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余颓唐地翻着系统消息记录。
【系统提示：任务《以信仰之名——失败者们》已失效。】
【系统提示：任务《以信仰之名——醉生梦死》已失效。】
【系统提示：新一环任务已解锁。】
“唉！”
墨余长叹一声，仰面倒回了床上。
任务失效？对，对，对……当然要失效。
这一通胡乱操作不直接把任务搞失败就是好事了，失效当真是个好结局。
也是在冷静下来后，翻着消息记录的时候，墨余才终于明白了这水有多深。
主持事件的是神父，执行事件的是神父的信徒、手下，背后希望事件发生的……是帝国军部和教皇国贵族。
这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博弈。
想到这里，墨余用力地揉着眉心，试图让自己找出一个破局方法。
可是他越是思考越是绝望。
他，墨余，心理年龄22，生理年龄未知，性别男，出生地神圣长明教皇国希尔格领瓦伦山，肆业于吉林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至今不认识肄字。姿势水平纯靠《x选》、《x原》，除了具有基础的科学和逻辑思维外，没有……哦，不是，他还有因为集体穿越思维共振和光子带洗礼引发的意识升华，表现为意志属性天生高了20个点。
好，这次可以除此之外了。
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优势，就是个废柴大学生，键政都只参与过意识形态讨论，弄不明白具体的政策，没道理穿越一次就能生而知之了。
《x选》和《x原》确实是先进的理论和思想，但是墨余的实操能力真的需要打一个问号。
他现在只了解——注意，了解还不是理解——他只了解过基础原理，就要去和帝国官场里摸爬滚打一路厮混出来的老油条们拼拼手腕？他配吗？
这是气口，这是提子，好了，你已经学会下围棋了，来和阿尔法狗对线吧！.JPG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这不是！
但是话说回来了，系统不就应该在这时候发挥作用吗！墨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新的任务，寄希望于自己的金手指能再捞他一把。
【任务名称：《克伦特与汉克》。】
【任务描述：？？？】
【完成条件：？？？】
【任务奖励：？？？】
【任务惩罚：？？？】
墨余：？？？
人间：？？？
“等会，你先别问我，这什么情况我也不明白。”人间先一步堵住了墨余的嘴。
墨余瞪眼：“我更不明白，你总得给个解释吧！”
人间沉吟：“嗯……一般来说，系统的问号代表未知。”
“然后呢？”墨余问。
人间理直气壮：“然后就是未知了呗。”
墨余稍作沉默：“人间同志，我还是理解你试图让我轻松一点的这个想法的。但是你的行为，这个笑话，实在是有点冷。”
“那你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还好吧。”墨余含混地回，“马唐呢？”
人间：“我建议你看一看现在的时间。”
墨余翻开系统主页，看到了硕大的“帝国历757年黯月5日9时23分”字样。
“我又起晚了？”墨余挠头。
“是的。”
“马唐走了多久。”墨余一边穿外套一边问。
“两个小时。”
穿好衣服，理顺褶皱的墨余又对着镜子整了整体态，满意地迈步下楼。
然后他看到安德里神父笔直地站在门口，就和昨天他在任务副本空间里看到的“神父的守护灵”一个姿势。
只是今天的神父看起来不修边幅，白发乱起，衣服也不像往常一丝不苟，显出了20分的老态。
墨余默默地退步上楼：“你知道昨天马唐被神父叫去都谈了什么吗？”
人间：“不知道。我当时睡着了。”
墨余：“?”
“呵呵，”人间冷笑，“不许人工智能睡觉啊？”
“我不是不许，只是……你真的需要吗？”墨余觉得这一段对话可以参选他的人生十大迷惑瞬间了。
人间：“人工智能当然需要睡觉，尤其是和你待一起的人工智能，不多做几次Full GC好好调理下，容易让我的堆溢出。内存属木，木气一多，疏泄不及，栈火就旺盛。这可是直接影响我运行速度的！”
墨余目瞪狗呆：“赛博中医？”
“博大精深。”人间语。
赛博中医的理论人间是很想细致给墨余讲一讲的，但是神父没有给这个机会：“我知道你来了，下来吧。”
于是墨余麻溜儿地下去聆听训话了。
“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了，有些话，也可以直一点说了吧，神选大人。”
墨余愣住。
神父冷漠地注视着他：“还是说，你是一个冒牌货？”
这下墨余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眨巴着眼睛看着神父，装作无辜的样子企图萌混过关。
不过神父只是继续冷漠地看着他。
墨余没过多久就心虚地挪开了视线，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心虚，反正就是心虚。可能是神父的目光太厉害了，仿佛直接剖开了他的心灵一样，让他不得不怕了三分。
“你是这一代的行刑者？还是告死大人的秘密眷者？”然后神父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不，你不是。你不是任何一位天使的神选。可是你一定是一位眷者。你很神奇，非常神奇。”
墨余忐忑地说：“我很遗憾告诉您实情，但是您，大概是，认错了。我与您的神毫无关系，甚至我不知道他们都是谁。如果您是从马唐那里听来的，那这一切就是一个误会。”
“怎么会！”神父很惊奇于墨余竟然毫无自知，“你察觉不到吗？你身上有着奇妙的力量。前些天还不明显，但是今天，我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了。而且它在变强，有神力正在汇聚！”
“他说的是系统吗？”墨余在心里问人间。
“我不知道啊。”人间也对神父所描述的东西一头雾水。
“一问三不知，你自裁吧。”
现在人间已经懒得和他斗嘴了，因为跟墨余一般见识没意思。
“不在七天使之列，也不是日月二尊神的气息。难道你身上是第十位神吗？”神父啧啧称奇，像观赏珍稀生物一样反复打量着墨余。
他倒没有怀疑墨余是异教徒的意思，因为这个世界就没有七天使与日月二神之外的星界神明，星界在此之外就是空旷星空。
这是第四纪元一千五百年来教会非常确定的事，甚至这还是正式进入第四纪元的标志——这意味着长明神一统星界，完全收回力量；同时在凡间，教会开始了它的霸权。
所以，神，一定是教会的神。不然教会哪怕再衰弱，也一定会掀起一次信仰战争，维护神的权威。或者说，如果真的存在另一个教会无法消灭的星界神，那就意味着教会该完蛋了。
但是现有的九位星界神祇里，又没有能对上号的。
这就有意思了。
神父对着墨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到墨余心里都发毛了，也没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你并不知道你的使命吗？”神父询问他。
墨余：“我认为人并不是要有什么使命的。”
神父沟壑纵横的脸上抽动出扭曲的笑容来，笑得像个送黄花大闺女进青楼的龟公：“不不不，并非如此，主指引着我们所有人。总有一天你也会意识到你的使命的，全知全能的主也会原谅你此时的悖反，因你那时已诚心于祂。现在，去吧，做你想做的事，主会引导你。”
毫无疑问神父是知道墨余想做什么的，但是他竟然就这么侧开身，真的要把墨余放走了。
墨余也不是个含糊人。换别人可能还寻思寻思有没有诈或者别的意思在，但是他就是能这么稀里糊涂地出去，甚至出去之后才发现他忘了问神父马唐去哪了。
可他回头看了看，又不敢再回去触霉头，怕神父脑子一抽看他不爽就给他办了。
今天的神父看起来脑子比昨天还不好，干出这种事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墨余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了，准备自己去找找马唐。
神父又陷入了回忆中，想着教会“九神”之外的事。他还真的从记忆里找出了与教会第十位神有关的事——“第十神圣运动”。
那是他还没出生时候的事了。他对此的了解仅限于教会的史记，上面曾有简略的介绍：
上代的旭日主教纳塔利斯在经历与帝国战争的失败后发起了一次宗教改革运动，称在七位天使和正副二神之外还有另一个自性圆满不为所知的神圣，祂不归属于天使也不归属于神明，而是存在于我们所有人心中的神性，这就是第十神圣运动。第十神圣运动将教会源典开放给大众，使所有的信徒都可以自行解读。且运动主张不崇拜固定的神圣而将信仰归于自性自心。运动代表人物有旭日大主教纳塔利斯、青月大主教克莱尔、白城枢机处枢机主里维等人。
运动因自性崇拜无法具有切实的力量而沦为伪信，最终导致失败。旭日主教纳塔利斯也在事后被指控私生活不检点，被以“事神不洁”的罪名贬损为罪人，流放于璜朱群岛。
年轻时看不出来，现在再想，其中也有着颇多的疑点。
墨余会是这个第十神圣的眷者吗？他不想去想这个问题。
是与不是，对他已经不再重要，甚至不如过往在修道院中那些苦涩的记忆。
回忆总是美好的，他既然来了，就不想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