薪救火。因为,刚才那种大封印术的魔法都没能限制它们的脚步,接下来,她又能怎么面对这九只已经存有戒心且训练有素的恶魔呢?
“为什么城防军还不出现?”金·泰娅疑惑不解。因为,帝都里面是有感应邪恶魔力的感知法阵的,可是,从出事到现在,都没有溅到有任何路人的踪影,更别提什么城防军了。
所谓的城防军,其实就是十个氏族从自家军队中分别抽调的一些精兵强将,配合为数不多的皇家卫队,也就是圣殿骑士团来维持帝都治安稳定的编制。城防军根据需要执行的职能和负责区域,又被分成了守门军和治安军。金·泰娅口中的城防军,自然就是管理帝都内部治安的治安军。
位于这个编制的城防军,会以零零散散的队伍形式分布在帝都各个重要区域,进行巡逻和治安。一般情况下,在一条街道上,至少每半个钟会有一拨治安军的人出现。更何况,现在还出现了能被帝都大阵感知的恶魔,那些在帝都四周负责治安的治安军更应该集结队伍感到现场才是。
可是,事实上,金·泰娅他们并没有等到任何支援。
“不知道。”屈·原对金·泰娅说道。说完,他拿起了一本书开始施法。
“你们都不带家臣出来的吗?”我哭丧着脸看着众人。
“我是出来布道的。”屈·原表示无辜。
“我一直跟着勇者大人……自然,自然没有人跟着我。”范·艾丽娅听到我这句话,脸色开始泛红。
“你呢?”我看向那个此时开始有些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金·泰娅道。
“我偷跑出来的。”金·泰娅对我做了一个极其可爱的吐舌头的动作。
吐你妹啊,你偷跑出来干嘛啊?你带点人再跑出来啊。现在大敌当前,我们不是成了鱼肉了吗?
我们的闲聊被那群不懂得等待的恶魔打断,它们张牙舞爪,不断用刀枪拍打在厚实的藤蔓之壁上。
这是屈·原为我单独做了藤蔓防护之后又为大家建起的防护壁垒。否则,我们根本没有闲谈的时间。
“要不……”我为自己想说的话打了个冷战,但是,我还是转向他们,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
“要不就用我的血来消灭他们吧。”我伸出我的手,等待他们的同意。
然而,等待我的,只是空气。
他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发表意见。
“你们这是干嘛?”我气恼道。
“勇者大人,还有其他办法的。”屈·原又补了一层壁垒,对我说道。
“对啊对啊,勇者大人你千万别想不开。”金·泰娅点头支持屈·原的说法,肯定道。
“勇者大人,你别玩自残玩上瘾了。”范·艾丽娅也一脸心疼地看着我。
你们别闹了行不行?我看着她们悠悠哉哉的表情,有些不解。
我仔细想了想,我这才注意到,屈·原不知道什么时候捧起了那本被他收起来的圣经。
我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藤蔓墙壁,我发现,原本很轻易被恶魔划开的防御此时居然坚固如石。任凭它们把刀刃打卷,将枪头压扁,也没法突破那一层又一层不断叠加的防御上。
可能是我神经太过紧张。我居然没有看到他们已经放松下来的表情。靠,我在这里发什么羊癫疯。我不知道两人为什么对屈·原这么信任,但是,从他两度救我的表现来看,他的确值得让人相信。
“我们总不能就这么被困在这里吧?”虽然他们的表情云淡风轻,可我背后那隐形的伤口却在隐隐作痛。我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些黑不溜秋的,似猿猴又似大喙鸟的魔物,于是,我不甘心地问道。
“勇者大人,我们没刀没枪,怎么跟它们打啊?”金·泰娅懒散地坐在地上,玩起了自己的金丝。看她的手法……这是在玩花绳。
喂,你的魔法就这么拿来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我看着她自己翻手玩花绳看得入神,她看到我疑惑的表情,举起已经编制成网的花绳对着我。
“勇者大人要一起玩吗?”她邀请道。
我连忙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邀请。倒是范·艾丽娅,挨不住她的邀请,也坐了下来陪她一起翻花绳。
“如果我们中间有会用土系魔法的人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把它们埋在土里,勇者大人想怎么动它们就怎么动它们。”把圣经合上的屈·原认真地观察了下外面的情况,然后认真地看着脚下的地面,认真说道。
“我其实也没有这么大的玩心啦。”我摸摸头表示谦虚。
不对,我居然跟着这些家伙一起在犯傻。我立马端正态度,然后警惕着外面突不进来的恶魔。
“勇者大人,你看刚才那只恶魔自爆的位置。”屈·原指着一个地方让我看过去。
我睁大双眼,把目光越过那些恶魔的脑袋,看向屈·原所指的地方。刚才我只顾着逃跑,根本没有在意身后的情况。我看到那一处,情不自禁地倒吸了口冷气。
那只恶魔早在自爆的时候整个身体就已经炸得烟消云散,但是,它留下的痕迹却十分扎眼。
以它自爆的位置为中心,以它飞溅出的液体为落点,行成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坑洞,最大的那个坑洞,深不见底。
那些被液体侵蚀的墙壁,也是斑驳不堪,就像一颗被虫蛀鸟啄的老树,上面全是坑坑洼洼。
我在其中一个坑洞里看清了里面的情况:就像被氧化后的铁锈,整个洞的内部都是这个颜色。我看着洞里的铁锈,感觉自己的喉咙里也沾满了铁锈,铁锈的气味十分刺激、呛鼻。我的胃开始翻腾,早上的佳肴几乎被自己的喂翻成残渣从喉咙里倒灌而出。
刚才我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它的手段,我只是感觉自己背后一热,那只恶魔就大叫了一声,然后炸裂开来。我自然没有看到它自爆的瞬间,但我通过背后传来的巨响还是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在刚才慌不择路的时候,我才新想着用自己的血来消灭它们。现在,在屈·原的指引下,我看清了这些恶魔被我的血溅到产生的爆炸的威力,我已经冷静了下来。
因为,我们现在已经被团团包围,此时,它们手中的武器无法对屈·原的防护罩造成影响,我们自然不需要再进行任何危险的手段来处理它们。
毕竟,我们都不知道,是它们的死亡会造成这样的爆炸,还是我的血会造成这样的爆炸。既然无从得知爆炸的原因,又不能保证在爆炸之中的我们是否安全,我们现在要做的,自然是等待,等待其他有能力处理这些恶魔且保护我们周全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