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萧锃说,不想面对战友的离去。可我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恐惧。为什么?因为我有妻子,有家庭。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留给后人敬仰,留给亲人灾难!”
“军营里,他们都不知道我有妻室。因为我们这一行,每一个明天都是美好的愿望。他们勇往直前,因为无牵无挂。而他们的将军却每晚思念妻子肝肠寸断,不得自解。”
“思念,恐惧,反复纠缠着我。”
“我离开了,萧锃没有过多的挽留,当然挽留也无用。”赵无铭再一次顿住,却是迟迟才发声。瑶黎抬头,这位八尺男儿竟然眼眶湿润。
“我……如果萧锃留住我,我就不会知道那个噩耗……”
“阿秀她……她在我征军的三个月后,被一个混账……强暴了!”赵无铭目眦欲裂,哽咽而暴怒,“混账!阿秀肚子里还有五六个月的胎儿啊!”
“后来……”赵无铭将酒杯碗碟通通扫落在地,清脆的声音宛如破碎的心,赵无铭的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后来胎儿流产。阿秀自缢。”
“阿秀给我留了封遗书,说她对不起我,连个胎儿都没守住,无颜见我。可是明明是我对不住她啊!阿秀!”
“我回去时,阿秀早就只剩一抔黄土。我在阿秀坟前呆坐了三天,本想自杀,却被阿秀拦住了。”
“因为她的遗书里说,要我娶个妻子,更好地活下去。”
“所以我对外说阿秀被歹徒杀害,然后自己尽量平静地过日子。”
“可是没有阿秀的日子,如何更好地活着?”
“所以你娶了个泼妇,贩猪肉为生。”萧锃冷冷道。
“我万念俱灰,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苟活吧。不过我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报国。为了报国,我放弃了阿秀。现在阿秀去了,我更应该保护好国家。”
“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
瑶黎听完这个悲伤的故事,长长叹了口气。
“你说繁华落尽,此生不渝;后来踏马离去,伊人独泣。你说笛声如诉,费劲思量;后来红尘紫陌,人影茫茫。”
“歇息会吧。”萧锃扶着赵无铭,眼神复杂。
“每一次的离别,都是一个十字路口。每一次命运轨迹的偏移,都是我们选择的因果。”瑶黎双瞳的青色加深两分。“所以何必惋惜。”
灵力似乎恢复了些……
“我先把他扶去休息。”萧锃对瑶黎道,将大醉的赵无铭扶回宿舍。
“三次离别,只有最后一次的遗书充当寄托物。阿秀的深情无以表达,萧锃的反对无疑传达,最后只有一腔遗憾还给赵无铭。”
是因为自己的灵力过低难以庇护世间的离别吗?
可是,他们走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啊……
若阿秀送一条白纨,赵无铭在离别之时留下,在军旅中减缓思念的痛苦?若萧锃塞一个军勋,赵无铭会不会在堕落的日子重拾信仰,主动回到疆场?
要是有寄托物的陪伴,做出的事是不是会更加无悔?
“不对,不是这样。”瑶黎稳住心绪,“世间千万种离别,凡情深以往,必有寄托物。而赵无铭与阿秀和萧锃之前的情谊之深,促使寄托物变为寄情物。”
“寄情物蕴含极其深厚的情谊,这种情谊间接转化为我的灵力,”瑶黎思忖片刻,迷雾仿佛被旭日拨散,“而我的灵力如此微弱,他们的寄情物也失踪,就说明——”
“有人大量地吞掉了他人的寄情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