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也儿不孝,终将毁了欧阳家族百年清誉,可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路过祠堂的欧阳觅听到父亲欧阳也的声音,心猛的一凉,身为欧阳将军府嫡女的她,自幼便明白父亲不喜欢母亲,不过为了他必须传宗接代的义务和她外祖家的背景,才无奈娶了母亲。
听说情商最是难养,情之一字,自千百年了,困扰世人,无人可解。父亲心中的痛,她懂可母亲心中的伤,又有谁心疼?不过一段无缘的情,毁了两个人和一个家庭。
“父亲”欧阳觅轻轻走到父亲身边,弯了弯腰说道,对刚才听到的话只字不提,大家族只有当哑巴才能保全自己。
“觅儿,为父已向皇上请旨,把你许配给寻太子,你看如何?”
欧阳也是盛朝正一品大将军,他欧阳家的嫡女,青衫罗裙,不施粉装,已名动京都,才情更不输任何一位待嫁闺秀。
“觅儿一切听从父亲安排。”她想,她嫁的人只要有地位,有才华,有容貌,既不会委屈自己,又会给母亲争取更大利益。
举一盏夜灯,望空中繁星,她不再多想,转身回屋。
没有少女怀春的娇羞,有的只是淡漠与无言。不过是从一个无趣的深宅大院去往充满更多罪恶与不堪的地方罢了。心如明镜,淡然处之。屈屈十六芳龄,却已承受太多本不应承受的。
多想,不生在这权贵家族里,多想,不生在一个只有利益的家族里,多想,不生来是个男孩,多想,……
女子无才便是德,何尝不是说女子无能便快乐。她只是一介弱女子,生活在这样的时代,本是错。如可以,她不想生下子嗣,若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生下也是罪孽。
次日,晨曦微亮,欧阳觅在丫鬟们的服侍下起床洗漱。
“小姐,您这一双丹凤眼,配上樱桃小嘴,微微一笑就能引众公子为之倾倒。”小瑞边给欧阳觅梳妆边说道。
“我们小姐文武双全,哪位公子不为小姐的才华所倾慕?”小祥反驳说。
“好了,你们再胡说,我就要错过给母亲请安的时辰了。”
欧阳觅不再理会两个斗嘴的小丫鬟,起身前去给母亲请安。
母亲沐怜,沐国公府长房嫡女,欧阳也大将军正妻。但自从母亲嫁给了父亲,至今,容颜依旧,富贵仍在,可欢笑无影,身体抱恙。而母亲又只有她一个孩子,自小,她不仅要学琴棋书画,剑术武功也不在话下。
没有父爱,没有童年,有的只是日日夜夜的学习与训练,还有母亲的殷切希望。
欧阳觅从不曾有半句怨言,她知道母亲是希望她能有能力保护自己,只有足够的才华与非凡的能力,才能在这个女性卑微的时代活出自己的快乐与价值。
沐怜不想女儿后半生困在笼中,雄鹰在空中飞翔,鱼儿在水中遨游,她的女儿当在快乐中度过一生。虽然夫君不爱自己,不过偌大的家族中除了她,只有过一房姨娘,生子时难产,如今已不在人世。她的余生不过为女儿而活,这是命,女人的命啊!她如此,万千女眷亦如此,但她女儿不可!命,又如何?
“母亲,父亲昨日为我择了夫婿,您如何看?”“哦?是哪家公子?”“太子殿下”
听了女儿的话后,沐怜心一惊,女儿不知缘由,她却清楚。
“你及笄了,是该出嫁了,可太子殿下不是你的良配,母亲也并不期望你以后成为一国之母,受万千子民敬仰,却要和后宫三千佳丽争风吃醋,母亲只希望你能快乐自由,自由才是幸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
“可女儿出生如此,命运已定,就算不嫁高门之弟,又真能幸福?最起码他们可以给我地位、荣耀、权利,更能让母亲与父亲和离,夺回本该属于母亲的自由。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母亲,女儿长大了,可以为您撑起一片天了。”
另一边,亦是如此。
“皇儿,陛下让你娶欧阳家嫡女,母后也无能为力,他始终觉得亏欠了欧阳家,和亲无疑是必须的,生在皇家,你便不能随心所欲。”
“是,皇儿知道了。”
盛寻无所谓,他不本爱女色,如果非要娶妻,谁都可以。如今父皇年岁已高,他一举一动都需小心翼翼,否则,引起父皇猜忌,他与母后还有外祖家都逃不了干系。皇家本无情,他自小便知。
御书房。
“父皇,皇儿一切听您安排。”
“皇儿,父皇知道你不沉迷女色,可女人,自古以来便是朝堂上的润滑剂,这一课,你似乎还没有学会?”
“皇儿不敢,江山与美人,就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皇儿不会贪心,这是父皇曾经教导的,且若后院着火,皇儿那便无能为力了。”
“算了,你愿意迎娶太子妃即可。最近,边关传来密信,说风岚国在招兵买马,且频频触犯我国边境,你这个月迎娶欧阳家姑娘后立刻率军前往支援。和亲不过是当年的缓兵之计,如今看来,还是要兵临风岚,两军交战,受苦的还是百姓,一切,就交给你了,最近做好准备。”
“皇儿知晓,先行告退。”
“我会即刻下两道旨,你且先行整顿婚房。”
“小姐,你可要加快速度赶制嫁衣了。”小祥捂着嘴笑着提醒道。
她似乎被十日后嫁给太子的圣旨惊到了,盯着眼前皇上派人送来的聘礼愣神。想着自己不日后将出嫁不禁抿了抿嘴,忽的揉下小脸,叹气道“太子大婚后需率军边关。”她刚出嫁不久又要奔波,叹了口气,认命地坐下织手中的嫁衣。
其实所谓的织嫁衣不过是在已绣好的嫁衣上再编制些自己喜欢的图案,寓意着婚后幸福罢了。
她没有那些心思,便随意绣了一个图案,放下,回屋。
夜色正浓,一缕月光照进小屋前的莲花池里。初夏零星的莲花此刻仿佛沐浴在神法中,比白天更高贵,更冷艳。
晚上的欧阳觅从不让丫鬟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