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
“李公公,这...过些时日,可是到了花朝节?”皇帝将手中折子搁下,眸子瞥向案几旁的研磨之人,问道。
李公公见状,轻搁下砚台,作揖到:“回皇上,确是如此。”随即指着院里一个个匆忙的身影,说道,“您瞧,近日啊,各宫的宫女,皆忙着以花卉装点皇宫呢。”
“如此甚好,前些日子朕还寻思呢,算着时日,宫中的繁花应至似锦之时,这不,不过数日,这宫中便织就了芳香锦缎。”
皇帝漫步窗边,垂眸见庭中花开繁盛,蝶舞翩跹,迎面春风携来芳香阵阵,一时之间,香气充盈着衣袖。
正逢花朝时节,与诸位臣子一同体味春日的盛景,既不负和煦春光,盎然春意,亦可推进君臣关系,可谓妙哉。
思及此,皇帝拂袖道:“趁此时节,不妨宴请各贵家子弟,共赏美景,”回首交代道,“李公公,你便去好生安排此事罢,旁得事便交由宫女做即可。”
正待李公公应声,皇帝倏忽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你从礼部拿一封请帖,亲自给那苏家公子送去,嘱咐他届时定要来宫中赏花。”
李公公应和到,作揖离去。
[京城.楚府]
二人穿过门廊,绕过纷繁的梨园,行至前厅。
“青杏。”宛凝将手中物什搁于桌几上,向厢房内唤道。
青杏应和一声,手捧瓷壶,为二人沏了杯清茶道,“小姐,方才李公公传来皇帝口谕,邀您去参加宫中的花朝盛会。”
“花朝节啊,”宛凝望着对面的旖珊,眯着眼眸笑道,“许是珊儿又有花糕吃了罢。”
宛凝的眸子里闪着羡慕的光,又道,“说起来啊,去年得姐姐赏光,宛凝有幸尝着苏大哥的手艺,确是一绝...我瞧着与那醉仙楼的花糕相比啊,亦不分上下。他日如若姐姐嫁去,倒是不必为每日的吃食费心了。”
旖珊瞧着宛凝的模样,轻笑一声,随即拂袖起身,“你这丫头呀,怎好如此宽心...”纤纤玉手,轻点宛凝的鼻尖,戏谑道,“莫不是,忘了方才的事儿,分明让你小心些,怎料却还是撞入...”
未待旖珊说罢,宛凝便急忙摆手道,“好了好了,这事儿就此作罢,日后可不许再提啦...”旖珊瞧着这丫头急得脸颊粉红,似是萌动了春心。
见此,她也不好再逗趣。又瞧着霞光晕染了半边天际,料是已至回宫之时,便言道,“青杏呀,携你家小姐回去罢。我倒也倦了,便先回宫中歇息了。”沈旖珊以绣绢遮掩朱唇,微微哈欠道。
“是了,方才逛到兴头上,一时间竟忘却了时刻。”宛凝伸了伸胳膊,摇晃着脑袋道。
...
[京城.苏府.]
花朝节当日。
雾气凝结为陈露,自肥厚的芭蕉叶片滑落,微冷的空气涌入苏澈的鼻腔,清冽中亦裹着枝叶的香。
“少爷,依照您的吩咐,制备花糕的物样已准备就绪,还望您移步居灶君。”小厮俯首道。
苏澈闻言,向他挥一挥手,示意他用不再跟随,便独自行至居灶君处。只见他取前两日蜜渍的食用牡丹,搁入瓷器。
且以清冽的井水,浸开银耳,将轻薄的糯米粉、澄粉、粘粉以适宜比例同植物油和入木制器皿内,至面泥状。
搁入蒸锅,烹饪两刻钟。同时将切碎的银耳,添入三两芸豆中,加之蜜渍牡丹,调和至花馅。
待时辰到时,取面泥做皮,其内裹入揉搓为团的花馅,捧于掌心,指尖灵巧配合,捏制出皱褶,置入模子,掌心轻轻按压,显圆饼模样。*
苏澈将制成的花兹搁入食盒,便转身回房换得一袭墨色锦袍,唤得小厮道,“备车马,起身去往皇宫。”待小厮应声离去后,苏澈垂眸瞧着手中的食盒,挑眉浅笑,眼眸里流露出丝丝爱意。
...
门帘后,一双深沉的眸子将此尽收眼底,随即转身离去。
[京城.皇宫.]
“公主,皇帝让您换上这身衣裳,去参加花朝盛会。”琥珀轻敲门扉,唤道。
“好,将衣裳搁在案几上罢,我就来。”
旖珊将书卷搁在架子上,行至梳妆台旁,照着铜镜,以桃木梳齿穿过三千青丝,纤纤玉手轻挽发髻,簪上一只白玉梨花翠绿琉璃钗,便退至屏风后,褪下衣衫,又着新裳。
...
[京城.皇宫]
温润的白玉打造的珠帘,闪着微光。枝桠上繁盛清雅的杏子花,遮掩着晨曦中的宫殿。
檀香木雕刻制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了生着点点青苔的石墙...
“琥珀,苏澈...他亦要参加此次花朝盛会,是么?”旖珊玉手搭于檀木栅栏,佯装无意地问道。
远远望去,只见一女子淡扫峨眉眼含春,月貌花容似棠梨,额间红痣,徒添了几分艳丽。
身着一袭素纱掐花嵌银流云粉皑梨花白宫装,腰间钩织淡鹅黄挽同心结缀丝穗束腰,楚腰纤细,盈盈不堪握。
裙袂翩跹,肩披淡绿扎染菱格披帛,曳地迤逦,罩一层淡鹅黄烟云软罗水绉纱,足着樱蓝色绣丝宫闱鞋,双手交叠置于膝上。
“回公主的话,花朝盛会,皇帝特此宴请各贵家子弟,以共赏美景。想来,苏公子亦在受邀之列...”琥珀作揖道。
未待其说罢,便见,一身着墨色锦袍的男子,自身后将旖珊的双肩环抱,惊得女子微颤。
男子随即将面颊贴着她的鬓角,缓言道,“珊儿方才寻我...可是想我了?”
旖珊闻此,面颊染上,似霞般绯红。
苏澈微微侧身,瞧着她的容貌,峨眉淡扫,眼波潋滟,丹唇微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若神妃仙子。
挽起的发髻间,簪着一只白玉梨花嵌翠绿琉璃发钗,细碎的流苏,摇曳生姿。
苏澈道,“我的珊儿,当真是天生丽质,略施粉黛,竟宛若春日的棠梨般,清丽雅致。”
闻此,旖珊侧身,伸手撩起苏澈鬓角处的发丝,笑道,“这个时辰,宴会许是要开始了...我们走罢,可别让父皇等久了。”
“可是,珊儿啊...这溪畔的杏花开得正香,配上刚制成的花兹,倒也不愿再去宴会,掺杂他人的纷扰...不如,你我一同去赏花可好?”
瞧着苏澈深邃的眸子,终是不忍拒绝,便道,“好,依着你。”
随即同一旁的宫女说道,“琥珀,劳烦你去与父皇、母后说一说,我与苏澈一同赏花,还望他们切莫挂念。”
宫女闻此,心下了然,俯身行礼后,便去往设宴之处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