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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告别“休克疗法”(2)

(2)全面放开国内经济管制的同时,俄罗斯也放开了进行对外经济活动的各种壁垒,全面实行对外经济活动自由化。叶利钦1991年11月15日就签署了《关于俄罗斯境内对外经济活动自由化》的命令,规定任何企业不管其属于何种所有制,都可自由地从事对外经济贸易活动;除对能源、武器和重要原材料等的出口,政府实行限额和许可证制度外,其他的均实行税收调节。1991年11月,俄罗斯取消了公民与法人参与外汇业务的限制和对购买外汇现金的限制;允许在俄罗斯境内注册的所有经济单位参与外贸活动。在商品进出口管理方面,取消了非关税限制,以关税调节代替各种限额;取消进出口限额和许可证制度,1992年7月1日前取消了所有商品的出口限额和出口许可证,对依然保留的出口限额以招标的原则出售。(3)为配合对外经济活动的自由化,俄罗斯开始实行外汇自由化,目标是实现卢布的自由兑换,从实行统一浮动的双轨制汇率,逐步过渡到同一汇率。1992年7月1日,俄罗斯实行了统一浮动汇率,宣布1美元可兑换125卢布。此举的目的在于规范和完善俄罗斯外汇市场的形成。为此,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提供了60亿美元作为稳定卢布的基金,但是实际情况却是卢布对美元的比价一跌再跌。

2.稳定化

稳定化主要是通过严厉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迅速达到没有赤字预算,降低通货膨胀率和稳定宏观经济。在财政政策的取向上,主要通过大幅度削减国防经费、国家行政经费和各种预算补贴来减少国家预算开支;同时扩大税基,提高税率,减少各种税收优惠政策,以增加国家预算收入。在货币政策的取向上,主要通过严格规定俄央行对预算赤字进行贷款的比率,以及通过央行统一规范并提高各商业银行的贷款利率,废止企业享受的贷款补贴政策。

在一次性全面放开价格的前提下,为了防止通货膨胀的恶性发展,俄政府实行了紧缩的财政政策:(1)在收入方面主要体现在提高税率。俄政府规定恢复所有商品的增值税,税率为28%;保留企业利润所得税,税率高达45%;提高法人财产税和自然人所得税税率;实行统一的燃料原料出口税,税率为外汇收入的20%,等等。据统计,实施新的税收制度后,企业利润的70%~80%要归入国家预算。通过增加税收收入,试图使其总额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45%。(2)在支出方面,俄政府极力压缩各项预算支出。主要是削减价格补贴、企业亏损补贴、国家投资、军费开支和管理机关的经费,规定用于经济和社会方面的支出要削减50%,这样使得独立初期俄罗斯行政经费和国防预算严重不足,政府和军队陷入了严重的危机。同时,改革社会福利基金的来源,使之由国家拨款为主改为企业、个人集资和增加有偿服务等非国家预算为主。

总之,尽量削减国家预算支出,同时实行严格的监督,保障紧缩财政政策的贯彻实施。

在货币和金融政策上,俄政府实行紧缩信贷的政策。政府的最初设想是通过货币政策抑制高通货膨胀,这就要求必须控制流通中的货币总量。为此,采取了相应的措施:(1)控制货币发行,平衡预算,控制财政透支,规定央行为预算赤字提供的贷款数额不得超过GDP的2%;(2)紧缩银行信贷,控制信贷投放量,防止信用膨胀。主要通过央行运用三大货币政策工具——存款准备金率、再贴现率、公开市场业务——对各商业银行施加影响来实现。

3.私有化

俄罗斯“休克疗法”与其他国家“休克疗法”的最大不同就是私有化是整个改革的核心内容。1991年12月29日,叶利钦发布命令,批准了《1992年俄罗斯联邦国有及市有企业私有化纲要基本原则》。1992年1月1日,开始了大规模的私有化运动,同时成立了指导私有化进程的机构——俄联邦国家财产管理委员会。《深化经济改革纲领》提出,通过私有化,使私人手中掌握的生产性资料到1993年底不少于国民经济全部生产性资料的30%,到1994年底不少于50%,1995年底不少于60%。

俄罗斯的私有化分为小私有化和大私有化。

小私有化指的是商业、服务业企业和小型工业、运输和建筑企业的私有化。到1993年底,已经有6万家小企业实行了私有化,主要集中在商业和服务业,轻工食品和建材行业,占商业和服务业企业的70%,占轻工、食品和建材企业的54%~56%,占建筑企业的43%,占运输部门企业的45%。1994年的零售商品流转总额中,非国有成分的销售额已占85%,国有成分只有15%。小私有化的方式主要有拍卖、投标、购买租赁财产和股份制。其中,投标、购买租赁财产方式占据了绝大多数比例。

大私有化指的是对较大的国有企业进行的私有化过程,方式一般是股份化。早期的大私有化从1992年7月-1994年6月底,历时2年。1992年7-9月,将一定数量的大中型国有企业(固定资产超过5000万卢布的企业为大企业)改造成开放型股份公司;1992年10-12月,发放私有化债券。

1992年10月1日起,俄政府规定:凡俄罗斯公民,不分年龄、社会地位、收入水平,每人无偿获得一张面值1万卢布的私有化证券,可以用于购买股份公司股票,或者转交投资基金会,或者出售和转让他人。1993年起,在专门的拍卖市场出售私有化企业的股票,公民可以用私有化证券购买这些股票。早期以证券私有化为特征的大私有化取得了一定的成果,1993-1994年,新建2.34万个股份公司,发行股票18.24亿股。非国有经济成分的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62%,取得了优势地位。

三、万马齐喑:覆巢之下无完卵

全面实施“休克疗法”之后,俄罗斯经济形势迅速恶化。正像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在美国《新闻周刊》所指出的,俄罗斯向市场经济过渡的结果至少可以说是灾难性的,瞬间把俄罗斯从一流国家抛向了二流,甚至三流国家。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GDP几乎减少了50%。1999年,按购买力评价计算的GDP总额为8877亿美元,不足美国的10%,只有“七国集团”

平均指标的20%:人均GDP为6067美元,排在世界第40位,约为排在第一位的卢森堡的10%。由于宏观经济形势动荡不定,大量资金流向资本和权利投机市场,使物质生产部门遭受沉重打击,实际经济部门的劳动生产率极其低下,对外资吸引力下降。俄罗斯科技开发支出全面减少,投资不足,对创新重视不够,使得俄罗斯在国际市场上具有价格和质量竞争能力的产品越来越少;特别是在民用科技产品市场上受到外国竞争对手的排挤,俄罗斯产品还占不到1%的份额。居民生活水平更是一落千丈,目前,俄罗斯人的货币收入总量不足美国人的10%,健康状况和平均寿命也在恶化。因此,“休克疗法”

的负面效应是全方位的。

(一)物价速涨,投资不足,生产空前下降

全面放开价格之后,持续上涨的原材料价格使企业生产的成本急剧上升,而严厉的财政和货币政策又使企业发展缺乏足够的资金支持。俄罗斯的企业在面对这样的双重困境时,由于其内部机制并没有实现真正的转轨,所以只能通过削减生产、哄抬价格等方式来转嫁危机,牟取利润,从而使得企业生产急剧下滑。生产的滑坡致使所有经济部门的生产水平迅速倒退,许多掌握国民经济命脉的大企业也都濒临着破产和倒闭的危机。

随着物价急剧上涨,投资危机加剧,大批企业发不出工资,企业“三角债”

剧增;加之政府紧缩政策,增加企业税收,压缩财政开支,严重地打击了企业生产的积极性。沉重的赋税遏制了生产,特8{别是遏制了新创建中的私人企业。在这样的赋税下,企业家的努力不是用在发展生产上,而是用于逃避这些义务,以便迅速致富。这样的恶性循环导致了社会生产更大幅度的滑坡。

1990-1995年,俄罗斯经济下降幅度达38%。工业生产下降了50%,其中机器制造业下降65%~80%,高新技术产品下降90%,日用消费品下降55%,70%的食品需要进口。这对于本来就处于短缺经济下的俄罗斯来说,无疑是自掘坟墓。与此同时,由于生产下滑,国家财政收入的税基不可避免地萎缩。本想通过增加税收来减少财政赤字,增加财政收入的“稳定化”目标不但未能实现,反而造成了对社会经济的更大破坏。

大幅度减少国家财政支出造成:(1)企业流动资金严重不足,出现支付危机,形成庞大的“三角债”。企业拖欠供货单位货款和预算缴款,1992年年初为390亿卢布,到6月底便增加到3.1万亿卢布。俄罗斯政府被迫于下半年放松银根。(2)导致国家各方面的建设投资急剧减少。就国家基本建设投资而言,1992年比上一年下降了45%。而主要由政府扶持的科技文化教育事业所面临的处境更加凄惨。由于缺少资金的支持,加之生活的日益贫困化,估价为1万亿美元的俄罗斯科技潜力渐渐消失,有17万科技人员暂时或永远地出国了,其中有在自己的知识领域中的世界级人物。据国际统计,俄罗斯的人才流失相当于500亿美元的损失。这无疑是一场民族大劫难。

总之,“休克疗法”带给俄罗斯经济的是长时间、大幅度的经济衰退。1992年,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下降了19%,工业生产下降了18.8%,基建投资下降40%;1993年,这3项数据在1992年的基础上又分别下降了12%、16.2%和16%。这种经济持续衰退延续了7年之久,1992-1999年的8年时间,俄罗斯工业生产下降了50%多,基本建设投资下降90%,国内生产总值下降55%以上,成为自20世纪30年代初期西方经济大危机以来、和平年代世界范围内最严重的一次经济衰退,其下降幅度甚至超过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期的美国,难怪俄罗斯总统普京惊呼:俄罗斯有沦为二流,甚至三流国家的危险(下表是1991-1998年历年俄罗斯宏观经济指标比较)。

俄罗斯联邦1991-1998年间主要宏观经济指标(按可比价格计算的对上年%)

指标19911992199319941995199619971998

国内生产总值95.085.591.387.495.894.0100.095.0

工业产值91.085.388.079.097.095.0101.095.0

农业产值95.091.096.088.092.093.0100.087.0

固定资本投资85.060.088.076.087.082.0102.082.0

通货膨胀率160.02510.0839.9215.1131.421.811.084.0

失业人数(万人)140360420550600600600800

(二)货币大幅贬值,经济自主性下降,债务危机空前

生产的下降,货币的贬值,加之缺乏足够的外汇储备,严重影响了俄罗斯对外经济活动能力。俄罗斯1992年的对外贸易额为730亿美元,比1991年下降23%,比1990年下降50%以上。1993年则下降到700亿美元。自1992年7月1日起,俄罗斯在实行了统一浮动兑换汇率时规定:1美元兑换125卢布。但到1992年11月底,1美元可以兑换470卢布,1993年时已涨到1美元兑换980卢布。1993年,俄罗斯到期外债累计达到800亿美元,其中当年需还本付息400亿美元,而俄罗斯实际偿还能力仅25亿美元。对外经济活动的恶化还导致俄罗斯进出口商品比例严重失调,俄罗斯沦为一个依赖出口基础原材料和能源换取轻工业产成品和高科技产品的国家。对海外市场的过度依赖,一方面削弱了民族产业的创新和持续发展能力,同时也使得俄罗斯国际收支状况急剧恶化,偿债能力严重不足,进一步造成俄罗斯吸引国际投资的环境恶化,投资能力和预期持续走低。这一连串的恶性连锁反应,让本已是千疮百孔的俄罗斯经济雪上加霜。

(三)财政赤字庞大,货币流通失控,通货膨胀严重

根据俄罗斯国家统计委员会的官方统计,1992年,俄罗斯预算实际执行过程中赤字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5.1%;1993年,预算赤字为11万亿卢布,为国内生产总值的7%,比1991年增加了10倍多(通货膨胀率为9倍)。现金的发行由1991年的890亿卢布增加到1992年的1.5万亿卢布,到了1993年为10.9万亿卢布。1992年和1993年的通货膨胀率分别为2510%和839.9%。

严重的通货膨胀使得货币大幅度贬值,经济陷入了严重的危机之中。由于卢布急剧贬值,老百姓深受其害。特别是在1993年实行货币改革的时候,俄中央银行只提前一天半宣布货币改革方案,老百姓兑换新币的时间只有两周,一次性兑换不得超过3.5万卢布的纸币,剩下的钱要作为6个月的定期存款存入银行。在当时恶性通货膨胀、卢布大大贬值的情况下,老百姓存入银行的大量不能兑换的存款,实际上都成了废纸。人们多年好不容易攒下来准备日后派大用场或养老的存款,一下子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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