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科点头应允。
一盘棋求得一个答案,也算公平交易。
“南宫小姐命中多劫,婚事会一波三折,急不得,急不得。”来果大师摇头。
急不得,和尚不急,安楚侯急,璋王急,真是废话。
妹妹的婚事关系到政局,南宫科满心想得到求解之法,赔笑道:“求大师指点化解之法?”
来果大师微闭双目,思索良久,“静则百事安,让她足不出户,在府静修即可。”
破解之法竟然是足不出户,这个老和尚故弄玄虚。
南宫科虽有些失望,但还是走到佛前叩拜了一番:“阿弥陀佛,多谢大师指点。”
来果大师转头问悦九:“姑娘,你想问什么?”
“我什么都不问,我是陪安楚侯来听讲经的。”悦九没兴趣跟一个老和尚聊自己的私事,摇头婉拒。
来果大师不在意她的拒绝,莫测的笑笑:“姑娘看似柔软,实在剑气逼人,不想问问剑吗?”
悦九环视了一下大殿里诸位神佛,这些泥胎能帮自己什么呢?
能驱走原主残存的记忆吗?能帮自己找到原主一家的仇人吗?恐怕都不能。不能实现的事,说出来有何用,求佛不如求自己,淡然道:“剑在心,无需问他人。”
来果大师双手合十,口诵佛号:“说的好,阿弥陀佛。”
此时小和尚已经摆好了棋局,来果大师执黑,南宫科执白,二人开始对弈。
悦九旁观了片刻,对棋局不感兴趣,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大殿,信步走进了塔林。
塔林在护国寺的后山,里面供着舍利和经书,皇家御赐的奇珍异宝也埋藏在塔下地宫里。
大乘寺的塔林有百余座石塔,每座石塔都有一个动人心魄的故事,虽然高矮不同,形态各异,但充分显示了佛家的庄严和神圣。
突然,一个黑影背着一个口袋飞速掠过山石,鬼鬼祟祟的开启最后一座地宫的石门,东张西望没有发现可疑的人,闪了进去。
悦九拧眉,青天白日的,又不是祭扫之日,到地宫里干什么?
她屏心凝气跟了过去,在石门落下之前进了地宫。
外面阳光明媚,地宫却漆黑一片,通道非常的狭窄,若是对手放弩箭很难躲避。悦九虽然十分的小心,但还是触动了机关,小巧的弩箭从不同的方向射出在狭窄的通道里织成了箭网。
“把宝剑放在地上,把手置于脑后,向前走,敢耍花样弩箭不长眼。”一个凶狠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
悦九一怔,宝剑?自己手里没有宝剑呀,这说明暗影里的人并没有看清自己。
“宝剑放在地上了,”她故意在地上弄出一点动静,给人的错觉是有东西放在了地上。
加重脚步往前走,约莫走了数丈进入一个宽敞的地穴,“忽”的一声火把亮了。
一个四十多岁,脸上有块青色胎记的和尚在一口石棺前盘腿打坐,看到一身男装的悦九问道:“你是何人?”
“无涯使。”悦九面无表情的说道。
江湖上无人不知无涯岛,想必胎记和尚对无涯使也不陌生。
她扫视了一下地穴,两支火把插在烛台上,地上一具石材,一个大布口袋随意放在地上,在不停的摆动,里面的人应该还活着,穴壁上开凿有几个洞,里面放着精致的匣子,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无涯使?无涯岛也来趟这趟浑水?”胎记和尚一声冷笑,不屑的说道。
“佛门净地,大和尚为何绑架人到地宫?”悦九对和尚没有兴趣,非常想知道口袋里的是什么人,怎么得罪了护国寺的和尚?
“……”
“胎记孙你胆子太大了,敢暗算苏王殿下。”随着一声断喝,李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地穴里。
悦九诧异了,梁王也和这件事有关?
“不错我就是庆昌王的师弟胎记孙,梁王殿下行动的好快呀,贫僧在此等候你多时了。”胎记孙一声冷笑,好像算准了李深会来。
李深冷冷的说:“我为苏王殿下而来。”看到悦九深潭般的眸子闪出一抹光亮。
“殿下知道这座塔是谁建的吗?为谁而建?”胎记孙的声音里夹杂着恨意。
“这座塔是寺里为天竺高僧单足大师而建,地宫里是他的舍利。”
“哈哈哈,哪有什么单足大师,梁王殿下不愧为北漠战神胆子真大,都不知道塔为谁建,就敢擅闯地宫。”胎记孙哈哈大笑,恶狠狠的说:“李深你跪下,三拜九叩头,代表李家向单足大师请罪。”
“我李家何罪之有?”李深问道。
“替先皇向单足大师请罪,他伤害了大师就等于是伤害了佛祖。”胎记孙狂吼起来。
“先皇是敬佛,礼佛之人,他不会伤害佛祖的。”李深没有受他的情绪影响,泰然道。
“李深,你选择跪还是选择死!只要贫僧的手指一动,就会万箭齐发,把你们两个射成刺猬。”胎记孙咬牙切齿的说准备去按石棺上的机关。
“我不跪,也不想死。”李深硬朗朗的说。
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跪一个赖和尚。
悦九轻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我不想死,我跪。”
“姑娘不要上胎记孙的当,”李深急忙制止。
悦九是脱俗的莲花,怎能受此折辱呢?
悦九好像没有听到李深的话,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在胎记孙面前俯下身……
一道红光,胎记孙一声不吭的栽倒在地。
“姑娘小心!”李深扑过去把悦九推到一旁。
与此同时,从屋顶上泼下很多液体,地面上的石头被烧的直冒泡。
悦九和李深都倒吸了一块冷气,若浇在人的身上怕要皮肉无存了。
二人把口袋抬到墙脚,李深用匕首割开袋口,苏王李泽蜡黄的脸露了出来。
“苏王兄,你没事吧?”李深把他从口袋里搀出来,让其坐在地上。
装在口袋里太久了,苏王被憋得说不出话来,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大碍。
悦九真的有些错愕了,盛唐也好大商也好,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一个亲王,也足以株连九族了吧。
护国寺的和尚未免胆子太大了吧?
这件事绝对不是胎记孙一人所为,他背后的主子绝对可以一手遮天。
胎记孙把苏王带到地宫里来,只不过是为了毁尸灭迹,是谁把苏王交给他的呢?
人已死,无法得到答案了。
李深给苏王捶打后背,活动四肢,好一会苏王才徐徐开口:“我今天带着侍卫到护国寺来上香,不想半路上突然冲出很多杀手,侍卫死的死伤的伤,我被装到口袋里,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六弟你是怎么赶过来的?”
李深两眼冒火,“我在护国寺后山会友,听到有人呼救,到跟前发现是一个受伤的侍卫,他说苏王兄被贼人绑走了,我才追了过来。”
“六弟,你说是谁绑架了我,要置我于死地?”苏王喘着粗气,好像还有些惊魂未定。
李深看了看悦九,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苏王兄身体无恙就好,贼人慢慢会找到的。”
悦九知道李深有些话不方便直说,更不想伤害自己,示意他和自己合力推开棺盖。
李深让悦九后退,双臂用力把石棺搬开,里面除了一截黑乎乎的东西,别无它物,仔细辨认竟是一个孩童的左侧小腿。
继续寻找,在穴壁上的匣子里寻到一只镶琥珀的玉钗,二人又在其他的地方查看了一遍再无所获,不敢久留,李深背起李泽出了地宫。
塔林外悦九向李深告辞。
李深看着飞驰而去的背影,发愣了好一会,那道红光在他眼前闪了又闪,一剑长虹。
他见过各大高手的亮剑,但今日除了惊叹想不出更好的词语,她的宝剑藏在哪儿,这闪电般的出剑速度,练习了不止万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