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报道!现场报道!我们的胡同学不畏豪强,正面回击!他毅然拒绝金钱的诱惑,体现了‘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贵气节,堪称是‘现代陶渊明’!据说他这么做全然是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他和女孩究竟是什么关系呢?现在我们把话筒交给对方,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们说的。”
在胡居理走出一段距离后,凌苍苍鬼灵精怪地假装成前线记者手握空拳要上来采访他。
胡居理扁嘴挥手:“走开,我烦着呢!”
“烦什么啊?你刚才撕那小子的衣服多帅啊!我看那家伙的面相就不喜欢。”凌苍苍大肆赞赏。
“帅有什么用?我看过一部叫《光年之外》的小说,上面有句话说的很对:‘人一牛逼就会死’。你想撕让给你啊,撕一次十万块,买十次多送一次呢!”胡居理刚才满满的气势瞬间泄气,“十万块……这对我来说可是天文数字啊!”
“别看我!我也是穷人!”凌苍苍抱紧自己。
“那个……”
一直没说话的陆晞霏试着开口,她其实早就想说了,但看胡学长和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聊得太火热,她始终找不到时机开始话题。
胡居理转头,他正在苦思十万块钱的事,没想到陆晞霏还一路跟着他们。
“你不回寝室吗?黎哀交给我就行了,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抱歉,她吃了你的东西到时候我赔给你。”
“没关系。不麻烦。”
陆晞霏压着脑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她用手拢起发尾到耳后又落下,又拢起,重复了好几遍。
凌苍苍看了一眼陆晞霏,突然过来抱住胡居理的胳膊说:“你带着这个小女孩也回不了寝室吧?要不去我那住?我那房间可多了!”
陆晞霏忽然抬头,看着胡居理和凌苍苍,眼神有些暗淡。
胡居理平静地把手抽出来:“我去外面宾馆。”
“咦!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她还是个孩子啊!”
胡居理一翻白眼:“我给她订个房间,我自己回寝室睡!”
“那个!”陆晞霏终于鼓起了勇气,“胡学长,十万块钱的事我可以帮忙的!”
胡居理站住脚步,他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了,他蛮不想听到这句话的。
因为超能力学院并不是必需教育,所以一般只有家境富裕的家庭才会把孩子送往类似的培训学校进修,希望他们能精进对自己能力的掌握。更主要是与同类社交,共筑共同繁荣的上流社会生态圈。
这有点类似于贵族学院,比普通学校的学生学习语数英政史地物化生等课程之外,他们核心是联谊派对、社交舞会、酒场文化和茶道插花等。他们更专注于成为上流社会的精英,而不是拼了命扣着分数线脱离生活苦沼的普通人。
胡居理就是后者。
胡居理知道陆晞霏的家庭,她父亲是银行高管,母亲是全国知名的钢琴演奏家,她从小聪颖过人,承袭了母亲的音乐天赋和父亲的明睿才思,小学三年级已经能在面向全校师生的元旦汇演上表演独奏,高中就已经参过多次国际赛事。
如果没有超能力的话,她应该在贵族学院学习如何成为更精致的自己,胡居理这一辈子都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她在悉尼歌剧院表演的时候,胡居理连澳大利亚在哪都分不清。
所以陆晞霏说能帮胡居理是真的,或许十万块钱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
有时候你辗转反侧为之痛苦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压根不是事儿。
“你不用借钱给我的,这事我自己能摆平,我这个人的原则就是从不借钱。”胡居理说。
凌苍苍捏着奇怪的腔调说:“咦?我怎么记得你的原则是从不借钱和从不欠钱,怎么少了一半?哦,毕竟刚刚打破了半个原则嘛!不欠则已,一欠就要十万起步!”
胡居理有些恼怒:“你不要乱说!”
“我哪乱说了?不是你亲口说的吗?刚刚洗澡的时候。”
“洗……洗澡?!”陆晞霏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捂着嘴巴惊呼,“你们居然……居然……这太不纯洁了!”
胡居理一个头两个大:“你别误会,只是我洗澡,她在一边死赖着不走而已。”
“是啊,我怕美人共浴对他的刺激太大,所以只是把腿伸了过去,毕竟浴汤那么浓,我也看不清他有什么反应呢!”
胡居理淡定地摆手:“你放心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心如明镜如止水如冬雪如压孙猴子的五指山岿然不动。”
“你!”凌苍苍不服气,“还有他在我家……”
“闭嘴吧你!”
胡居理一把捂住她的嘴,趁这个神经病说出更多不着边际的话之前截住她。
胡居理对陆晞霏尴尬地笑笑:“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去休息吧,马上就要毕业考试了,别耽误了进度。”
胡居理像是拖条死狗般把凌苍苍拖到一边,陆晞霏喊住他:“学长!你也要加油啊!”
胡居理含糊地应了几句,虽然知道陆晞霏是给自己的毕业考试加油,但着实提不起那个心劲来。
他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太多,一点都没复习进去。
那些什么超能力的演变假说和追溯推定源,因为只有很少的事件支撑,所以几乎是纯理论的学科,又涉及到复杂的历史和哲学问题,胡居理以前是学理科的,对文科一类可以说是看书就困的程度。
他又要实习又要打幽灵的,哪有时间复习?
告别了陆晞霏,胡居理拖着凌苍苍往竹林里走,黎哀小跑着跟着他们后面。
到了竹林,胡居理忽然觉得手心里有一股温热的触感,还有点湿润,像是一条水蛇在他的掌间游动。胡居理猛地松开手,凌苍苍吐着小舌头露出奸计得逞般的笑容。
“你是狗吧?哪有这样舔人的?”
胡居理手心里都是她的口水,一脸嫌弃地在身边的竹竿上擦干净。
凌苍苍一脸诧异地盯着胡居理的身后看:“那些红红绿绿的光球是什么东西?”
胡居理回身看,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映着淡淡的辉光。他们身边尽是幽幽的竹林,不过诡异的是竹林里面有几团或红或绿的光球在上下舞动,看似萤火虫,却比萤火虫大上几倍。
更像是鬼火。
“别紧张,这不是闹鬼。这是【影罩】,某位学长开发出来的超能力。”胡居理解释道,早已经习以为常。
凌苍苍静静地看着,光球均匀地分布在竹林的各个角落,而且每一处都是红色光球和绿色光球各一只,形成一对,如同丛间蝴蝶般翩翩起舞着。
“【影罩】是个什么样的能力?”
“是什么样的能力不好说,关键看使用者用它来做什么。红色光球是女生,绿色光球是男生,【影罩】可以遮住他们的形态和声色,外人只能看到他们在那里,却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些什么。”
大半夜的,竹林深处,孤男寡女,遮人耳目,翩翩起舞……这些词连在一起总觉得不会是一个很和谐的场面,总不能说他们在熬夜讨论学术课题吧?
凌苍苍小脸一红:“你居然带我来这种地方!难道说你想对我图谋不轨吗?”
“你想多了,【影罩】是收费项目,一分钟三百块,我可付不起这钱。”胡居理摊手,“我不把你拉出来鬼知道你还会说出什么糟糕的话来,你是故意的吧?为什么要当着陆晞霏的面?”
“那女生叫陆晞霏呀?”凌苍苍坏笑,“她可对你有意思呢!”
“我知道。”
胡居理的反应很平淡,这让凌苍苍倒是很惊讶。
“知道你居然没啥表示?难道你是个花心大萝卜,专门喜欢晾着女孩子?”
胡居理感到心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你看我这样有资格当花心大萝卜吗?我顶多是个烂芯大笸箩。”
“哎哎,”凌苍苍凑上来,“你觉得她喜欢你什么?”
“可能是我之前当过全校第一名吧?虽然现在已经排名倒数了。”
“呼——”凌苍苍松了口气,“那还好。”
胡居理纳闷不已:“我成绩倒数你还松了一口气?”
“啊?我的意思是她只要不贪图你别的东西就好……啊!我说得太多了,没什么事我先走啦,有空记得来我家一起洗澡哟!”
胡居理都没反应过来,凌苍苍几乎是自说自话地突然跑开,末了还丢下一句极为怪异的话。好在边上的人都有【影罩】隔着,不至于引起多余的误会。
黎哀扯了扯他的衣摆,胡居理回过头,她指着胡居理手里抱着的那团衣服。
从桑少身上撕下来的名贵品牌,胡居理看着就头疼。
“你还要吃啊?”胡居理把衣服给她。
黎哀接到手里也不是为了吃,而是用衣服裹在自己的身上,一脸享受地闭上眼睛。她嗅着衣服身上的气味,如同寒夜里的人怀抱暖炉般感受温暖。
胡居理看了直皱眉头:“要命!你不会咬坏人家十万块的衣服,就是因为你喜欢人家吧?”
胡居理上小学的时候也见过类似的情节,有些小男孩喜欢某个女孩,就会故意去作弄她。把毛毛虫抓起来塞进她的铅笔盒,女孩尖叫着把铅笔盒丢掉后男生却偷偷捡走当个宝贝收藏起来。
这确实挺变态的,胡居理承认,可那个年纪的孩子并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所做的事情也总是里外矛盾。
说来黎哀也挺符合那个年龄段的,行为规律也很相近。
但问题是你就算喜欢人家桑少,也不能用我的钱给你买单啊喂!
胡居理心底几近绝望地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