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上世纪九十年代。
“你想吃桔子吗?你看,这种桔子是红色的,而且是十瓣的。”文婉又做这个梦了,从记事起她就经常做这个梦,一个小男孩拿着一盘桔子问她要不要吃,她实在不知道她一个典型的北方农村的人,小时候都见不到几次桔子,怎么会经常做这种梦。
第一章
刚刚开始的高中生活有点紧张,文婉从来没寄宿过,更有点手忙脚乱,一次考试过后,也让她终生不忘,不是因为成绩,而是因为经历。下午在操场上举行的第一次月考结束了,老师号召大家赶快回教室,高一的教室在三楼,有点远啊,而文婉想去厕所,等她收拾好后已经看不到老师了,不得已请同学跟老师告假,她说一定快去快回。她左手拎着凳子,右手连掐带抱着考试用品,玩命似的朝厕所狂奔......
她要上楼的时候,被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拦住了,
”你去哪了?“
”老师,我去厕所了,有点急,我请同学告假了。“文婉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看这个领导斯斯文文的,应该不会为难自己吧。
”叫你回教室你去厕所!在这站着吧!“文婉懵了,从小遵纪守法,简直乖乖女,现在像被电击一般,愣怔半天的她出现了近乎哀求的声音,”老师,我下次一定注意,好吧。“”你连这次都保证不了,怎么保证下一次?“”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
“在这站着,一会让进进出出的同学们都看看不遵守纪律的样子!“这种凌厉经常见,只是它第一次落在自己的头上,文婉快哭出来了,不知所措,虽然后面还有两个跟她一样的同学,但她还是觉得很委屈,很无奈。就在这时班长从楼上下来了,看到文婉的神情大概猜出来了,”老师,能不能先让她上去,班主任在开会,让我来找找没回去的同学。“”不行。“”老师,她是女生,也许她真的不舒服,所以才晚了。“”老师,我保证不会有下次的。“文婉不失时机的哀求,领导想了想,挥了挥手,我俩逃也似地跑上楼。
文婉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了看这个及时解围的好班长,他叫原译,不知道父母是不是想让他以后进外交部,当翻译官,所以才有此名,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英语极好,好到他第一次在课堂上背诵全文的表现,至今让文婉记忆犹新。有一次英语老师刚讲完课问大家记住了多少课文,同学们都不作声,”全部。“一个悠悠的声音从倒数第二排的北边那行响起,大家刷的一下目光全向他扫去。
”全记住了什么意思?“
”就是我背过了呀老师,嘻嘻“调皮的样子让全班也跟着窃笑。老师觉得不太可能:
”要不,背一遍?“
”嗯,可以。“当最后一个单词从原译嘴里吐噜完的时候,大家的零号嘴型也就固定了,几秒后的啊和哇连城一片,此起彼伏......“只听说过过目不忘,这次是见到真的了。”老师笑着说。原译让大家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跟他平时的稳重和不苟言笑有点小出入啊,文婉心里想,原来男生也会害羞,哈哈。“不是的老师,我提前看了的,再加上您讲的很细,我有时间再记忆一次,就背过了。”“是吗?那也是只有你能一遍过,很棒!”
刚过第一个楼梯拐角,他就把文婉手里的凳子拿过去了,还想帮她拿那些考试用品,文婉笑了笑,摇了摇头,他心领神会,也就作罢了。一口气三楼,到了教室门口才有种尘埃落定逃过一劫的感觉,文婉看着原译递过来的凳子,喘着气说了句谢谢,他却笑着说“有点缺乏锻炼啊,想谢啊?以后再谢,呵呵。”
也许着凉了,从上午第一节课开始,文婉觉得浑身越来越冷,其实早自习的时候就有点不舒服,不过她觉得喝点热饭应该就会好,看来好不了。同桌看她脸色不太好,要陪她去医务室看看,她说不用,等课间她自己去拿点药就好。好不容易等到课间,她摇摇晃晃的下了楼,就想蹲在阳光下蜷成一团晒晒,浑身冷,眉心疼的就像有个锥子在那插着,手不能碰任何东西,一碰就疼......“你在这干嘛?”她抬头看见是原译,“班长,我没干嘛,就想歇会。”“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病了吧,先去医务室看看。“
“39度6,这么高,你还没昏迷,也真行啊。“
喝完药好像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又梦见那个熟悉的场景,”要不要吃红桔子,看看,十个瓣哦。“一个小男孩捧着一盘半剥开的桔子,笑眯眯的在问她......
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就看见枕头边上有四个桔子,只是不是红色的,文婉笑了笑,自己把梦境和现实混淆了。嘴里真的没味,吃个桔子还真是舒服。等过后才想起来,这是巧合吗?自己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原译怎么知道她爱吃桔子,难道他也喜欢吃桔子?
”我说梦话了?“后来遇到原译,她问他。
”没有啊。“
”你喜欢吃桔子?“
”嗯。“
”你一个北方人,苹果梨这么便宜你不吃,非要吃贵的,呵呵。“
”你喜欢吗?“
”当然了,从小爱吃。“
后来文婉去上课的时候,打饭的时候,就经常在宿舍楼与甬路的拐角处巧遇原译,除了会心一笑,脸上还有奕奕神采。多年后,文婉才知道,那不是巧遇,那叫等。
高中的学习任务很重,每每焦头烂额的紧张之后,想想那一幕幕拐角处的微笑,上扬的嘴角能减缓一下练习题带来的枯燥。而且妈妈上个星期日来学校了,是坐着同村的一个家长的三轮来的,以前当文婉带着羡慕的眼神看别人爸妈来看望孩子的时候,她也想有那么一次,那个周末好高兴。揉揉眼,搓搓脸,继续做题吧,美好的日子就要来临了啊。