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计划里,苏榆秋将会在今天进行晋升,尝试着成为一名非凡者。
但是,教会突然的围剿行动,使得许多的调查员都分到了原本属于守夜人的任务,苏榆秋于是决定暂且搁置晋升。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苏沐曦的暴露:
苏沐曦早已成为非凡者。
远比莫里森所想到的更早。
在一个朦胧的雨天,苏沐曦在以一种诡异而又可见的力量将两个混混模样的人打伤之后,慌乱地试图逃走,却一头撞进了前来送伞的苏榆秋的怀中,那时的苏沐曦力气大得可怕,两个人一同倒了下去。
他到现在都还能清楚地回忆起她那时的眼睛:
茫然、不解、慌乱和恐惧。
“哥,你听我解释,我……”
“嘘。”
伸出食指,苏榆秋用嘘声的手势将苏沐曦所想说的话统统堵了回去,而后看着怀中的女孩轻声问道: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或许是被男人的那股平静所感染,又或者是想象中的恐惧没有出现,苏沐曦在慌乱中重新找回了一些理智。
“……是。”
“很好。”微笑攀上他的脸庞,他又继续问道:
“你是谁?”“我是谁?”“他们又是谁?”“发生了什么?”
“……我是苏沐曦,你是我的哥哥,他们我不认识,他们……想要把我拉去喝酒……”
喝酒……看着脸上明显没有酒气的二人苏榆秋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们很清醒。
“他们还活着吗?”
“应该……是的。”
“很好,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少女低下了头,眼睛却向着苏榆秋脸上偷瞄。
再然后,在一家旅馆将那两个流氓弄醒之后,他们从那两个流氓的口中得到了那两人全部的信息,包括身份证明、生平经历、工作环境以及家人的名字。
利用这些,又因为两人是兄弟并且父母双亡,苏榆秋两人出面顺利地向院长“证实”了自己是他们的远方亲戚,再诱导两人看见苏沐曦,发出恐惧的“胡言乱语”证明他们的“疯狂”,成功地将这两个流氓扔进了疯人院。
至此,再没人知道苏沐曦的诡异。
几个月后,苏榆秋加入守夜人。
“平静”一直延续到现在。
就连他之前的提前离开,也是害怕被莫里森看出不对。
——对于自己的演技他并没有什么盲目的自信。
他终究不是什么专业演员。
他原本想自己也成为非凡者,探究非凡的诡异,为她排除隐藏的风险。
——理论和实践总是有区别的。
更何况可以利用一些小手段来规避的风险,那么自己为什么不用呢?
而且在这样一个充斥着神秘和非凡的世界,让自己多一点力量,让手上多一点砝码总不会是件坏事。
再没有犹豫,苏榆秋拿出一整套器皿,开始按照记忆中的流程配置“钥匙”。
一件件或普通或非凡的材料被扔入釜中,在一道道工序下,逐渐变成了一团有节奏膨胀收缩的墨绿色“凝胶”,仿佛潮汐般律动着。
看上去就很毒。
带着这样的胡思乱想,苏榆秋将那团“凝胶”吞下,在椅子上坐定。
味道就像没加糖的咖啡。
嗯,还不错。
直到眼前的一切都扭曲、变色,苏榆秋都还带着这样不着调的想法。
鲜红变得冷清,碧绿变得妖艳,一道道身影从空气中显现它们狰狞的模样。
苏榆秋看着一株幼苗从石板上野蛮生长,眨眼间就触及了天花板,向他张开了带着利齿和涎水的花瓣,露出花瓣下的泛黄的流着脓液的眼睛。
直到花朵枯萎,结出的果实炸开散播种子,更多的种子从苏榆秋的身体穿过,落在地上长出又一丛花朵,苏榆秋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审视着这个世界。
越来越多的怪异逐渐显现,苏榆秋这才站起,向着一扇挂在墙上、被扭曲得几乎看不出来是门的“门”走去。
甚至这扇门在鲸落中的位置,都与苏榆秋记忆中现实的位置有着些许的偏差。
这里便是“鲸落”。
虽然在一些地方与现实有着一定的不同,但是在更大的尺度上,“鲸落”仍然受到现实的影响,反映着现实。
无视一团由数根手臂织成的“乌云”挥舞着利爪从眼前飘过,苏榆秋打开了那扇门。
对于这里纯粹由灵性组成的怪异来说,体内灵性稀薄的苏榆秋就像一个隐形人,它们只看得见那代表苏榆秋的点点灵性光点,更触摸不到苏榆秋。
而因为“钥匙”的存在,苏榆秋却能观测到怪异们。
双方之间就像隔了一层薄薄的单向玻璃。
不过可惜,这一层玻璃并不能一直庇护苏榆秋,随着苏榆秋在“鲸落”存在的时间延长,沾染上更多的气息,使得自身灵性增强,这层玻璃也会变薄。
总而言之,就是苏榆秋会逐渐被“鲸落”污染,怪异后来就会逐渐发现这一送到嘴边的“灵魂”和机会。
——一个占据苏榆秋身体返回现实的机会。
但是,对于人类来说,不幸中的万幸便是这些怪异在现实的实力受制于被掠夺者的实力,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因此,怪异入侵现实的危机一般情况下都有着一定的转机和时间来处理。
但是,这样的一层保护苏榆秋的“玻璃”也有着漏洞。
在苏榆秋所服食的魔药中,有着一样不可或缺的主材料。
——杀死一只怨灵后才能得到的怨灵粉尘。
诸如怨灵在内的众多怪异,在现实被杀死之后,便会利用自身映射在鲸落的痕迹,在鲸落中复活,等待一个回归现实的机会。
所以,在鲸落中游荡的怨灵,和服食了这只怨灵灵性残留的苏榆秋,在一开始就有了利用灵性联系彼此的桥梁。
他们从一开始起,就能够感应到彼此。
那一只独一无二的怨灵,就是苏榆秋赶到教会所建立的安全屋前,最大的威胁。
不过很幸运,苏榆秋在这里并不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完成一些诸如找东西、杀死怨灵之类的高危任务。
他只需要在这里存活一段时间,让自身被“鲸落”污染到一定程度、灵性增强一些就行了。
推开门,绯红的月光让这里原本扭曲的事物都染上了一层“妖艳”,那一轮红月,远比所有游荡着怪异更加夺目。
站在门口,与那如波涛般涌动变化的“街道”保持一定的距离,苏榆秋打量着四周,于记忆中不断勾勒着一条条通往“安全屋”的路线。
然后,他的身躯不由得僵硬了,有些艰难地将目光投向街道的尽头。
一位黑发的女子从拐角处走出,望向了他。
有一说一,她的身材曲线凹凸有致,单从身材上看,她绝对是一个美人。
如果,她的长发不那么凌乱,白洁的裙摆上没有那点点猩红,眼中没有那不加掩饰的渴望的话,苏榆秋虽然不至于主动上前打招呼,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唯恐避之不及。
当然还有,如果,苏榆秋对于她也没有那种不知名的感应的话。
答案昭然若揭。
他“幸运”地碰上了那独一无二的怨灵。
面对女性怨灵那贪婪的渴望目光,苏榆秋有些勉强地还以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随后,苏榆秋转身,奔跑。
“捉迷藏”,结束。
“大逃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