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人再次出现在杨久面前。
杨久努力的控制呼吸，因为胸膛上的压力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口呼吸。
换了一身黑青色长袍的老人依旧是双手背后跨进了门槛。
“坐。”老人随意的一指旁边的座位后径直走向主位，轻撩长袍衣摆坐下。
杨久忍耐着许多身体上的小动作，例如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想要插进口袋，喉咙干涩想要吞咽口水的欲望，这些杨久都在辛苦的忍耐着。
走到老人所指的座位旁顺势坐下。
“吃饭没有？”老人的神态表情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无形的压力仿佛让杨久四周的空气在逐渐稀薄。
“吃了，来之前就吃了。”
老人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时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姑娘，身穿一件画着大红牡丹的棉袄，身下也是红色棉裤，姑娘双手稳稳的端着一个青花瓷茶碗走了进来。
小姑娘将茶碗放在了老人身旁的茶几上，奶声奶气的说道：“祖爷爷，喝茶。”
老人开怀的笑了两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道：“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还知道给祖爷爷端茶。”
老人逗了小姑娘两句就让他出去了，小姑娘端茶和出去的时候看似是目不斜视，其实却是在一直偷偷观察一旁的杨久。
老人端起青瓷茶碗，茶碗内的茶叶根根竖起漂浮在半中居多，老人悠闲的微提瓷盖，拨动浮在碗边的茶叶，吹了口气后竖起瓷盖挡住半张脸微微抬头喝起了早茶。
青瓷茶碗放在了桌子上。
“我这人没啥爱好，却独独喜欢养鸟跟喝茶。”
杨久攥了下手中的茶壶手柄并没有说话。
“不过养鸟是年轻时候的爱好，现在就只剩下喝茶了。你要不要尝尝？一般人来，可没机会喝到我的茶叶。”
杨久缓缓摇头。
“嗯。”
老人脸上一直维持着的和煦消失突然消失面无表情的轻声道：“铁生，在哪里？”
“封城六高门卫。”
老人伸出左手平摊在身前，杨久只是微愣了一下就站起身，将手中手绢包裹的茶壶手柄放在了老人手里。
老人小心翼翼的捏开手绢，近距离观察残柄的他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杨久看到了很多情绪，有愤怒，恨，恼火等等。
老人随手放在了一旁站起身望着房顶说道：“你是他徒弟？”
杨久心脏在疯狂跳动，他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一定是最重要的。
“不。。。。。。”杨久的是字还没开口。
老人眨眼间就来到了杨久面前，出拳打向他的胸膛，身形与出拳快到别说反映了，杨久的眼睛都无法捕捉到。
窒息感，一头闭着眼，青面獠牙，身后却有一轮佛环的恶鬼仿佛出现在了老人的身后。
老人的拳头停在了杨久胸膛前一寸，杨久仿佛觉得心脏竟然停止了跳动，灵魂脱离了肉体，整个人在不停下坠掉进地狱。
杨久努力挣扎，恶鬼左眼半开，轰！脑海一片空白！
等杨久再回复意识已经跌坐在地，后背的汗水浸湿了内衣，疯狂的大口喘息。
老人居高临下的眼神里毫无感情：“东西送到了，你走吧！”
说完后，老人转身背对着杨久。
“吴铁生说过，我把东西送到，你能帮我一个忙！”
“凭什么？”
“凭他给你的东西！”
老人再次转过身，杨久努力的维持住了呼吸站起了身，微低着头眼神倔强的死死盯着老人。
“这是我的东西。”老人的声音毫无感情。
“我不管是不是你的东西，如果是，也是你跟吴铁生的事情，如果你不肯帮我，我要把东西拿走还给他，你有本事自己找到他跟他要。”
站在那里的老人宛如没了生命与活力的木雕，刹那间，老人动了，一掌拍在了杨久的胸膛上，整个身影在空中飞了十几米，飞出了房间。
老人双手背后，静静等待，没过一会儿，脸色苍白的杨久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要么还我，要么帮我。”
顿了一下后：“或者打死我！”
“你觉得我不会打死你？在这个地方，就算我杀了你，也没人会知道，没人会管。”
看着杨久没有动摇的眼神老人冷漠说道：“你在赌？说说看你在跟我赌什么？我没多少耐心。”
“我跟你没什么好赌的。”边说边咧嘴笑的杨久继续说：“我跟老吴是兄弟，他不会送我来死。”
若说之前的攻击和试探虽说几乎是毫无征兆，但杨久还是能捕捉到微弱的前兆，着完全归功于之前在出租车上的模拟。
但这次，杨久直接先产生了幻觉，尸山骨海里升起一轮佛光，恶鬼睁眼，修罗怒目，青面獠牙张开的嘴巴里是无尽深渊，杨久清晰的感知到对着自己咆哮的恶鬼吼出的只有一个字，死！！！
“来就是了，小爷不惜！”
幻境中渺小的杨久扯开衣领，前踏一步朝着恶鬼疯狂怒吼。
疯狂的压力，下一秒的即死感彻底点燃了杨久潜藏的狂性，来就是了，小爷不惜！任你宰割，便不是杨久！
就在杨久吼出声的时候，宛如实质的幻境如潮水退去，漆黑，一片漆黑。
米粒大小的光明闪烁逐渐扩大，斜靠着门框不肯倒下的杨久狂性不减分毫。
“你很好。”
板着脸冷漠说出三个字的老人，坐回了主座之上，看着摇摇晃晃的杨久走到他的身前一把抓过了残柄，转身就要走。
“你不妨坐会儿，听我说两句。”
强提着力气迈出每一步的杨久回头一眼。
“坐下。”老人不容置疑的口气。
杨久就地盘腿而坐。
“你很好。”老人又说了一遍。
杨久控制着自己有节奏的呼吸着。
“对于你的来意，或许根本不需要我帮你，军方已经锁定了位置，也许是为了保证孩子们的安全，现在才迟迟没有动手。关于细节，你可以去问问你身边那个邵姓的年轻人。”
杨久想了一下很快就释然了，这些信息估计只要他想要，五分钟之内就能将自己几点几分几秒到达陵城的信息了如指掌。
“东西你拿走，凭借这个残柄，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杨久起身便走，走的时候说了句：“武老先生，冒犯了。”
府邸某处宽阔的广场，寒冬腊月的天气里，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皆赤裸上半身，每个人身上有热气蒸腾。
坐在远处一个树墩上磕着瓜子的中年男人面色诧异，师父竟然夸了两声好？真的呢么好？这两声好无疑在中年男人心里是晴天霹雳。
没过一会儿，一个人跑到了中年男人面前跟他说：“六哥，别嗑瓜子了，师父找你，快去。”
中年男人一跃起身，踉跄着跑远。
等跑到一半，中年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跑回自己住处开始刷牙洗脸洗头，折腾了一个小时才去见自己的师父。
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老人正在画画。
“来了。”
“嗯。”
“看看，我这幅幼虎啸山林图画的怎么样。”
中年男人伸头看去，一个石头上，一个胖乎乎的“虎”张大嘴对着几颗能称为树的形体咆哮着，中年男人那是一点不敢吭气，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怎么样！”
中年男人面容扭曲“诚恳”的说：“好！”
“那行！送你了，你这两天出去跑一趟。”
中年男人忙不迭的抖了抖折叠好揣进怀里，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好一个幼虎啸山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