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年轻人考上了某个城市的一所大学,虽然不是名牌,但也总算找到了一条出路,总算远离了土里土气的父母以及那个破落的农家小院和小县城,还有那一帮子灰头土脸的街坊邻居,同学朋友。
几年以后,年轻人毕业了,自然也就留在这所城市里工作起来,因为这里有耸入云端的高楼大厦,笔直宽阔的马路,高档大气的汽车洋房,还有五光十色的商场,酒店,娱乐场所以及光鲜亮丽的红男绿女,特别是几百元一位的海鲜自助大餐虽然昂贵,但也确实美味,并且能让你一直吃到咽不下去为止,几千元的皮鞋虽然咂舌,但也穿着确实舒服……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都让他呼吸急促,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喘气,等到想起来去呼吸时才发觉已经呼不深,吸不深了,等到想起来去喘气时才发觉已经喘不动了。
渐渐的,年轻人也有了女朋友,恰好是本地人,对方给年轻人开出的条件就是要在这所城市买一栋住房,按理说谈婚论嫁,成家立业买住房这很应该,很正常,可是对于出身寒微,工作时间又不长的他来说,这个城市的房价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自己工作一辈子的钱刚好能买一套住房,还要不吃不喝才行,这个数额换在自己老家的话,可以买一套住房,买一辆汽车,剩余的钱还可以不用工作就能生活一辈子,可是谁让自己喜欢这座城市呢?没办法,年轻人只得继续求助于远在家乡的父母。
父母都是种地的农民,靠着省吃俭用过日子,供着儿子上学和开销,然而却也精打细算的为儿子在县城里买了一套住房,目的就是等着儿子完成学业后回到家乡成家立业使用,当听说儿子要在大城市里买房子也毫不犹豫,立刻把县城里的住房卖掉,又找到亲朋好友借了许多钱一并汇给了年轻人,这才凑够了首付款,剩余的又办了个按揭,这才算把房子给买了下来。
年轻人找人装修了一下,买来家具,然后就结婚了,婚礼是在大城市里办的,也没把父母和亲戚们请来喝喜酒,因为距离太远了不方便,再加上他们太土气,年轻人怕丢了自己的面子。婚后也是自己一个人回老家向父母说明了情况,媳妇嫌农村太脏也就没有跟着丈夫回去看望一下公公婆婆,看一下丈夫当年生活过的地方。
媳妇是本地人,亲戚多,同学多,朋友多,需要经常的吃饭,送礼物,走亲访友来联络感情。同时又是大城市人,爱打扮,生活浪漫,隔三差五的就要去逛街,买衣服,吃饭店,每次下来都要几百,几千,经常把年轻人花的空了口袋。特别让人着急的是婚后好几年了,媳妇都不要小孩,说是自己年龄小,还没玩够,直到最后岳父母发了话,这才勉强怀了孕,孩子生下来后,岳父母就实行了封闭式养育,坚决不让年轻人的父母前来照料小孩,说是会把孩子给带土气了。没办法,年轻人只得让千里迢迢赶来看望孩子的父母回去了,临走时,父母留下了带来的鸡鸭,小米等土特产,还给了儿媳妇一笔数额不小的钱,说是攒下来给她和小孩坐月子的,儿媳妇也没推让,拿着随后就去买了一部高档手机。
有了小孩以后,媳妇对年轻人的感情就冷淡了下来,每天不是看电视,就是玩手机,再就是长期住在岳父母家里照顾小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年轻人只得下班后一个人回家做饭,洗衣服生活,除了星期天去看望一下小孩,基本上就是一个人在漂泊,孤独,郁闷,消极,劳累,陌生,麻木和冰冷成了年轻人的全部,家里也变成了垃圾堆。
很快,几年过去了,小孩已经上幼儿园了,媳妇依然还是住在岳父母家里不回来,有时年轻人去看望小孩时还能碰到一位叫叔叔的人在忙来忙去。
终于有一天媳妇来电话了,让他过去谈谈,话题的内容竟然是离婚,理由则是没有共同语言,爱好和生活习惯,在一起是折磨和受罪。这个消息对于年轻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为了这桩婚姻,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能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父母连县城的住房都卖了,自己连父母都不顾了,却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这不是逼人跳楼嘛!可是媳妇主意已定,说什么也白搭了,年轻人只得同她去法院签署了离婚协议书:孩子,房子的一半归媳妇,自己还得每月给孩子一定数额的抚养费,直到18岁为止。
年轻人崩溃了,只觉得天旋地转,跌跌撞撞的走出法院大门后就倒下了。住院期间,除了忙碌的护士偶尔过来了解一下病情以外,身边廖无一人,这时年轻人才发觉这里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然而这一折腾已过去了十几年,自己也不再年轻,回到家乡已不现实,只能在此继续打拼,然而大好的青春年华都已逝去,一切还得从头开始,好在多年下来还培养下了点基础,也就成为年轻人仅有的一些慰藉和动力了。
为此,年轻人写了一首小诗来反思自己这段经历。
在崎岖狭窄的乡间小道上,
奔跑着一个胡思乱想的年轻人,
他厌恶这里的简单,寂静和缓慢,
他渴望跑出这片七高八矮的小山村,
还有无尽的乏味和窒息,
渐渐的,他梦想成真。
跑出了乡间小道,跑在了柏油马路上,
跑进了大城市中。
然而这里的一切都让他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都让他呼吸急促,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喘气。
他必须不停的奔跑,才能躲开马路上的汽车和行人,
才能安全的跑下去,
才能如其所愿,收获自己想要的一切。
就如同飞翔在天空中的鸟儿那样不停的摆动着双翅,
就如同游动在水中的人儿那样不停的划动着双手那样,
他知道自己已经停不下来了,
也许,这就是城市的法则。
最终他还是跌倒了,堕落了,
跌倒在了无穷的骄奢淫逸下,堕落在了无尽的尔虞我诈中。
他多么渴望自己能从城市
跑回到最初的乡间小道上,
跑回到自己原先的生活中,
因为他已经厌倦和疲惫,
厌倦城市里的复杂,喧闹和快速,
疲惫是因为自己从来就没有停下过奔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轻松过,
也许只有回来才会好受一些,
也许那个小山村,小县城才是自己扎根的沃土,才是自己的家。
年轻人的故事让三个人都无言以对,陷入沉思。半晌,孙悟空才打破了僵局解释道:曾几何时,进城生活一直是农村人梦寐以求的理想,不论是打工,做买卖,还是找对象,都是为了能做城里人。然后去享受城里的商场,马路,高楼大厦,汽车洋房,集中供暖和天然气,去享受文明带给自己的干净,整洁,有序,繁荣和方便。终于,经过几代人不懈的努力和进取,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许多人进城了,住进了干净,整洁的小区中,住在了高耸入云的大楼里,变成了城里人。
可是时间久了,却发觉城里人不说话,不串门,见了面只是点头微笑,偶尔交流也是敷衍加客套,然后一溜烟就钻进家中,关上厚厚的铁门后再也不出来了。有时出来散步也是一手拎着垃圾袋,一手牵着小狗,碰上了就问候几句,碰不上就迅速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早上起来上班,城里人更是一哄而出,开车的开车,骑单车的骑单车,匆匆忙忙的又走了。
农村人真不理解,城里人怎么这样过日子?时间再久了,才明白过来,城里人要上班,服从单位的安排,时间的要求。才能挣到工资和报酬。才能去买面,买菜,买油,购物,旅游等满足生活的需求,才能正常有序的生存下去。城里人住在钢筋混凝土做成的鸟笼子里,上不摸天,下不接地。
所以,城里人没有多少时间去拉呱,串门,谈天说地,也没有多少地方去娱身,娱心。只能随时随地的玩手机,看电视,看电影,逛商场,拼酒吧,吃地摊,要外卖甚至睡地铁。为了赶时间,讲排场还要去买豪车,穿名牌。为了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生存得更体面,为了还房贷,车贷,为了升职加薪,更要没日没夜的去加班,兼职,跑关系,赔笑脸……
只有回到家中,城里人才能卸下一切伪装,彻底的放松下来,然后还要去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看书充电,陪陪孩子和家人。所以,就只能一溜烟的钻进自己的家中,就只能迅速的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只能一哄而出的来去匆匆。
不像农村人有个小院子。可以养花,养草,养狗,养鸡,养鱼,乱放杂物。还有块小地,可以耕种,自给自足,自己说了算。再后来,农村人更是彻底的明白过来,城里的商场,马路,高楼大厦,汽车洋房,集中供暖,天然气等文明其实就是农村里小卖部,乡间小路,茅草房,拖拉机等基础设施的一种进步和升级。城里的干净,整洁,有序,繁荣和方便也是农民工给创造的。
因而,城里生活只是树枝上的花朵与果实,只是人生活中的一半,只是年轻人拼搏的乐园,翱翔的天空。农村才是人起步的源头和扎根的土壤,才是生命的根,生活中的另外一半。
人老了,还是要回到农村去,住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养花,养草,养狗,养鸡,养鱼,乱放杂物。还是要到自己的小地上去种菜,种瓜果,种庄稼。所以,进城的农村人最好给自己留套房子,留块地,留不下的就多到农村去走走,看看,待在民宿村落中住几天,也是一种放松和减压。
人就是一种阴阳各半的生灵,住在农村想城里,城里住够了又想农村。年轻时喜欢灯红酒绿,豪车洋房,上了年纪又偏爱鸟语花香,青山绿水,蓝天白云,风和日丽,这些都很正常,都符合每个年龄阶段的需求,都是自身运行变化的规律,都是做人的道理,也都很现实。所以,人只有顺其自然,方能随遇而安。只有像司马光老先生说的那样:什么年龄阶段想什么内容,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才会收获平衡和谐的生命和生活状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