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浔安第一次见到许延,是在大一的迎新晚会上。
那个男孩子穿着白色毛衣和黑色西装裤,正弹着钢琴。
舞台上所有的灯光都汇聚到他的身上,暖暖的橙色调。他就在这灯光下,将所有人引进温柔的殿堂。
何浔安的刘海太长了,刺得眼睛生疼。平常她总是低着头,自然没什么影响,可她现在却想道:“要不然把这刘海剪了吧?”
可那念头也就在脑海中划过一瞬,片刻便被她强压了下去。
舞台上的男孩依旧耀眼,温柔安静,像是初次步入尘世的谪仙。
何浔安不知怎的,竟有几分落泪的冲动。她坐得近,可以模糊看见他的手指飞舞在琴键上。
这刘海真是太长了,扎红了她的双眼。
她听见周围的人正在议论,说台上的这个男孩子是大二计算机系的学长,说他身世显赫,富有教养,说他待人接物最是温柔,说他平常看起来是翩翩公子,可是笑起来眉眼弯弯像个少年一样……
他是这么好的人啊!何浔安心想。
这样的人,一定没有经历过太多世俗,一定没有接触过恶毒的事物,也一定……一定不会像她一样,满身泥污。
她或许是配不上他的,至少现在配不上。
台上的男生已经奏完一曲,他站起身来,嘴角带着一抹微笑,说他是大二的许延,欢迎大一新生的到来。
台下很多女孩子羞红了脸,一时间尖叫与起哄的声音混淆在一起。
台上的男生耳朵微微变红,却仍是鞠了一个标标准准的躬,才脚步微微慌乱地下了台。
周围尖叫的声音更响了。
何浔安却是低下了头。
许延。她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只有这两个字,都能在她的心里掀起一片不小的波澜。
怎么会有人可以这么温柔,这么耀眼。他是属于阳光的。
可她不一样,她只敢藏在黑暗中。或许隐匿在黑暗中的人生来就向往光明。
她似乎明白了暗恋的感觉。
不表白,就偷偷守护着你。可以吗,许延?
据许延回忆,当时他是没有注意到何浔安的——怎么可能呢?
当时那么多的人都在起哄,男生们笑骂,女生们则是尖叫着,又或是捂住了脸说着悄悄话。就她,坐在前面,低着头,刘海挡住了大半张脸。
他当时下台前匆匆往下一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她,引得他的脚步都顿了一顿。
那个女孩该是有什么伤心事吧,他想。
可他也只是一瞥,并不知道自己在那个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女孩心中留下了怎样的一阵悸动。
少年的步履总是匆匆的,追寻着想要的一切。
只是,多年后回想,也许会发现那追着赶着的,早就在身边了。
如果早早知道他会那么喜欢何浔安,他当时就应该顶着红透了的耳朵,撒上一句谎,告诉那个女孩;“别难过了,我的钢琴是为你弹的。”
可惜并没有“早知道”。
那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到最后,他余生的钢琴都是为她而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