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赵丫头刚被赵清楚带走,对方难免对赵家有着怨气,现在这个节骨眼哪怕是过去,也不过是在触霉头。
即使对方高风亮节,不给人脸色看,但要说心里对赵家没有点不满,就又有点让人难以信服的感觉。
刚经历一场虚伪的会谈,要是再去经历一场原地旋转风火轮就没意思了。
两相权衡下,赵家的三小姐还是决定不去城主府找不自在。
只是对于赵丫头的离去,赵家三小姐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相处的其实并没有多久,只是会有点不舍,不会感到伤感,这不像是跟赵丫头朝夕相处的赵老家主,也不像是跟赵丫头青梅竹马的城主府公子。
感到伤感的是赵老家主,在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后,赵老家主起身去了院落里散心,那背影看上去给人种孤寡老人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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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城主府公子也会。
只是现在,叶落闲正有理有据的跟坐在百步阶梯上傻等的白袍男子争道理,两人都说了很多大义凛然的话,争论的都是些陈年往事,一连换了七个话题,可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足足在阶梯上傻坐了大半个钟头。
终于,白袍男子准备转入正题,道:“关于你小时候尿裤子的事,我们就先不讨论了。”
就这个事情上,叶落闲怎么可能承认,道:“慕叔叔,人要是经历的多了,记忆难免会混淆的。”
白袍男子嘴角微微抖动了下,真没想到叶落闲连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来,为了颠倒黑白就差没直言白袍男子老眼昏花,记忆力退化。
不过白袍男子置若罔闻,没有接过这个话题,说起了正事:“我们说说瀚海王朝的事情。”
叶落闲整暇以待,很没品的用手抹了抹麻裤,打掉了点灰尘,对白袍男子要说的事情没有当回事。
本来应该是在与朝廷上文武百官议论的国事,当朝的陛下却不拘小节的坐在城主府门前的台阶上跟人述说,一副慎重其事的模样,旁边更是坐着位年幼的城主府公子,
按辈分,更是叔侄的关系。
这样的场面,可能也就佐古王朝才能偶尔看到。
白袍男子直言道:“刻意谋划出的仇恨不够稳固。”
叶落闲点头,道:“所以还有后续,例如那位君王大庭广众下被砍下脑袋,又或者那位君王成为傀儡。”
“什么时候?”
“什么地点?”
“怎么实施?”
白袍男子一连三问,饶有兴致等着下文。
“偃旗息鼓时。”
“两家言和地。”
“按着脑袋来。”
三问三答,
表明的态度是如果阴的不行就来明的。
白袍男子鼓了鼓掌,笑道:“粗鲁!”
至于为什么不现在就把人干掉,这种愚蠢的问题白袍男子没好意思去问,没了翰海王朝,可能就会有‘汗海王朝’,或者‘喊海王朝’来顶替。
想要吞并一国土地不是残害位君王就能办到的简单事,就是把人直系血脉,以及皇亲国戚给剿灭,朝里同样会有拥兵自重的大臣找到名正言顺的机会来篡位,不会轻易拱手相让。
若是说把有权有势的大臣也给剿灭,所付出的劳力差不多就跟两国交战那样惨烈,只是换了种形式来实施。
但最主要的是佐古王朝并不饥饿,目前处于饱和的状态,没有胃口吞下那碗‘油水’。
相比于耗费精力收复人心涣散的翰海王朝,的确是不如兵不血刃,引诱两家有序的消耗力量,如果能够斗到两败俱伤,又失去民心,无疑能更好的坐收渔翁之利。
相比于雄心壮志的慕明君,叶落闲倒不认为这是多么高明的计策,都是些建立在势力强大的基础上,不入流的手段,就像是老虎吃猪,戏耍起来有乐趣,却没有成就感。
如果是从出发点来说,更不是为了帮慕明君开疆扩土。
佐古王朝的君王姓慕,
太安城的城主才姓叶。
这点叶落闲看的很透彻,也很坦诚,不爱往自己的身上揽下些莫须有的功名。
可,
越是这样不争,越是这样冷漠,越让佐古王朝的君王居安思危。
隐隐可以预见城主府公子仗剑天涯,放任佐古王朝的内忧外患不管,独自去逍遥快活的那天。
在城主府公子还在地上翻跟头的时候,慕明君就抱过他掂量过斤两,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叶落闲慢慢长大,慢慢变坏,唯独那淡漠的生性却始终铭刻在骨子里,无人能够感化。
怎么把它给拴住?!
就成了慕明君日思夜想的问题。
于是,慕明君把话题又扯到了叶落闲的婚姻大事上,道:“翰海王朝的事情谈完了,我们现在谈谈你的私事。”
叶落闲刚要起身,穆老从后方三步并作两步把他给按了下去,道:“坐下来好好跟你慕叔叔谈谈,交流交流心得,不是什么坏事。”
叶落闲朝着空气眨了眨眼,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刚还跟穆老说过配不上小公主,结果转眼就到了跟小公主家长辈会谈的地步,人生还真是‘丰富多彩’。
穆老与慕明君配合的天衣无缝,堪称‘珠联璧合’,都为叶落闲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在控制住叶落闲后,穆老非但没有像刚才那样远远的站着,反而是在叶落闲旁边坐了下来,把人给堵在了中间。
穆老对翰海王朝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不感兴趣,就对这个徒儿的终身大事锲而不舍,但凡有点风声就要捕风捉影,撮合一对是一对。
叶落闲也无奈了,身子前倾了些,手托着下巴,颇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