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声音不小，又是在店门前，姜妩转身看了过去。
“嗯，麻烦了。”
简短一句话，声音却极为清越，姜妩难得有些好奇说话的是什么样的人。
她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只见那人正背对着她走向店外。
盯了足有两三秒，姜妩只发现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黑色的长款风衣中，只能见其身姿挺拔修长，其余一概不知。
其身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从背影看倒是不失英俊。
就是……
莫名有些熟悉。
垂眸沉思的姜妩，并没有发现那人侧身回首往店里看了一眼，而好巧不巧的就是在药柜的方向。
*
“这是我们店里的名片，如果您下次还需要其他药材可以直接拨打上面的电话，会有人直接送货。”
药童把姜妩送到门口，目送着她娇娇弱弱的身影提着两大袋子药材快步走远。
“怎么样小张，很少见你殷勤这么，这姑娘应该消费不少吧！”
小张没有说话，而是把手中握着的票据递给了问声过来的另一个药童。
“两千…卧槽二十万？？”那药童一手接过，扫了一眼票据一脸震惊，“这姑娘是买了人参吧？”
这看起来像学生的小姑娘都这么有钱吗？
早知道这姑娘一进门，他就应该迎上去。
小张撇了一眼那名药童，没有说话。
姜妩顺路拦下一辆出租车，打算先把药材送回家再去医院。
她本是想做公交车的，但是想来公交车里那么多人，应该会有人不喜欢这药材味，所以只能委屈一下出租车司机了。
“小姑娘，你手里提这么多是菜吗？”出租车司机一般都比较健谈，刚开一会就巴拉着姜妩聊了起来。
“不是，都是些药材。”姜妩把袋子放在腿边，低声回应道。
“药材？”
塑料袋包装的药材？
姜妩寻着他后视镜中的目光，来到了塑料袋上，她小心的动了动脚。
本来那药童是想要替她包装的，只是她嫌包装耽误的时间太长了，便让他准备个塑料袋直接提回来。
“这是替你长辈买的吗？”
司机心想，大概是小姑娘家里有中医，需要药材便托她来买了。
姜妩眼眸轻阖，想了想答道：“是也不是。”
她小时候因为邻居，一直都有看一些医术典籍。
后来在梦中，她又跟着人学了几年医术，她资质颇为愚钝，做不了像明师傅那样生死人肉白骨，但浅略一点的她还是会的。
不过，她学的是古医术，在奶奶的病方面她也不太好下手，只能配置点有利于奶奶身体的药。
有一点就让她可惜了，先前她问了良记药铺的药童，得到了中药铺一般并不会收外来的成药，这让她打起的配好药在拿出去买的注意破灭了。
但，配药她还是会继续，毕竟先生说过，学不可废，不可弃，不可厌，不可不温故，不可不知新……
再次忆起梦中的那些画面，姜妩嘴边擒起诺有似无的笑容，眸色渐深，似冷冬暖阳蕴含灼灼之光，耀眼夺目。
姜妩家在市内一处比较破旧的瓦房地区，车子不好开进去，她先让司机等一会，自己回家把药材放好后就再次坐车去了医院。
*
坐电梯上了十五层，这里除了医护人员基本上就没别人在了。
姜妩寻着门牌刚打开门，就见门旁站着一个人。
还没开口就见那人一只巴掌迎面扇来，姜妩眸光一凝，伸手直接握住了那人的手腕，浑身看不见的戾气直接压向动手之人。
“何女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待姜妩看清眼前一脸怒意的女人，硬生生压下心底窜起的暴戾，松开了她的手。
何丽萍指着姜妩大声的唾骂道：“我什么意思？我妈养了你这么多年都住院了，你也不在这看着，你这白眼狼！”
姜妩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她看着何丽萍也不吭声，只是那一直温润的眉目冷意横生。
何丽萍见她不说话气焰更是嚣张，“你看什么看，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她嘴巴不停，一连串难以入耳的话砸向姜妩。
姜妩盯了她半响，再一听她这些话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她微微往门边上靠了靠，半低着头，手指碰了碰刚才打的粥。
还行，没凉。
她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又慢吞吞的抬起头，“三天前我打电话时你在哪？”
那眼神干净透澈，却泛着恍如凛冬的寒冷，漆黑深邃。
满目冷意。
她是被何奶奶养大的，虽然何丽萍不认同她，但这么多年她看在奶奶的面子上再三忍让。
可。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她？
如果何丽萍再说些有的没得，她不介意让她见识见识她别样的面孔。
何丽萍突然闭上了嘴，“我……”
“你管的着嘛？”
她凶了一句，转身拽开门走了。
姜妩不甚在意的关上门，提起餐盒走向床边。
以病床的视角是看不到刚才那一幕的，但声音这么大想必奶奶一定听见了。
“奶奶！”姜妩把粥放在桌上，拉开凳子坐上去。
床上的老人已经取下了氧气罩，床被摇杆顶了起来，她正靠坐在那满脸疲倦摸不吭声。
“小妩…”
她刚才都听见了。
虽然何丽萍做的不对，但她和姜妩都是被她拉扯长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一个也不想伤。
姜妩没在意，她把下餐桌架在床上，把粥放了上去，“奶奶，你别多想，来先吃饭。”
何奶奶看着她，脸上更是愧疚。
下午清醒的时候，她问了医生，她这病难治，治好得需要很多很多钱。
她听到这都打算出院了的，但是没想到医生说姜妩已经提前付清了三个月的药费。
她叫何丽萍来这也是因为想要她帮忙垫付出一点钱，只是……
何奶奶心中涩意顿生，浑浊的双眼一闭。
姜妩把粥打开，挖了一勺子，吹了吹送到她嘴边，“来，张嘴。”
姜妩一见何奶奶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虽跟何丽萍两看相厌，但这跟何奶奶没有关系。
奶奶不需要多想，只需待在医院保持好心情早日出院就好了。
“奶奶，您放心，你的病会好的，我现在有钱您也别担心住院的问题。”
姜妩一边跟何奶奶解释着钱的来源，一边动作不停。
何奶奶捶胸顿足，“都是我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