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通知国王阿尔秋不要给他这个机会,可国王阿尔秋已经开口说话了,看他兴奋的样子,我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
“火炬古树苏克布拉格,作为青铜王座的四大护法,你怎么会对精灵女神的圣物感兴趣?”
出乎我的意料,国王阿尔秋并没有直接答应对方的请求。
“大地女神艾菲流,她是火精灵的后裔。精灵族和我们古树一族一样,自远古以来就在为整个天体大陆的秩序劳心劳力。只不过,在最后的权位斗争中,精灵族险胜,成就了四大天体女神,大地女神艾菲流,天空女神艾尔,海洋女神艾美拉,以及死亡女神艾丝。”
“这些都是上古时期的老黄历了,追溯这些东西就和探讨天域囚温德是否存在是一样的。天体大陆只有四大女神,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拯救位面的女神。”国王阿尔秋毫不在乎道。
“我想说的是,你们现在应该承认,古树一族的四大王座远比这四个名不副实的叛逃者还要强大。”火炬古树苏克布拉格笑道。
“你是指上一次的征伐魔王大战吗?我记得,你们肯泽拉的军队并不值得一提。”
“那是一次给失败者的泄火,我们古树一族并不认可那次的讨伐。所以到了最后,整个肯泽拉并没有付出太大的代价,可以说,这是聪明人的选择。”
“你是指躲在梵天帝国背后乘凉是聪明吗?”国王阿尔秋嘲笑道。
“当时,我们同样不认为你们是成功的,就算是有勇者大人在征伐队伍之中。事实上,魔王并没有被消灭,他还是以另一个形式存活在大家的恐惧之中。”火炬古树苏克布拉格义正严词道。
“要不是勇者大人的英明神武,你们肯泽拉哪里来的近三十年的太平?”国王阿尔秋带着愠怒说道。
“我不否认这是用无数的人命填补出来的时间,不过要是从结果上来讲的话,梵天帝国的命运不是没有被改写吗?”火炬古树苏克布拉格反驳道。
这句话,让国王阿尔秋一时语塞。
是啊,对方说得不无道理。那次的征讨,是最旗帜鲜明的世界大战,他们是用数以百万计的生命才填补住了亡国倒计时的大窟窿。可是,他们付出的代价和对方付出的代价,相差太大了。
首先,他们失去了帝国无数的精锐。且不说那些在前线阵亡的十大姓氏的族长,就是帝国本身的军事力量都在此役中遭到了巨大的削弱。尽管,在经过战后二十多年的修身养性,梵天帝国的军事实力重新回归强盛。可强盛和鼎盛,虽然相差一个字,可其中的差别到底有多大,没有人能够丈量。
其次,这次的战役,正义一方的勇者的阵营失去了最重要的主心骨,唯一可以突破天体大陆的等级限制的勇者大人——我本人,不再有感应魔法的能力。
也就是说,整个世界上唯一能和魔王抗衡的人,已经不存在了。可是,魔王的阵营中,魔王并没有倒下,他的四大妖王也重新凑齐,他的底牌,要比勇者阵营来得多得多。
可以说,之前的讨伐,不过是延缓了梵天帝国灭国的时间。结局并不会改变多少,毕竟,一个仅次于四大妖王的魔物站在皇宫上空,梵天帝国的大臣们只能望风而退,躲在帝国最后的壁垒下,观望对方的动静。
这是一次国耻,也是新一轮的正邪双方的实力对比。
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魔物,就让众多喊得出名字的响当当的大人物龟缩,果然那次来的是四大妖王,是魔王,帝国的众人又要怎么去面对?
火炬古树苏克布拉格的说法很正确,这让不少在场的臣子私下里表示赞同。
“放屁!”国王阿尔秋怒斥道。
我擦?谁放屁?我四处观望,最后还是把目光聚焦在了这个眼里烁烁放光的男人身上。
这一刻,他白金色的战甲终于不再显得华丽,他是帝国真正的战神,是帝国的皇帝。
他就是阿尔秋,梵天帝国新生代的国王。
大家看到国家最高的领导人都发怒了,彼此之间不再敢言语。他们把话塞在喉咙里,然后又被国王阿尔秋的扫视,把喉咙里的话全部咽了下去。
“如果说,勇者大人的出征是错的。那么,新的帝国的诞生都是错的。如果说,勇者大人的出征只是苟且住了帝国残存的命脉。那么,整个帝国的灭亡就是自取的。梵天帝国,永远不是需要哀求才存在的国度,它是伟大、自由的国度。”国王阿尔秋握紧拳头,像是在把手里虚无的核桃壳捏碎。
核桃壳被捏得粉碎,他两只手上散发着荣光,这是真正的白金光芒,不是皇子、公主所展示的,令人发笑的笑料。这是充满力量和温度的,具有真正威慑力的光芒。
因为这个光芒,整个女神殿的光几乎以他为主。只不过,女神殿四周的彩色玻璃所透进来的七色光芒还是只为女神像打亮,它们并不想高高在上的女神像被一个国家的君主的气焰给压过一头。
在两方的争相斗艳中,火炬古树苏克布拉格发现自己并没有能力站在两者的中间,他连站在分界线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无法形成第三股力量,用来制衡两方的光芒。
他们太过闪耀,闪耀到众人感到卑微。不过,他们的卑微并不会让他们蒙羞。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当朝的皇帝,是高大、慈祥的女神像。
国王阿尔秋注意到自己释放的权威所产生的威压使得台下的年轻人有些不适,他微微皱眉,叹了口气,将光芒收拢。
那一刻,所有代表女神慈祥的光芒再次照耀在大殿内,其中那些反射着极为纯洁的圣水之光,让众人的心情得到平复。
原本就在空气中凝结成水珠状的圣水球开始发光发亮,似乎是想将刚才被掩盖的圣光一次性释放。
“火炬古树,你的措辞是错误的。梵天帝国,会因为我而伟大。梵天帝国,永远以勇者为荣。”国王阿尔秋高举右臂,王者之气再次闪耀,这一次他将身上全部的力量都用来发射手掌处的光芒。
接近纯白的光芒冲破云霄,冲破天窗,冲破谎言,冲破质疑。梵天帝国的国王阿尔秋,在使者面前展示出了他隐藏许久的实力。
“白金之星。”我死死地抓着爱乐丝的手,内心激动万分。
白金之星,这是梵天帝国最高的魔法,也是梵天帝国创立国度的原始魔法。这个魔法,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失传,它只留下了传奇和片段的回忆在帝国国立图书馆的最高层。
这是只有天子才有资格领悟的魔法,没错,包括我在内,都不能去领悟它。
它的领悟难度之高,足以让历代君王扼腕叹息。但是,没有一任国王会傻到放弃参悟里面的远古秘密。这篇在远古战争中保存下来的残章,被历代国王不断续写,终于,在国王阿尔秋的身上绽放出昔日的光芒。
说到梵天帝国,永远不得不提它的开国皇帝——白金。那是一个接近神的存在,他是整个人类历史成就最高的魔法战士。
白金之星,就是他赖以成名的魔法。
“国王陛下万岁,勇者大人万岁。”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这十二个字的呼声从最开始的零零碎碎,到后面变得波涛汹涌。
所有的臣子都在欢呼,所有的骑士都在呐喊。
公爵没有了他原本的庄重,公主和皇子也变得两眼热诚,骑士们恨不得拔起守护国王的宝剑,法师们几乎要把自己的拐杖敲烂。
这一刻,本该被火炬古树苏克布拉格的话降到冰点的女神殿,再次热闹了起来。大家忘记了此时正在进行着神圣、庄严的女神祭,大家忘记了火炬古树苏克布拉格的嘲讽。
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国王阿尔秋的右臂,他们看着这条右臂上的魔法花纹,这个刻印在他们祖祖辈辈记忆里,真正代表帝国的伟大标志。
很早以前,并没有女神和勇者降临。很早以前,并没有魔王的屠戮横行。很早以前,并没有统一的国家版图。
那个时候,白金之星还只是茫茫魔法海洋世界里的一朵冥花,没有人期待它的开放,就像大家只认为自己的魔法是最强的道理是一样的。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白金之星以最为闪耀的姿态迎接对手,以最为短暂的时间结束战斗。最后,白金皇帝带领着一众手下,开疆拓土,为后来的梵天帝国打下牢实的江山。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白金之星的具体属性,因为它已经成为了人们心中的历史。
根据史册的记载,所有与白金之星战斗过的人,都看不清楚对手的出招,他们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打倒,白金之星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因为,它的速度比思考来得更快。
曾经有人推测过,白金之星是一种改变速度的魔法,可持反对意见的人则认为,这是逆转时间的魔法的极致表现。
星辰、时间、空间、速度、光明……白金之星被赋予了许许多多的魔法属性定义。可是,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些东西是对的。
现在,国王阿尔秋可以给到这些人一个答案,前提是他乐意举着高脚杯把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
火炬古树苏克布拉格没想到自己错了,他没有想到,在梵天帝国即将迎来末日的时候,国王阿尔秋把上古魔法白金之星复活。这种冲击力,就和国王阿尔秋所说过的话带给他的冲击力一样沉重,梵天帝国将会因为我而伟大。
什么是伟大?是一个人高举双臂,奋臂呼喊的口号吗?不是。是一个人不自量力,在危难来临时的自欺欺人吗?不是。
所谓的伟大,是国王知道自己能够带给国家兴旺,让国家富强而高举的手臂。所谓的伟大,是国王知道自己能够在灾难来临时,给予臣民们信心的呐喊。
白金之星,立国之根本。现在,于乱世来临前重生。代表希望和新生的强大,将为这个国家带来无与伦比的契机和希望。
火炬古树苏克布拉格不再纠结于对梵天帝国的批判,他开始转变思路。欢呼声过后,他再一次开口。
“恭喜,恭喜,我的国王陛下,你必然是能够载入历史史册的伟大君主。既然是伟大的君主,又何必对客人吝啬呢?”火炬古树苏克布拉格并没有因为在言辞上的失败而放弃尝试拔起圣剑的想法。
“火炬古树苏克布拉格,你作为远方的肯泽拉到来的客人,我国必然对你的光临而感到高兴。可你坚持要在大家面前出丑的话,我也不好过多劝阻。”国王阿尔秋收起右臂闪烁的光芒,他的脸上再次挤满面对友人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