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乞丐,醒醒!”
小乞丐闭着眼睛,不敢有动静。
灯秋坐在床边,恶趣味地笑起来:“小乞丐,别装了,你要再不起来,我可告诉公主你装晕的事儿!”
说着就要起身往外去……
小乞丐赶紧爬起来,抓住她的手。
灯秋看了一眼他那不算太脏的手,细细长长的,隐约看着肤色有些白,就是营养不良,手也瘦,清晰瞧见了骨头。
小乞丐如同被烫到似的收回手,背在身后,局促地站着。
灯秋见自己刚刚失神让他误会了,怕是觉得自己嫌弃他。
“你这小乞丐手倒是好看,待会儿洗干净了说不定也是个俊俏小郎君呢!”
小乞丐忽然涨红了脸,不过脸上脏兮兮的瞧不真切:“你这女子,这般不害臊!”
“你且说说,怎的把脸弄得这样脏?”
“我是乞丐,自然脏兮兮的……”他眼神开始飘了,也不敢看着灯秋,就盯着自己的脚尖。
“小乞丐怎么说慌呢?我瞧着你身上手上都是干干净净的,偏就脸上脏?”
灯秋盯着他的脸仔细观察……模模糊糊看见他脸上似乎有什么印记……
脸上……
是奴印!
难怪,这小乞丐把脸涂得都瞧不见样貌。四肢健全的少年就算找个酒楼当伙计也能为生,却选择要饭……
所以他选择公主府,不光是为了有口饭吃。
“你且在这里等着我。”
小乞丐愣愣地看着灯秋离开,摸了摸满是污泥的脸颊……
她,看见了吗?
“小姐……小乞丐醒了。”
“看见了?”温泠一点儿不意外灯秋这会儿找过来。
“小姐要不要给他去了那奴印?”
“捡个人回来总得把事情给他弄好。”
“那我去跟小乞丐说一声?”
“去吧。”
灯秋刚刚走出去就听见有动静……
“怎么是你?不好好儿待着乱跑什么?……”小乞丐正被一个亲卫兵拉着说教。
“怎么回事儿?”
“这小乞丐刚刚想翻墙,差点儿被我认成小偷给削了!”
灯秋有点儿无语了,这小乞丐自尊心是真的挺强,还真怕被嫌弃。
“不是叫你等着我吗?随我来。”
小乞丐闷闷地跟着走,也不说话了。
到了之前他待的那间屋子,灯秋带着他进去,关了门:“你今日也别洗脸了,待小姐明日准备好药材,给你将这玩意儿去掉再说。”
几国之中都有奴印,弄上奴印的人终生都得为奴,但是管制很严,不可能随便就能给人弄上,这小乞丐年龄不大,估计是被家里连累的。
不过奴印是用特殊药水印上去的,只要有解药,还是可以去除的。
恰好,这奴印的药水来源就是跟榴渊谷有渊源的。
小姐那里是可以做出解药的。
“你倒是个聪明的,晓得小姐可以帮到你。”
小乞丐听到能去掉奴印,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也不在意灯秋说的其他话了。
灯秋念叨两句之后又觉得自己太唠叨了,说让他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走到半路想起来,倒是还没问问这小乞丐的名字呢。
罢了,明日再说。
“这小乞丐身上有奴印,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家里的孩子,就这样留下来,我总觉得不妥。”
温泠手上拿着书,也没怎么看,听着星如跟她说话。
“消了奴印,谁晓得他是谁?若是还不放心,以后叫他出门先易了容罢,总不会出太大岔子了。”
“行吧,也只能这样了。”星如也不知道为什么,初到秦云国这段日子总是心神不宁的,想得也多了些。
“你呀,晚上拿些安神香去,整日像这样多,伤脑子。”
“让小姐费心了。”
“行了行了,早些休息去吧,今日让灯秋……算了,叫来音来吧。”
星如笑了,说道:“还是我来吧,来音那欢脱性子,莫要让小姐受了凉才是。”
温泠也是笑,来音本就是几人中最小的那个,被宠了这些年,性格大大咧咧的,一点儿没有女子样子。
梳妆打扮一样不会,叫她伺候着,怕是给温泠找罪受。
“明日可以到竹苑那边去看看。小姐也可以扮上男装试试。”
温泠眨了眨眼睛,有点儿新奇地抚上脸颊。
男装……
她想象着自己扮上男装的样子,倒是有些好玩儿。
待她收回思绪,星如已经出去了。
翌日。
小乞丐昨日辗转反侧,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
这奴印陪伴了他许多年,没想到这次碰运气倒是真能消了它去。
还有意外之喜……某个人。
“小乞丐,你可准备好了?”
小乞丐盯着温泠柔和的眼神,有点儿不自然的撇开眼……
明明也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姑娘呢,倒像是家里的长者了。
“噗!看不出来你这小乞丐倒还很害羞呢。”来音笑嘻嘻的,小乞丐耳朵根都红了……
莫非这荆国国风不同?这公主倒是大家闺秀,怎的身边的婢女多是些不知羞的?
温泠将小乞丐引了进去,不再理会她们几个。
小乞丐还是有些紧张,只是绷着身子没有表现出来。
温泠让他洗了脸,长相清秀,只是有一个红色的奴字占了半张脸。
又递给他一颗小小的药丸,他迟疑了一下,仰头咽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嘴里有一股清清苦苦的味道,倒也不难吃。
小乞丐正回味着嘴里味道……
他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懵,想半天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此时,灯秋正站在他面前,面上噙着笑。
“看看?”
他此时才看到灯秋手里那面铜镜,镜框金属的边缘反着光。
他近乎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面铜镜,里面印出的脸模模糊糊的,但还是可以看见——少年清秀的脸庞干干净净。
少年不是个情感外露的人,但是一双眼里面明晃晃的全是喜悦。
灯秋动了动唇,没有声音:小孩儿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