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双虽在狱中,但知晓外间事。狱卒本就对他好奇,也听过他的本事,自然没有怠慢他。而让狱卒吃惊的是,晏无双自入狱以来,极少饮食饮水,外间送进来的食物几乎没有碰过。他一坐就是一天,有时候他们不能分辨他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千阙山的古书中曾记录龟息大法残章一二,晏无双闲着无事,就习了起来。世间一切智慧本该来之不拒,但由于俗事缠绕,常使心不静,对修习也有干扰。在这狱中却是正好免了俗务。
这一日,他缓缓调息,忽觉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仿佛与周围一切事物合一,静的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
狱卒见他一日未语未动,更加好奇,等近前时却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脉搏,狱卒吓个半死,连忙上报,称国师绝食而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曾经前描淡写浅浅一句话就能呼风唤雨的人居然死了?
百里夜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笑了笑,看向身侧新进的方士,道:“看来国师也不过是个凡人,他死了,也免得我亲自动手,和皇后生了嫌隙。”
方士余晚林半信半疑道:“陛下,不如由臣前去查看,万一他是诈死又该如何?”
百里夜道:“朕也随你走一趟。去看看国师,毕竟他曾与我一起在千阕山同窗数年。”
狱中灯影昏暗,刑部尚书引着百里夜进入关押晏无双的牢房。
一进门却发现那人影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余晚林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却惊呼一声:“陛下,是个稻草人!晏无双不见了!”
百里夜目光中漾起一丝波澜,却道:“没关系,国师本事通天,他愿意出去就出去吧,对外就称,国师已然仙去了。”
他在心里暗道:“只要彭千千还在宫中,朕不怕你不出现。”
百里夜回到武乾殿,派人到摘星楼搜查,奈何一百多人的羽林卫在摘星楼外转来转去,就是转不进去,楼外的湖及石阵,林阵变幻无穷,众人几乎被绕晕,这才回去报给百里夜。
百里夜正在批阅奏折,听闻不由脸色铁青,问余晚林道:“你可知国师使的是什么障眼术?可有破解之法?”
余晚林摇头:“除非他自己走出来,否则谁也进不去,不如让娘娘去请?”
“放肆!”百里夜一拍桌子,“朕就不信,破不了他的阵,去放把火,或者用水淹!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他逼出来。”
余晚林小心翼翼地答是,一边带人去办。
他刚走,就见淑贵妃,现已被封为太后,慢慢从殿外走进来。
“母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笑道:“宫中无事,来看看你。”她慢慢坐下,道:“很久以前我就在想,我儿何时能坐在这里批阅奏折,处理国事,没想到这么快,想当初,你父皇也是在这里,和薛国师议事,一说就是一晚,我呢,就在边上给他们递一递茶水。什么忙也帮不上,如今也是一样。我听说,晏无双死了?”
百里夜道:“他没死,躲在摘星楼中。”
淑贵妃道:“记得薛国师也和先帝闹过一次,不过最终你父皇赢了,你今日和他翻脸,又有必胜的把握吗?如果没有,就别轻举妄动。要学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加之皇后帮你,你暗地里还可以把他收为己用。”
“可是,晏无双能为我所用吗?”百里夜道。
“怎么不能,你奉他为国师,认他为兄弟,以礼相待,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他又怎会逆天而行?母后就说这么多,你好好想想。怎么借其锋芒,为你所用。”
她说完站起来,望了望门外,“要是你父皇还在就好了,他会帮你的。还有,八公主和王家的婚事,你要慎重,那毕竟是先帝的旨意。”
百里夜道:“母后,百里嫣,朕打算将她送往蔚国和亲。”
太后有些诧异,晋国国力强盛,何来公主和亲一说?
百里夜按了按手中的剑,“母后还记得薛国师说得天降祸水吗?那个人一直没有找到,直到后来,半夏告诉我,那个人就是百里嫣,莲台公主。这件事是秘辛!”
太后震惊,“怪不得,香夫人无故身死,先帝的头疾也是那时候复发频繁,我从前就觉得这孩子美艳近妖,没心没肺,怕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吧,如今祸水东引,对晋国来说,也是好事。”
百里夜点头:“母后不必为我忧心,一切事,儿自有决断,柔华殿还安分吗?朕不信,他连贤妃也不顾。”
太后道:“我乏了,回宫去了。”
她刚出去,就见彭千千至远而来。她停下问道“近日胎像可好?吃的如何,睡的如何?”
彭千千停道:“一切都好,谢母后关心。”
“如今多事之秋,你还要多帮帮夜儿,好好劝劝你师兄,都是一家人,他不帮你帮谁呢?”
“是。”彭千千道:“母后不必忧心,我这就去劝师兄。”
她说完,慢慢向摘星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