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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皇族的体面

皇家看台上的皇族早已骚动难安,不少皇族已经三五个各成一群在那儿私语。有的皇族看向皇太子,不敢做出太过显眼的行为,只是等待着他的指挥发话。皇长孙快步到小平台处,贴近皇太子看着神坛上的青年人,眼露凶光,手中微微比划着杀头的动作。

皇长孙认为这是老皇帝故意在他父亲第一次主持祭祀大典时而有意设的局,用以捣乱祭祀大典,然后治他父亲的罪。

不少皇亲国戚已经靠拢过来,皇长孙只好换了想说的话,道:“父亲,天降神迹,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要不要禀报宫里处置?”

皇太子嘴巴抿成一条缝,扣紧牙齿,脸露凝重,在小平台上微微侧身踱步,平稳道:“现在报宫里也要等上一日才能等到答复,事已至此,只有我先处理了!”。

皇太子本想亲自下到广场。现在一切没有任何头绪,在众目睽睽之下害怕多生事端,控制不住局面,他只好对着旁边卸刀侍卫说:“去把那青年人请上来说话!”。

皇太子意识到自己言语中有些不安失态,粗着嗓子咳了一声,背手于腰后,对着观礼台上威严道:“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接着用冷电般犀利的眼神环顾了一下后方的皇族道:“该退下的都给我避开,不要露怯而扫了我皇室的威严!”。

后方的许多皇族私语一番后,都快速结成群离开了,留下来一些年长的,地位崇高的皇室,其中有一对皇族母女。

那对皇族母女便是长公主和她的小女儿婉晴。

两卸刀侍卫快步跑下台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直奔广场上的青年人而去。

侍卫刚下台阶,皇太子又对身旁的将军冷静道:“史将军,去把场面给我稳定住,不要让百姓乘机躁动作乱,把神坛围起来,任何人不准靠近,违令者斩。”

那史将军是开国史家的众多将军之一,他指挥广场上几十名待命士兵,拿着武器将神坛一次围住。共有两层的军士并排作厚墙,隔开广场上躁乱的民众。

广场上的民众不再喧嚣噪乱,改而窃窃私语,有人手中不停地比划着,或边说话边用手指着广场神坛处。

场上一切的改变和军民的所有行为都是因为这天降神人。

两位卸刀侍卫来到神坛前。见那青年人:蓬头垢面,看不出原本模样。几块被烧焦的头发糊成了黑饼,还冒着若有若无的青烟。几片破衣碎布还挂在肩头,被风一吹就化成飞灰四处飘落。如果说他是浴火而来也不足为怪。

风吹散了青年人身上最后一片飞絮,也在椭圆球变化出的紧身黑甲上吹出片片涟漪,就像风吹在平静的湖面上一样。

那身液态黑甲像是青年人皮肤里长出来的,无半点缝隙地裹在他身体上。

青年人站在神坛边上摇摇晃晃,迷茫若失,眼神没有一点色彩,空洞无神。十足一个喝到无意识的醉汉,不知道理会自己身在何方。

两侍卫军令在身,硬着头皮走到神坛,一左一右扶在青年人两边腋下,带着他离开史将军的包围圈去了观礼台。

两侍卫心脏狂跳不止,额头上冷汗涔涔,小腿抽筋,双腿不听使唤。

史将军见状,带着军士跟在两侍卫后面。待两侍卫走上台阶后就将观礼台保护了起来,隔开了观礼台与广场。

广场上的所有人也都跟着变换站位,纷纷转身面向观礼台,只是耀眼的阳光直射而下,众人都纷纷举着手掌遮挡阳光。

没有人再关注祭祀大典,没有人再注意祭祀神坛,所有的兵力和目光都聚集在观礼台之上。

血黑色圆台上受伤没死的,装死的黑色人全都看准了时机:在人潮攒动的时候全力逃命,径直向最近的深林里逃去,他们都已顾不上身体上那被蚀骨的疼痛,只是他们跑过后的白色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了串串血花,不同人的血流相互交融在一起,等着变黑发臭。

黑色人头顶上那象征“恶魔”身份的蜘蛛形手掌也被他们愤怒地扯下摔碎,故意抛弃。

广场上原来的那些看客都看到“恶魔”在逃跑。他们都置之不理,都寻思着赶快占个好位置继续看热闹,都想着多看些噱头回去后再用自己的嘴大吹特吹。

生命对于他们就是自己活着,生命的意义只是别人的痛苦激发兴奋的源泉。

军士们也没有制止黑色人逃跑,他们也不放在心上。

在军士们的战场上,生命的陨落不是夏花般灿烂,而是如剁草般廉价无情。受伤受苦的人是没有模样的,有的只是他们来过,走过,活过。

刚走过死亡,从地狱回来的“恶魔”们也脱胎换骨,心性大变。

在黑色人捡回来的后半生中:有的黑色人感谢神明,积德行善,一心向佛。有的黑色人纵情酒色,浑浑噩噩,成为“行尸走肉”。也有的黑色人日日噩梦,夜夜难眠,永远活在受难的那一天,最终自我了结。更有报复社会,漠视生命,心理扭曲的黑色人,成为了真正的恶魔。

皇长孙在皇太子的安排下,从台阶下迎着青年人来到了观礼台上。

广场上众目睽睽,这是皇太子为了让广场众人知道皇族对此事的重视,避免有闲话传到老皇帝耳中。

观礼台上,皇太子按国礼对青年人礼待有加,只是气氛有一点僵持,众人颇为沉默,不知说什么。

皇太子看着眼前污垢焦黑,身着怪异服装的青年人,不停微微的摇着头。他用手捏着下巴胡须,心中没半点头绪,满是疑惑。

皇太子打破僵局试探着问道:“这位壮士,您身着不凡,从天而降,当真是那九天之上的天神?”

青年人听不懂皇太子说的语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不知怎么回答,只有脑仁深处不自主的疼。

观礼台上场面紧张,所有人都想听听青年人说点什么。皇太子也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想着:“把他交给父皇就是,免生嫌隙!”。

皇太子正了下身体道:“壮士千里迢迢,远赴我卫国,浑身上下满是风尘。我等应当即刻为你接风洗尘,不该如此礼待不周,让你在这儿饱受风吹日晒!。

说着对左右宫人道:“速取我上等锦袍来,我亲自为壮士披上!”

青年人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奇异的服侍,听不懂的语言。想要回忆什么,脑子里却一团浆糊,越想越晕头转向,只能摇摇脑袋作罢。

皇长孙在一旁一直观看着青年人:这个青年人邋遢垢面,像个叫花子,没有一丝威严正色,双眼空洞迷惘,脸上也是阴晴多变。根本不会让人把他联想到丝毫的“天神”身上,心中和大多数人一样都充满巨大的怀疑,对青年人面露不屑神情。

皇太子知道:“不管他是不是天神下凡,我都要以礼相待。此刻已经有人飞速入宫报信去了,我不能被人留下口舌。更说不准的是,他可能还是我摄政夺权的转机呢?我一定要留住他。”

祭祀大典被打断中止,很多听到消息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广场上的人越聚越多,已是人山人海。人人都想上观礼台一睹神明真容,但惧于皇威和“神威”,都只在下方抬头望着。

皇太子见广场上如此拥挤,不能再走广场原路返回。走原路下广场后,场上群众肯定不受控制,他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冒险。想着要将青年人安全带回皇宫交由老皇帝处置。他低声传来史将军安排下令回宫:史将军严阵布置,留在此地指挥断后。

宫人,太监在观礼台上保持着原状,做出皇太子和青年人仍在交流的假象。

余下的皇族众人和青年人则从观礼台背面架起的藤梯上悄悄地,有序地离去。

由金色圆台上,冷若冰霜的第二人-李将军护驾回宫。

片刻后,众人按皇太子安排撤到了祭祀广场外的皇营处。

李将军精心挑选了一批强兵勇士,给马车换上最强劲的马,按着计划回宫上路。留了一半的笨重车马给史将军。

太阳已经挂在了西面,祭祀广场晒上了一天,早就是热浪腾腾,可煎鸡蛋了。

众人从早到晚都在广场上饱受日晒。饥渴难耐的,携妻带子的,身体素质不够硬的人都通通退到森林里去了。

观礼台上安排的“谈话”持续到了夜幕降临。

天色已经昏暗不清,多造火把成了所有人的当务之急。

时不我待。乘着夜色,史将军抓紧机会护着假的皇太子和青年人从观礼台上离开。

广场上顿时激动喧闹起来。众人立刻生龙活虎,如洪水猛兽般席卷围来。

史将军和几十名军士虽然持长枪威喝,但也只能管片刻。他们被人潮冲撞得寸步难移。

夜色越来越深,又没有几个火把照明,人潮越来越乱,分散开来。史将军带领着军士不卑不亢,坚韧顽强地在人潮中冲击,最后一步一挪地出了广场。

众军士来到广场外的皇营,坐上李将军留下的一半马车,有模有样地向卫国国都驶去。

一路上马车到哪都有人流跟随。祭祀广场上的消息瞬息万里,知道消息的人在马车必经之路上夹道拥堵,一直延续到卫国国都。让原本两天的路程足足走满了五天。

皇太子金蝉脱壳。在回宫途中,他知道纸包不住火,民间会流言四起,广场上的事会传的玄之又玄,所以只能先发制人,在马车上命人起草了一纸告示,将祭祀广场一事告知天下:

祭祀广场显现神迹。

神明到我卫国广施福盈,现已登空离去。此事乃我大卫千古盛闻,彰显我大卫国是天选之国,我大卫子民是神庇之子。

此一切都是我卫国君主勤政爱民,全国子民勤劳奋进。我们共同建造了君民一心,和睦富裕的卫国盛世。所以才求来神迹亲临。

往后卫国定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天下太平。

望君民一心维系这和谐富裕的盛世。

皇太子

亲笔

皇太子并不想发此告示,按照惯例当以血腥镇压,屠戮多嘴嚼舌之人。

但祭祀广场之事,千余人有目共睹。一千张看热闹的嘴转眼就会变成一万张,十万张。转眼也会传入邻国,就算杀光这十万人,又封不住邻国的嘴。

为了不让百姓杞人忧天,或被他人以流言蛊惑民众,加以洗脑利用进而威胁国家。所以皇太子不得不发此告示。

告示发布后,瞬间贴满卫国街头巷尾,连那些个黄口小儿也能说上一两段故事来。

病毒般的民间传言铺天盖地。卫国境内各色各样的“天神”屡屡现身。宗教崇拜空前热烈,宗教祠堂遍地开花。教徒的身份地位空前高涨,引得不少人弃学拜教。

怠工怠业的工农商人越来越多。

消极怠工的人,现在出门劳作只是挖坑播种,然后心安理得地赋闲在家,不再管除草施肥的事。他们等待神喻中的大丰收,等待着天上画的大饼掉下来砸中自己。

卫国的国力日渐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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